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无尘已经从之前的局面中,打听到了几条有用的消息,此刻正在脑海中构思,应该如何把这些消息,转变成切实有利的计划,好方便自己实施。
其实之前的酒席,从头到尾都是应无尘在做局,目的是为了主动挑惹起话题,好方便他跟官员们建交。但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自然要采取点别的辅助手段。
而跟官员们聊起生活,跟读书人聊起前途来,自然就是个绝佳的话题切入口。
所以后面的局势,自然就变成了:官员们给读书人讲官场趣闻,读书人给官员讲生活琐事,总之就是双方,在互相的逗笑儿。反倒应无尘这个话题发起人,除了偶尔把歪掉的楼层给“扶正”,其他时候基本不怎么发言。
也正因为如此,官员们和读书人,全都把好给记在了他头上。毕竟读书人,需要提早了解好前路,官员们也需要生活,来调剂枯燥的工作生涯。
双方都是通过应无尘,才获取了各自所需要的东西。
这是一个三赢...不,最少四赢的局面——读书人提早跟官员混了个脸熟儿,官员调剂了工作的苦闷,姑娘们赚到了钱、同时也多了许多八卦奇闻,应无尘更是从中获取了需要的情报。
要说这里边的输方是谁,想必就非教坊司莫属了——因为应无尘的缘故,后面众人混熟了之后,一系列的酒水等东西,可一分钱都没花。
而要论及这里边谁赢的最多,那自然一定是应无尘:首先,他借此机会甩掉了楚江王的外在眼线,虽说仍有人在监视,但她所能汇报的,全都是自己故意展露出来的;
其次,通过刚才大大咧咧的一系列举动,足以向外界传递出各类信息。官员、士子们认为他豪爽,负责监视的人,自然也收到了这一“错误信息”,等她如实上报之后,自然会迷惑对手的判断;
最后,他还跟读书人成功混成了“同类”,算是正式打入了这个圈子里。而“经此一役”,在往后的许多安排,做起来也会比现在,要更方便一些。
虽说当时的那几首诗、以及盂兰盆节等事情,让地府的人对自己有了点印象,但谁又都是有自己生活,总不可能因为这么点破事儿,就能把谁给记一辈子。
所以应无尘跟别人互动时,自然会勾起他们“尘封”的记忆,而那种熟悉感从心底升起来之时,也更容易影响人的心智,甚至于把对方给当成知己一类的人物。
也正是这个原因,之前在席面上,那些读书人和官员,才更容易接纳他。否则应无尘想以一个“外来人口”的身份,顺利融入到活大地狱这边的圈子里,可着实有些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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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缓缓睁开眼,看着身旁躺着的陌生女人,他嘴角一咧。
好家伙,昨天到底还是有些托大,仗着有功德之力在身,跟另外好几十号人拼酒,确实有些不太明智。尤其是为了迷惑,身旁几双滴溜溜儿观察的眼睛,他还酒到杯干的来者不拒。
所以饶是有功德之力加持身体,他也有些遭不住。
应无尘并没有像以前,在电视剧看过的那些狗血桥段一般,发现自己和陌生女人躺在一起,就想当然的认为,晚上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撑着身子,靠在床头上定神儿。
即便是自己身上已经被脱得,只剩下里衣了,应无尘仍旧不担心。
因为当初,多次陪领导出去喝酒的经历告诉他,晚上喝多了的人,连大头儿都抬不起来,更何况是小头儿。所以就算昨晚,自己跟身旁之人光溜溜儿的抱在一起,那也一定什么都不会发生,这一点他可以肯定。
而像某些酒后乱性的行为,也不过是“郎有情、妾有意”的无媒苟合罢了。只能图一乐呵,当不得真。
缓了老半天,应无尘也没想起来,昨晚被人丢到床上之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他现在,倒是想起了身旁女人,到底叫什么名字——蓝灵。
而且按照最后的记忆来判断,自己当初身边应该是两个女人才对,另一个叫绿篱,是个腼腆害羞的姑娘。
昨晚也正是这俩人,目光从未在自己身上离开过。
如果没判断出错的话,这俩人就是楚江王安插的眼线。
咔哒——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声音,应无尘转头看了过去,只不过什么都没发现。但是从声音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有人进来时,推开门的声音。
很快,他的眼前就映入一个娇小的身影,兀自的在忙碌着。
应无尘轻轻的发出声音,以防吓到对方。
绿篱闻声连手里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提着走到床前,发现应无尘已经醒了过来,便羞赧一笑:“公子昨夜饮酒过盛,眼下还是要多休息一会才好。”
应无尘看着对方一手捂着领口,一手提着耳坠的样子,神情有些抽离。
楚江王确实会挑人,这绿篱的表现,确实有够迷惑性的。
不过他也只是心中一闪而过的思绪,并没有停留太多时间。
“有水吗?”应无尘开口问道,然后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
绿篱“扑通扑通”的跑开,很快又“扑通扑通”的跑回来,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白水。看着应无尘穿着里衣,胸口大开的样子,她有些羞羞的偏过了头。
应无尘伸手接过茶杯,放在鼻子下面一点一点的吸了起来,根本就没时间去管敞开的胸口。
“姑娘接一下水杯。”
半晌之后,应无尘递出空杯子,然后卧身躺回了床上。
“公子还需...要温水吗?”
“不必。”应无尘有些怏怏的回了一句,然后缩回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既然知道对方,是受了楚江王的指示,他也就不想浪费感情,跟绿篱玩那套彬彬有礼的假把式。
虽说当下的情况,跟之前的苏晏如有些相似。但那时候还没完全在酆都站稳脚跟,所以不能树敌太多,只能采取怀柔的政策。
如今在活大地狱这里,商人那边有了跟脚、仕林也边也稍有进境,所以自然不必再那般谨慎。尤其是万一要做了什么被人给察觉出来,甚至上报到楚江王那里,就大大的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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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篱见应无尘躺床上闭好了眼睛,就自然的以为他还没醒酒,于是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准备再去厨房,煮一点醒酒茶。
结果她刚一推门出去,就在门外见到了鸨母,还有一个身穿黑衣的陌生人,吓得绿篱惊呼一声。
不过她很快就捂住了嘴巴,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应公子半刻钟前醒了,然后喝完一杯温水就又睡了下去,如今大概过了······”
随着房门紧闭,声音也被完全隔断开,耳旁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一段话,应无尘缓缓睁开眼睛。
他现在虽然还不能够确定,绿篱那副腼腆、楚楚可怜的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有一点能够确信——这人绝对是楚江王的眼线,否则不会把自己刚才起床喝水的行为,给陈述的如此详细。
一念及此,应无尘转头看向了里侧的女子,也就是那个叫蓝灵的姑娘。
按理说,监视的眼线只有一个就足够了,毕竟人多容易暴露。可是为什么,楚江王竟然要安排两个人,来做这样的事情呢?
难道这是他为了以防万一,而提前准备好的后手?
应无尘想了想,暂时还理不出一个头绪来,他索性也干脆不躺着了,直接下地穿好衣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教坊司所在的这条本司胡同。
应无尘走得很慢,倒不是说他还没醒酒,而是生怕后面跟着的那俩探子,稀里糊涂的走错路,跟错了方向。原本他想着为了装的像一点儿,应该雇一辆马车的,可一摸摸干瘪的口袋,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要是龙行虎步的走起来,免不得要让身后的探子有所怀疑。所以他只好一步三停的,慢慢往前挨。
可这样一来,就苦了那俩探子。
本来这俩人见应无尘走路,还想着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不然单单靠着双腿追赶马车,属实有些累人。不过很快,他俩就轻松不起来了。
因为应无尘走走停停的很慢,所以这俩人不得不维持“同频”。否则快了容易被发现,慢了还容易跟丢。
尤其是应无尘这人,每次歇息的间隙都不固定,搞得这俩人立即跟上也不是,隔远一点再跟上也不是。因为谁也不知道哪下子,应无尘就会窜出去多远。
······
这哥俩苦哈哈一样,跟着应无尘一路来到来福客栈,然后对视一眼:“老三你去送信儿吧,让二哥歇一歇。”
“······”
老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犹豫几下,便认了下来。随后他二人核对了一下,路上应无尘停脚的几处,以及当时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才转头赶往楚江王殿,前去送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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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无尘这次回来,主要还是取钱的。
因为昨晚的事情,给他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契机,如果就此错过,显然不是他应无尘的调性。
在提钱的票据上签了字,应无尘便揣着银票跟李掌柜挥手告辞。至于对方追问,关于商人联合会的后续事宜,他并未正面回答,而是模棱两可的说了句:“我心里有数。”便转身离去。
倒不是应无尘控制不住心里对李掌柜的微词,而是他这样,完全是做给外面的探子看的。好借由对方的眼睛,把消息传给楚江王,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沉迷酒色,全然忽视了商会的事情。
并且应无尘也不怕李掌柜误会,毕竟能做生意出来的,就没有几个是脑子不灵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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