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奥尔忠尼启则的勃然大怒完全不一样,格奥尔吉依然很淡定,根本就没把某人的愤怒当一回事儿,风轻云淡的说道:“您也没有证据证明我说的不对,不是吗?”

    奥尔忠尼启则顿时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米高扬和基洛夫的清白,格奥尔吉一脚把皮球踢回来,他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当然作为老革命,老资历的前中委,有些问题奥尔忠尼启则也可以不回答的,尤其是面对像格奥尔吉这样的小字辈的时候,适时的倚老卖老是可以的。

    奥尔忠尼启则眼睛一瞪,大怒道:“现在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谁主张谁举证!”格奥尔吉不咸不淡的将他顶了回来,“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证实米高扬和基洛夫高度可疑。现在您认为他们没有嫌疑,那就应该您举证了,不是吗?”

    奥尔忠尼启则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动,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恶的小年轻,油盐不进根本就不买他的账也就算了,还不断的不冷不热不yin不阳的挖苦他。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

    “我不跟你废话了!”奥尔忠尼启则气势汹汹的质问道,“我就问你最后一遍,你放不放人!”

    “那我也可以最后告诉你一次,在米高扬和基洛夫没有洗清嫌疑之前,哪都不要想去!”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进行了一次交锋,奥尔忠尼启则努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的气势,想要压倒格奥尔吉。但是不管他怎么瞪眼。怎么施加压力。格奥尔吉就是不动如山。

    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让奥尔忠尼启则郁闷得要吐血,最终他也只能丢下一句:“我这就向列宁同志反应去,中纪委已经是无法无天了!”之后,灰溜溜的拂袖而去了。

    气走了奥尔忠尼启则,苏斯洛夫对格奥尔吉是愈发的钦佩了,只有真正了解奥尔忠尼启则的人才知道,他在党内的影响力有多大,能在1912年就当选为zhong yāng委员的人。没有一个是善茬。不客气的说,这位比斯大林和斯维尔德洛夫的资历要老得多,毕竟他是1912年的正牌中委,而后二者还只是候补中委。

    能在这么牛逼闪闪的老同志面前坚持原则,寸步不让,这让苏斯洛夫对奥尔忠尼启则是刮目相看,“格奥尔吉同志,你刚才说得太好了,把这个老混球给气跑了!”

    格奥尔吉可不像苏斯洛夫这么天真,如果有其他的路走。他也不愿意这么狠狠的得罪奥尔忠尼启则的,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怕事,而是他觉得这么直接搞对抗,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激怒奥尔忠尼启则,让这个家伙不管不顾的给他们的侦破工作找麻烦。

    如果能够避免麻烦,为什么不避免呢?但是,奥尔忠尼启则最后一句话已经完全将他真是目的暴露出来了,他就是想要把米高扬和基洛夫弄出去,就是要胡搅蛮缠。既然对方已经摆明车马是要跟他找麻烦了,他格奥尔吉不应战也不行啊!

    “对了,”苏斯洛夫忽然问道,“您刚才对于米高扬和基洛夫的推论都是真的吗?嗯,说实话,我觉得您的推论非常有道理,基本能跟我们已经知道的事实相符合……我们接下来的侦破重点,就以它为重心吗?”

    格奥尔吉又苦笑了一声,语重心长的对苏斯洛夫说道:“忘掉我刚才的推论吧,那些没有任何意义!”

    “没意义?!”苏斯洛夫张口结舌的尖叫道,“那怎么可能,我觉得您推理得很有道理啊!”

    格奥尔吉摇了摇头,“米哈伊尔同志,推论得再好也不过是猜测而已,就像奥尔忠尼启则同志刚才说的,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些推论!”

    “可是我们可以按图索骥啊!”苏斯洛夫提醒道,“我们可以按照您的推论,一点点的往深里挖掘……”

    格奥尔吉还是在摇头:“没有什么可挖掘的,我刚才的推论完全都是胡说八道,根本就站不住脚的!”

    “什么!”苏斯洛夫惊呆了,他尖叫道:“可是您刚才又对……”

    格奥尔吉打断他说:“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刚才又不是没看见,奥尔忠尼启则同志已经急红了眼,如果我们不找一个借口将他顶回去,他一定会没完没了的。那时候我们怎么开展工作?”

    苏斯洛夫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一想,刚才奥尔忠尼启则的张狂,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还真不好打发他。不过苏斯洛夫总觉得格奥尔吉没有将真实的理由告诉他,如果米高扬和基洛夫的嫌疑很牵强,那就不应该继续羁押他们,应该释放他们才对啊!

    格奥尔吉看出了苏斯洛夫的疑问,由衷欣慰道:“米哈伊尔同志,你能du li思考,这非常好!确实,亢米高扬和基洛夫有一些牵强,但是我们却不得不这么做,原因不光是因为他们有嫌疑,而是为了保证他们不干扰莫斯科的武装起义!”

    苏斯洛夫愣住了,他不明白这件案子跟莫斯科的革命有什么关系,妨碍起义的人已经被逮捕了啊?

    “你不懂!”格奥尔吉严肃地说道,“离开彼得格勒之前,菲利克斯同志就郑重的提醒过我,莫斯科的形势相当复杂,这里有一大批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的拥护者,他们会千方百计的阻扰武装起义。而安德烈同志此行的任务就是跟这些妥协投降主义份子做斗争……”

    苏斯洛夫插嘴问道:“我知道,不过现在看来,安德烈同志不是已经很好的完成了这项使命吗?只要消灭掉最后一小撮盘踞在阿列克谢军事技术学院里的敌人,莫斯科的起义就将获得胜利,不是吗?”

    “可以说是。但也可以说不是!”格奥尔吉郑重的说道。“形势没有这么简单。从今天莫斯科中执委会突然朝安德烈同志和弗拉基米尔斯基同志出手,我们就可以看出,妥协投降份子并没有死心,他们还在想方设法地破坏革命,或者说,他们正在准备窃取革命胜利的果实!”

    说到这里,格奥尔吉有些愤怒了,“你想一想。今天如果不是安德烈同志找机会向我们求援,如果他和弗拉基米尔斯基同志被莫斯科中执委控制住了,那将会发生什么?”

    苏斯洛夫虽然不喜欢某仙人,但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李晓峰对莫斯科的革命具有重要的意义,没有他在前天晚上断然出击,恐怕莫斯科的斗争形势将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如果让那个不作为的莫斯科中执委窃取了兵权,那么革命必然会重新走进死胡同。想到这里,苏斯洛夫有些了解格奥尔吉为什么会亢米高扬和基洛夫了。

    他问道:“您是怕他们碍手碍脚?”

    格奥尔吉点点头,沉痛地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羁押了米高扬和基洛夫之后,他都是如此的嚣张。如果将他们放出去。那破坏力将是何等的惊人!”

    苏斯洛夫缓缓地点点头,他有些明白格奥尔吉的苦心了,但他还是有些不解,“可是我们并没有证据,证明米高扬和基洛夫一定有罪啊?如果他们是清白的……”

    “如果他们今后被证明是清白的,如果以后能证实他们并没有给莫斯科的革命制造障碍,那么我将亲自向他们道歉!”格奥尔吉斩钉截铁的说道,“但是,现在我们能看到的是,他们的嫌疑很大。非常时期就必须用非常手段!只能委屈他们了!”

    苏斯洛夫虽然很理解,但他还是有些酸溜溜地说道:“您就这么信任安德烈同志?万一他……”

    格奥尔吉再次打断了他,“不是我盲目的信任他,而是就我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在此次事件中,只有他值得信任。其他的人,不管是米高扬、基洛夫,还是穆拉洛夫和奥尔忠尼启则,他们或多或少都有问题。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嫌疑最小的那个人!”

    李晓峰可不知道,格奥尔吉对他如此的信任。不过,如果格奥尔吉最后能发掘出案件的真相,恐怕非得吐血了不可。他所认为嫌疑最小的那个人,却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正是他将这个案子搞得复杂无比。

    “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有惊无险的返回前线之后,李晓峰朝罗科索夫斯基询问当前的战况。

    “并不是特别的顺利!”罗科索夫斯基叹了口气,介绍道:“敌人现在已经被我们压缩在一个方圆半平方千米的狭小区域内,但是他们的抵抗异常的顽强,依托每一幢建筑跟我们纠缠到底……”

    李晓峰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打巷战,他问道:“不能用大炮将这些建筑摧毁吗?”

    罗科索夫斯基苦笑了一声,“很困难,阿列克谢军事技术学院的大部分建筑都是钢筋混凝土的,而我们的步兵炮的口径太小了,只能在这些建筑上面凿窟窿,根本无法彻底的摧毁他们……按照我的估计,我们至少需要8英寸级别的重炮才能达到目的。”

    这不是开玩笑么,这些步兵炮都是从运输大队长梁博泽夫那里缴获的,这一时半会儿上哪找8英寸口径的重炮?而且就算找得到,运来也需要时间吧?

    而现在李晓峰偏偏时间有些紧张,莫斯科中执委如鲠在喉,随时都有继续跟他找麻烦的可能,而莫斯科城外,伏龙芝的部队也在披星戴月的赶来。李晓峰可不想将功劳分给伏龙芝,哪怕他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但是功劳就是功劳,谁都不会大方地往外送,对吧?

    但是,困难又是实实在在的,困兽犹斗的敌人绝对不甘心坐以待毙的,他们会疯狂的抵抗,而他的部队缺乏重武器,如果不管不顾的进行强攻,那伤亡恐怕会比较大。

    李晓峰倒也不是妇人之仁,准备学后世的美帝搞什么零伤亡,他之所以这么努力想要减少伤亡。主要还是怕莫斯科中执委鸡蛋里挑骨头找茬。他这一趟在莫斯科可是狠狠地得罪了他们。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绝对会抓住一切由头攻讦他。李晓峰没兴趣当靶子。所以只能尽量的消除一些可能存在的借口。不过这个问题似乎无解,除非他这个仙人亲自下场打冲锋,否则想要兵不血刃的消灭这一撮敌人,实在是很难。

    李晓峰很发愁,而包围圈里的敌人比他更愁,库利科夫上尉正在忧愁地巡视自己的防线,你没有看错,是上尉而不是少尉。在被围困在这块狭小的弹丸之地之后,救国救革命委员会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让白军士兵们继续卖命,大方的将残存的士兵和军官都提升了两级。

    不过这样的犒赏对于库利科夫来说毫无意义,命丢了,哪怕直接将他提拔成为将军又有什么用?活着的奴隶也比死鬼将军强。

    “上校,敌人被打退了……”他有气无力的坐在了亚佐夫的旁边,这位新晋上校的jing神也不比他好多少,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丢掉了一只眼。差一点就因为失血过多提前去见上帝了。

    “我们还有多少兄弟?”亚佐夫闷声问道。

    “不超过五百人……除掉伤兵之外,能拿枪的恐怕只有三百……”

    亚佐夫沉默了片刻。自嘲道:“现在,我终于不用为缺少武器而头疼了!”

    库利科夫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冷笑话,他试探着问道:“上校,我们已经尽到了军人的职责,我们是否可以……”

    “救国救革命委员会拒绝投降,”亚佐夫长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投降的话,他何尝不想投降,但是救国救革命委员会的那群鼠辈严词拒绝了他的提议,强令他战斗到最后,“他们说,很快就会有援军……”

    “让援军见鬼去吧!”库利科夫愤怒了,从26号开始,那些老爷们救告诉他们援兵立刻就会赶到,可是现在三天过去了,他连援兵的影子都没见到,反倒是他们的敌人布尔什维克的叛军越打越多,越打火力越强。

    库利科夫愤怒的咆哮道:“所谓的援军根本就是一个梦话!就是忽悠我们卖命的谎言而已。那些混蛋根本就是在耍我们!”

    亚佐夫能够理解库利科夫的愤怒,他何尝又不是如此呢,可是作为一个军人,他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

    “再等一等吧,说不定还有希望呢!”他苦笑着说道。

    “没有希望了!”库利科夫突然抱住了头,痛苦的说道:“上校,如果您还想保留最后一点儿希望,就应该命令小伙子投降!他们已经尽力了!像他们这样的好小伙子,不应该死在这里!这毫无价值!”

    是的,经过一天多的激战,库利科夫对手下的士官生的看法开始转变了,不可否认,他们确实很菜,很缺乏战斗经验。但是却有一个很大的优点,他们跟前线那些老兵痞、老油条比起来,算得上是模范士兵了。他能够比较认真的执行命令,斗志也比较高昂,甚至其中比较狂热的那一小部分,真算得上舍生忘死。

    对于这样的士兵,库利科夫觉得他们应该获得更多,应该过得比那些兵痞更好,没有道理让俄罗斯最好的士兵都去送死!

    亚佐夫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库利科夫,虽然知道他说的非常正确。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只能执行,不能拒绝!

    就在亚佐夫最为难的时候,一个传令兵暂时为他解围了:“上校,纳波柯夫杜马请你去开会!”

    “开会?”亚佐夫茫然的问道,“开什么会?”

    “杜马阁下并没有向我说明,他只是请你去一趟!”

    亚佐夫叹了口气,对库利科夫吩咐道:“我去开会,部队暂时由你指挥,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战斗到底!”

    说着,他扶着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跟在传令兵的后面缓缓的往酒窖里走。他走得很慢,不光是因为通向酒窖的楼梯昏暗之极,这对于只有一只眼的他来说很困难也很危险,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知道纳波柯夫找他有什么事。

    难道是命令我们突围?

    这个念头刚刚在亚佐夫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就让他打了一二冷颤,被包围之后,他不是没有想过突围,救国救革命委员会的大爷们也不想等死。所以,当时他组织了两次突围行动,不过每一次就被布尔什维克叛军用机枪和大炮赶了回来。除了牺牲掉不少好小伙子,他们一点儿便宜都没捞到。

    反正经过这两次教训,亚佐夫是学聪明了,坚决反对突围,那纯属于自杀行为。如果纳波柯夫又想命令他自杀,那么他将坚定的拒绝这个命令。

    “亚佐夫上校,请坐!”纳波柯夫指了指一个酒桶,“听说战况很不妙?”

    亚佐夫一屁股就坐了下去,闷声道:“没错,敌人越来越多了,在这么下去,我们很快就要守不住了!”

    纳波柯夫点点头,忽然说道:“救国救革命委员会也了解到了局势的严峻xing,所以,是时候下定最后的决心了!”

    亚佐夫心脏咯噔一跳,从酒桶上跳了下来,“又要突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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