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早膳何醉泡了一壶茶才开口问:“王爷可是有事?”
韩绪瞧着她泡茶的手法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听到她问缓过神来问道:“本王想问你可曾有过什么仇家?”
何醉手一顿将茶盏奉给韩绪,笑意不达眼底:“可是寻着那人了?”
韩绪点头:“左相府。”
何醉抬眸看向他,而后摇头:“不曾交恶,属下才来京城几日,目标怕不是我。”
“我道也是如此,药可曾日日饮了?”
“用了。”
韩绪将茶盏中的茶一饮而尽后点头起身:“那就好,暂时便先委屈你了。”
何醉见他要走起身相送:“本该如此。”
傅子秋见韩绪起身也随着他朝外走,边走边打听:“昨夜听黄大哥说那人有些不对劲?”
“不错。”
“那铁面罩听起来有点大手笔。”
何醉耳尖一动眸子瞬间微缩就欲叫住朝外走的人,可一旁的卫裕比她更先开口:“王爷留步!”
韩绪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他。
何醉手背在身后未微勾嘴角的看向卫裕,卫裕像是好奇般开口:“方才听师父说那人……戴了面罩?”
韩绪点头,他的人出手也会戴面罩,以防万一。
“是铁的?”
傅子秋回转两步拉着他的胳膊朝外走:“倒把你忘在这儿了!”
卫裕任他拉着走,却不忘看向韩绪又问了一句:“真的是铁的?”
韩绪对自己人从不隐瞒,见状点头后离了琉光斋。
卫裕被傅子秋拉着走,半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目送她的何醉,何醉依旧是刚才那副微勾嘴角的模样,可卫裕就是看出来他姐不高兴。
实则何醉哪里是不高兴,她是太高兴了!
当年京城外那群黑衣人可不就是个个戴着铁面具?
大晏铁器奇缺是个人都知道,所以这铁制面具应该没有多少人能拿的出来吧?既然如此那她的目标就又精确了一些。
左相?
何醉记得他,当年她们一家在京城时何父何母闲聊她曾听过一耳朵,说是左相知人善任待人极为和善,她倒从没有往他身上想过。
可她忘了,能拿铁来制面具定是位高权重之人,还需得与军中关系密切,若是她记得不错,左相之子贾瑁正是兵部侍郎。
左相,父亲与他无冤无仇,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何醉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一个个的都浮出来吧,且叫她瞧瞧这京城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又过两日,何醉用过早膳换了衣衫带着红菱出了王府。
“姑娘我们要去何处?”
何醉淡淡道:“说好了要带你去茶楼吃点心。”
红菱心下感动,姑娘虽平日里淡淡的,可脾气确实一等一的好,从不曾为难过琉光斋的下人,她原以为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姑娘竟记在了心上。
“多谢姑娘。”
“无需客气。”
二人刚走到府门却遇上了韩绪。
得知他们要去品茗阁,韩绪轻笑一声:“倒是巧了,本王也正要去,不若同行。”
“确实巧。”何醉袖中的手指微动,面上却不显,随着韩绪上了马车。
马车中何醉暗自思衬,这韩绪瞧着不像是个会品茶的人,此行应是去见人,那便耽误不了她,同行也无妨。
果不其然,到了品茗阁韩绪交代一番便独自上了二楼。
何醉交代红菱:“上次的栗子糕你再买些来,我点了糕点在房间等你。”
红菱闻言不疑有他,可能是韩绪也在的缘故,毫不迟疑的转头出了品茗阁。
韩绪走到二楼拐角处打开房门进到屋内,屋内还是与上次一样的摆设。
盛文浩伸手示意:“王爷请坐,方才瞧见王爷似乎不是一个人来的?”
韩绪抬手将一叠纸放到桌面上,闻言面色稍缓:“你已见过了。”
盛文浩见状面不改色的拿起纸,缓缓道:“查过身世了么,王爷应知道想往你身边塞人的人不少。”
“本王知晓。”韩绪闻着满屋子的茶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是个农家女子,无父无母带着幼弟倒也可怜,既对我有用,家世清白倒也值得一用。”
“是吗?人是哪里的?”
韩绪轻笑:“如此不放心?汝州顺古的……嘶!”韩绪挑眉坐直了身子,“本王还说瞧她泡茶的手法有些熟悉,原是与你的手法一样。”
盛文浩垂眸瞧着刚冲泡过一遍的茶叶,抬手又往壶里添水:“我的手法也不见得稀奇,习惯如此罢了。”
一束光透过窗台射进来,韩绪并无怀疑,只微眯着眼晒太阳:“本王不懂茶,不晓得什么手法,就觉得姿势极像。”
盛文浩岔开话题:“你消息中说左相……”
韩绪手指轻点膝盖:“人去了左相府,应是无差。”
“还有什么消息?”
韩绪坐直了身子:“你在督察院可发现军饷有异?”
盛文浩放下添茶的水壶,脸上带了丝正色:“你怀疑左相贪污军饷?可有线索?”
“正要与你说。”韩绪点头,“那日下药之人戴得面罩乃是铁制。”
盛文浩眸子一凝,第一次面上带了丝急色:“铁制?!”
韩绪蹙眉:“不错,只是不知与你之前提的可是一致。”
盛文浩点头:“找的便是他!”他说罢轻轻一笑起身,“有些事一旦做过就必定会留下痕迹,既开了这条左相口子,便先从他查起吧。”
他忽而拧眉:“你方才说下药是怎么回事?”
韩绪扬了扬下巴,示意楼下:“小丫头许是出了次风头被盯上了,只她心细,对方头一回下手就被发现,倒无大碍。”
盛文浩闻言面色带了丝不赞同:“一个小丫头毫无自保之力,大晏何愁能人,赶回老家去也就是了!”
这话说得倒有些莫名其妙,韩绪微微蹙眉,元和自来不管他手下的事,怎的这次反应这么大?
“这是怎么了?听秋痕说你见过她一次,莫不是冒犯你了?”
盛文浩叹气:“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一个丫头……罢了,你若想用便好好护着,莫叫他人钻了空子伤了她就是,本就是个可怜人。”
原是担心一个姑娘家跟着他不容易,韩绪摇头失笑:“到没看出你还有如此巧思。”
盛文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是为了谁,手底下的人若是伤了,倒叫旁人说你无能。”
“此话有理,你且放心罢。”
放什么心?那丫头自小便是个调皮的,长大了也丝毫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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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席进屋后何醉便竖着食指示意他噤声。
隔墙有耳。
沾了杯中茶水在桌上写下几个字,黄席无声轻笑,倒是谨慎。
黄席从怀间掏出一枚簪子嘚瑟的在何醉眼前晃了晃,而后又贱兮兮的收回怀里。
“怎~么~谢~我~”他凑近何醉压低声音道。
何醉抬眸眼中带了丝笑意,伸出右手食指在空气中晃了晃。
黄席舔了舔嘴角,面上露出一丝纠结,最后终是在两人的对峙中妥协。
何醉做法医时知道了不少业内消息,所以除非不得已否则绝不在外面吃饭,久而久之便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黄席尝过一次后惊为天人,可何醉根本没有时间天天做饭,更不用说十天半月才来一次的黄席了,所以碰到她下厨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何醉最后以两顿饭收买了黄席,黄席拍腿叹息,亏了亏了!应该跟这个丫头换三顿的!
何醉接过簪子直接放入怀中,抬头问:“你在何处落脚?”
黄席吃饱喝足后惯常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闻言脚从桌子上收下来,凑近何醉道:“怎么,担心我啊?”
“嗯。”
见何醉答应的如此快,黄席难得的愣怔一瞬,原本风流倜傥的面容瞬间扭捏起来:“你、你这……我还怪不习惯。”
何醉见状翻了个白眼,做戏呢。
她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黄席:“你若有事找我就寻人把玉佩送到摄政王府,我见着玉佩就来此处见你。”
黄席也不客气的收下,一扬下巴:“好。”他说罢顿了顿,“你说的那恩客……瞧着是极谨慎的,不近身的话看不清面貌,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便没上前,不过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杜公’。”
何醉“啧”了一声,“杜?”
“不错。”
既是藏得深,那定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的,何醉深知不能心急,有了目标便是好事。
她问:“身上银钱可够?”
黄席似笑非笑看着她:“京城是什么地方,贪官一抓一大把,我还缺银子?”
“倒是忘了,你是有些手艺的。”何醉难得的开起了玩笑。
许是被黄席的情绪带动,何醉与他在一处时大多时候都很轻松。
“得,你的小尾巴又来了。”
黄席甩着玉佩走到窗边:“照顾好自己。”
说罢也不管何醉回不回答他,瞬间就没了人影,只留下窗台轻缓的一开一合。
何醉面不改色的抬手泡茶,顺势接上正在进屋的红菱的话,初夏微风不燥,清风徐来让人舒服的直想眯起眼享受。
这品茗阁果然名不虚产,雪顶是一等一的,她已很多年未饮过如此好的茶了。
“姑娘说的果然没错,糕点真的好吃!”红菱手里抓着两块红豆糕,跟在何醉身后开口。
打开房门的何醉没刚想回答她就瞧到隔壁出来的两人,她挑了挑眉,韩绪故意的?就这么直接和盛文浩站在一处叫她发现?
何醉微微福了一礼算是打招呼,识趣的没有上前,而是转身朝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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