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宴刚刚跟宣王傅展报完军中的事务,正要告退,宣王傅展突然收到拜帖。他看到拜帖上面的名字,先是有些惊讶,随后便对周宴笑道,“予安,留下了陪我会吧。”

    “殿下,军中事务繁忙,宴还是先告退了。”周宴实在繁忙,起身便欲走。

    宣王傅展拿着拜帖在周宴眼前晃了两下,“真的不见吗?”

    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周宴脸上便有了薄红,把离开的脚步收了回去,半天只道,“曦禾……她……来做什么?”

    看周宴这个样子,宣王傅展无奈地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我就问你见不见吧?”

    谁知周宴竟然摇头,“算了吧兄长。”而后躲竟躲到侧门后面去。

    傅展摇着头看了他好一会,才道,“也是,待嫁之人,难免要害羞的。”

    “兄长不要这么说曦禾。”周宴反驳得很快。

    傅展眼中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就这样看着他,“我说人家姑娘做什么,我说你。”

    被傅展这样揶揄一通,周宴直接脸红到了耳根,他反驳,“兄长……也不要这么说我。”

    “不害羞的话,那你别躲着啊。”傅展团了一团纸就扔过去。

    周宴被纸团砸中,愣了许久,但他不肯从侧门后面出来,为了能躲起来,他居然也认下来,“兄长说得对,宴……待嫁,兄长快请她进来吧,别让她在外面等。”

    傅展见周宴宁愿承认自己是待嫁之人,也要躲在屏风后的侧门外面不敢出来,傅展实在拿他没办法,他这个主座还能窥见周宴,待会乔曦禾进来之后,因有屏风挡着,在座是无论如何都看不见他的。

    傅展又扔了一个纸团过去,周宴不为所动,傅展也无可奈何。

    傅展又听见周宴补充了一句,“待会曦禾要是有什么请求,还请兄长答应她。”

    傅展也不说答应不答应,只道,“放心吧,我一定好好表现”,随后便吩咐下面的人请乔曦禾进来。

    不一会乔曦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

    周宴透过那一道屏风看着乔曦禾的身影,她姗姗而来,依旧长发如瀑,身上穿得比周宴初见她时还要素净。

    隔着的那道屏风给乔曦禾添了几分虚幻,让周宴一瞬间以为自己在梦中。

    乔曦禾主仆二人都很识礼数,一进来便给宣王傅展行了一个大礼,道,“拜见宣王。”

    乔曦禾表现得庄重,让周宴更加紧张。

    傅展受她如此大礼也有些局促,只道,“姑娘气了,快请坐。”

    乔曦禾坐下之后,周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

    乔曦禾一直低着头,全不能视君的礼数。

    傅展只是宣王,他平日里也没有这样的讲究,这显得乔曦禾端庄得甚至有些与这宣王府格格不入。

    为拉近距离,傅展道,“平时与姑娘书信相通时,未曾想姑娘不仅才高,而且貌美。今日得见,是展的荣幸。”

    以名自称,表达的便是一种敬意。

    而以傅展的身份,这样讲话实在气。

    但对方可是乔曦禾,就算兄长再气一点对待,周宴也不觉得很过为。

    乔曦禾将右手搭在左手之上,行了一个拱手礼,只道,“殿下谬赞。”

    传到周宴耳中的这四个字,干脆利落,一点情绪都没有。

    傅展见她如此,便只能直入正题,“姑娘前来,有何事?”

    乔曦禾也直言回答,“在下斗胆,想求殿下,保下王子诚的性命。”

    傅展脱口而出,“好的,展答应姑娘。”

    回答完之后,傅展立刻去瞥躲在侧门后的周宴。

    周宴显出一个开心而无声的笑来,他确实满意傅展如此答复。

    只要乔曦禾提出来的,无论什么要求,周宴都觉得是可以答应的。

    傅展见他露出满意之色后,又假装无事地将眼神移了回去。

    乔曦禾没有看到这些,她的眼神停留在眼前的桌案。

    乔曦禾似是因傅展答应得迅速而疑惑,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又拱手行一礼,道,“多谢殿下。”

    “姑娘不必气,展有一事相问,不知姑娘能否回答。”傅展缓缓而道。

    周宴心中又紧张起来,他以为傅展要问的是为什么乔曦禾认为钟琪和韩礼不会起兵。

    乔曦禾也赶紧答道,“还请殿下恕罪,若殿下想问在下当日为何那样回信,恕在下不能回答。”

    谁知周宴听得傅展说道,“姑娘既如此回信,便一定有姑娘的道理,展不会多问。展问的是其他的问题,姑娘能给展一个答案吗?”

    既然傅展都如此说,乔曦禾也只能道,“请殿下讲。”

    “展斗胆请问姑娘,理想中的郎君是什么样子的?”

    此言一出,周宴在侧门之后满面通红,他心都要跳出来了,只能手忙脚乱地做出手势要傅展就此打住。

    傅展看见了周宴的手势,可也不理他,只看着乔曦禾。

    乔曦禾似乎被此言呛到,她轻咳了两声之后答道,“殿下,在下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周宴很想告诉傅展千万不要再问了,真的吓到人家姑娘了。

    结果傅展问得更为直接,“姑娘,若现在有一个人,他模样蛮好,脾气非常不错,才气……稍逊姑娘一筹,但也算是颇有韬略,他……能不能达到姑娘选郎君的标准呢?”

    周宴一边极担心乔曦禾会真的被傅展吓到,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傅展。

    毕竟是自家兄长,还是过于偏袒自己。

    他哪只逊乔曦禾一筹啊。

    周宴不敢发出声音,他提心吊胆等着乔曦禾的回答。

    乔曦禾拱手深深一拜,重复了刚刚的话,“殿下,在下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接着又道,“殿下,在下告退了。殿下今日之恩情,在下不敢忘,若来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殿下相告。”

    他这位兄长果然吓到人家姑娘了。

    傅展似是没发现自己过于直接,他拿起桌子上一块令牌,递给乔曦禾,“姑娘收下这枚令牌吧,用这枚令牌可以出入宣王府,以后便不用通报了。”

    周宴心跳得太过迅速,但他不敢舒一口气,恐有动静。

    他咬着下唇几要窒息。

    那是他的令牌。

    “谢殿下,但在下不敢接受。”乔曦禾推辞。

    乔曦禾的声音传来,周宴不知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他感觉已是有点冷淡之意了。

    周宴心纠成一团,就像傅展刚刚丢他的纸团那样被揉得纠结。

    谁曾想傅展只笑道,“姑娘如此知礼,可知尊者赐,不可推辞?”

    傅展的语气其实非常温和,像只是在玩笑,甚至带了一点哄人的感觉,但是傅展拿出身份去压乔曦禾,还是令周宴心中不太安宁。

    乔曦禾没有再推辞,她双手接下,再道了别,又恭恭敬敬地后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

    周宴的眼睛就追着乔曦禾的影子一点点移动,直到她消失在门外。

    待乔曦禾走远,周宴的心依旧狂跳不止,傅展向着他的方向道,“好了,人家已经走了,走得很远了,你快出来吧。”

    周宴这才慢慢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神情还有些游离,明知乔曦禾走远,还忍不住盯着门口看。

    “别看了,人家在这时你又不出来见。”傅展故意显出薄愠来。

    周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半响才道,“兄长……那是我的令牌。”

    “怎么,不舍得?”傅展故意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宴。

    怎么可能不舍得?周宴疯狂摇头,却还是不说话。

    周宴把人家放心里放三年却一句话不讲,傅展看着实在着急。

    今天好不容易有此良机,他这个兄长怎么可能不做媒?

    傅展笑出声来,“那不就得了,一会我再给你做一块,刚好凑一对。这可是定情之物。”

    傅展将定情之物四个字加了重音。

    没想到周宴还是摇头。

    傅展打量着周宴,“周予安,你出息一点。你看看你自己,哪点配不上人家?要我说,人家乔曦禾现在还没走远,你策马追上去表达一下心意,这段姻缘明日就成了。”

    周宴捂住耳朵坐在一旁,先不说他敢不敢如此莽撞,配不配得上人家,这样会不会吓到人家姑娘。

    大军出征在即,他身负重任,生死之间,命悬一线,怎么现在敢去打扰乔曦禾。

    他现在连最基本的安稳都给不了她。

    他怎么敢去打扰她呢?

    另一边,佩欢在与乔曦禾在回去的马车上,内心极其激动。原以为才子佳人的故事只会在话本上出现,谁曾想竟然就发生在眼前。

    虽然乔曦禾跟佩欢交代过不能直视宣王,但是佩欢没有忍住还是偷偷看了一眼。

    那一眼便让她从心底感到震惊,她从来没有看到这么好看的男子。

    佩欢喜欢到街上去逛,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但是真的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那是一种直击人心的容貌,哪怕直视宣王让佩欢觉得心虚,佩欢都忍不住再多看了几眼。

    佩欢不知道能不能用明艳形容一个男子,但她觉得,无论把宣王放在哪个场景下,他的容貌都足以让周围的一切失色。

    如果走在大街上,见过他的人怕都会回头再看一眼。

    而且这位宣王竟然还对自家小姐那样温和,那样气,甚至还有些敬重。

    还问了自家小姐理想中的郎君是什么样子的。

    宣王问出那句话时,佩欢在一旁激动得都差点失态,把手心掐出血痕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话其中的意思,真的很明显。

    宣王殿下就是喜欢自家小姐啊。

    这简直是戏文里都走不出这样如意的郎君。

    佩欢为乔曦禾高兴,心中激动不已,可是乔曦禾却只望着窗外的雨出神,似是在问佩欢,又似在喃喃自语,“我是不是不应该给他写‘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这句话在佩欢听来只有震惊,“小姐……你给宣王殿下写了‘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我记得这下一句是‘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小姐这是可是写婚嫁的诗。”

    “对,”乔曦禾点头,“我不该写的。”

    那天夜里,夜凉如水,乔曦禾望着窗外河中的彩舟失神,那彩舟在雨幕之中淌过水面,也不知道谁在夜间赶路。

    乔平的事情可以算尘埃落定,至少乔曦禾已经几乎做不了什么了。

    她在为今日宣王府的事情失神,她不知道自己拒绝的意思表达得够不够明显。

    不知道能不能让宣王打消某些念头。

    窗户开着,窗外的水汽跑到房间之中来,案上的宣纸都被打上了薄薄一层水汽。

    乔曦禾吹灭了小灯,关了窗户和衣而眠,她不愿意宣王的事情扰她清梦。

    而佩欢却点起一盏孤灯,她要写一个还没有人写得出来的话本。

    这话本第一折,名字就起作——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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