说着说着，苏芳萱的眼泪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淌过了她的脸颊。
听苏芳萱提起“失子之痛”，言茗下意识摸向了自己的小腹，眼眶也渐渐地湿润了起来。
失去孩子的痛楚只有同为母亲的人才能明白。
苏芳萱满心里只有悲痛，也就没有注意到言茗这个小动作。
等她缓过神来的时候，言茗已经恢复了刚才波澜不惊的神态。
“不好意思，茗小姐，我失态了…”
苏芳萱用手绢擦去了眼角的残泪，又对着言茗挤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言茗摇了摇头，“失子之痛，何其沉重…二婶，还是不要太过伤心的好。”
听着言茗轻飘飘的安慰，苏芳萱的眼眶只再一次氤氲上了水汽。
然而，她只眨了眨眼，没有掉下眼泪。
“失子之痛、夺夫之恨…这二者无一不是拜我那妹妹所赐，我怎么能不怨恨她呢？可我该怎么办…我也没办法啊…”
苏芳萱笑容凄凄，她轻轻地抚弄着那枚金灿灿的长命锁。
“所以为什么要救她？她害你至此，你不应该希望她死吗？”
言茗不明白，她有些疑惑地注视着苏芳萱，静静地等待着女人的回答。
苏芳萱温润的眼眸微闪，似乎不太愿意开口。
“二婶，您要我不杀苏姨娘，可以…”
言茗不喜欢强人所难，对方不愿说，她也不会追问。
静默了一会儿后，言茗目光幽幽地瞥向苏芳萱，继续道：“但是您要拿什么来换她的命？”
苏芳萱绞紧了手中的绢帕，骨节泛白。
“茗小姐，请在这里等我一下。”
言茗淡淡的“嗯”了一声，苏芳萱便脚步匆匆地走向了被檀木屏风隔出来的卧房。
这间房原本就不算宽阔。
言茗虽然站得远了一些，却仍旧可以听到从另一边传来的开合木箱的细微声响。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窸窣声才逐渐停止。
言茗抬眸就见苏芳萱捧着一个有些笨重但样式极为精巧的红木盒朝她走来。
言茗没有吭声。
苏芳萱伸着秀白的手翻开了那木盒的盖子：
一叠又一叠的地契、房契和大面额的银票等纸张整整齐齐地躺在那木盒里。
饶是言茗上一世曾贵为一国之母，她也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钱。
她估摸着，光是那一捆十万两面额的银票大抵就能买下京城最繁华的街市…
言茗不免拢起了眉峰。
她看向苏芳萱，语意不明，“二婶这是什么意思？”
苏芳萱不言语，只默默地合上箱盖，又将它捧到了言茗面前。
“这些钱，买芳菲的一条命，绰绰有余。”
苏芳萱薄唇轻启，笑得有些哀婉。
言茗的眸色深沉，只道了一句，“太多了。”
苏芳萱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多的。一个女子的贞洁与清誉，远不止于此。然而…”
她惨惨一笑，“这些年为了我这妹妹，我也只剩下这些了…”
言茗有些愕然。
她知道苏芳萱和苏芳菲来自于商贾之家，却不没有想到苏家会如此富裕…
电光石火之间，言茗蓦地想起来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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