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目空礼貌地说道:“郭伯伯,晚辈的确是今日才来太清山,承蒙李婶招待,留晚辈在贵府用饭,晚辈稍后会离开,绝不敢多有叨扰。”

    郭大伯没有正眼看他,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回道:“我们只是山野村夫,配不上贵字,有的也只是些粗茶淡饭,杨公子吃饱了就请自便吧。”

    这位郭伯伯似乎不太欢迎外乡人,不过杨目空也能体谅,并没有过多计较。

    打郭大伯回来,剩下的吃饭时间几人并无太多交流,这个男人就像外面肆虐的风雪,让原本活跃的池水瞬间冻结成冰。

    吃完饭,杨目空帮着郭载川收拾碗筷,载川突然感觉到一股血气上涌,但到了胸口就卡主了,然后又接着涌上来,再卡主,似乎想要冲破某种隔阂才肯罢休,他蹲下身子捂着胸口,憋住一口气硬是把这股血气强压下去,过了好久,胸口才慢慢不疼了。

    杨目空见状忙问道:“郭兄你怎么了?”

    郭载川脸上挤出笑容对杨目空摆摆手说道:“没什么,吃得太多不消化。”

    杨目空看他的脸色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将手指搭在载川的脉门上一测,惊呼道:“气血逆行?”

    郭载川赶紧压低声音说道:“嘘——小声一点,别让我爹娘听见”

    杨目空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李婶一直在说她儿子从小体弱多病的原因。

    这时,从里屋传来老两口的说话声。

    “你呀,刚才吃饭的时候拉个臭脸干啥,有外人在呢,你也不怕杨公子笑话。”

    “他不但是个外乡人,他还是江湖中人。”

    “江湖中人怎么了,江湖中也有好人啊,咱们山上的湔雪阁不都是江湖中人,你看这些年他们也挺照顾咱们的。”

    “其实我不是不讲礼数,只是我一看见外乡人就想起那天”

    “嘘——别说了,小心让孩子听见。”

    “唉都那么多年了,我还是放不下啊。”

    “你放不下,我这个当娘的更放不下”

    老两口说到这儿,都沉默了,隔壁屋只剩下倒酒声和轻微的抽泣声。

    杨目空听着那些话,感觉李婶和郭伯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这家人有问题啊。

    收拾完桌子,杨目空对郭载川说道:“今日多谢郭兄款待,那在下这就告辞了。”

    郭载川说道:“杨兄这就要走?”

    “嗯,在下还要去湔雪阁。”

    郭载川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我认识路。”

    杨目空眉头一皱:“这在下怕令尊不高兴。”

    郭载川笑着说道:“没事,有我娘在,我爹听我娘的。”

    说着,郭载川转身回屋,将他娘悄悄叫到院子里说道:“娘,杨公子要走了,我想送他上山好不好。”

    李婶面露难色,有些担心地说道:“可是这山里的天气易变,你身子弱,万一犯病可怎么办?”

    郭载川恳求道:“哎呀娘,上山的路也没多远,我又认识路,很快就能把杨公子送到,再说我也好久没见到小狐姐和小鹿姐了,您就让我去吧。”

    李婶拗不过儿子,只好说道:“你真想去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

    “过两天挑个好日子,跟你爹去隔壁村老黑家见见那个黑丹丹。”

    “啊?”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好好好,我答应您。”

    李婶开怀一笑,悄悄说道:“你爹喝过酒刚躺下休息了,你们快去吧。”

    “好嘞,谢谢娘!”

    郭载川心花怒放,狠狠地把娘抱了一下就拉上杨目空跑出了院子,杨目空还没来得及跟李婶道别,只得边跑边回头喊道:“李婶,等晚辈办完事,再回来向您致谢”。

    “呵呵,这孩子”

    李婶目送两个孩子跑远了,刚一转身,就见孩子他爹站在门口,郭大伯紧锁眉头说道:“你又让川儿出去撒野了?”

    李婶说道:“哎呀,难得他遇到个年纪相仿的玩伴,就让他去吧,我看那杨公子人挺好的,你就别太担心了。”

    “老太婆,咱们与那个孩子只是萍水相逢,你好像很喜欢他啊。”

    李婶一边遥望着杨目空的背影,一边回答道:“老头子,你就没注意到,这孩子的相貌有点像一个人吗?”

    “像谁啊?”

    李婶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皱着眉头道:“我也说不上来像谁,可就是觉得这眉眼,这轮廓,就是在哪儿见过”

    郭大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可别逗我了老太婆,你都快十几年没下过山了,见过的人都是这附近的熟人,你还能见过谁啊?”

    李婶笑了笑,把自家老头子推进屋里劝他休息去,自己则回到厨房洗涮锅灶,忽然,她无意之间在厨房地上发现一对红绳串起的银铃,她认出那是载川出生时就系在脚踝上的,李婶拾起来嘀咕道:“这孩子,丢三落四的,贴身的物件掉了都不知道,唉”

    两个少年走在山路上,杨目空忍不住问道:“郭兄,我只听说气血逆行通常只在习武之人身上发生,你娘说你从小体弱多病,从未习武,何来这种病症?”

    郭载川回道:“我也不知道,总之这病从我出生起就有了,而且发作起来也没个定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犯。”

    杨目空又道:“其实这也不难治,找个内力深厚的高人就能将你的病症化解,再服一些药根除便可,怎会拖到现在久治不愈?”

    “我知道呀,这湔雪阁里就有你说的高人,我娘带我去治过,没用”

    “湔雪阁的掌门袁玄鹤都没有办法化解?”

    “嗯。”

    “这不应该啊,袁玄鹤是当今武林五尊之一,武学造诣都达到了小遐仙的境界,少说也有五十年功力,怎么可能连他都化解不了你的病症?”

    “袁掌门说,我身上的病症不是功力深厚就能化解得了的,他不但化解不了,而且让他治,只会越治越严重。”

    “这又是为何?”

    “袁掌门说,是因为天下每一种武学的五行性属不同,两性若是相冲,只会事与愿违。”

    杨目空想了想还是不对:“五行之说我也懂,无非是金木水火土,即使袁掌门的内力与你相冲,不是还有别人的嘛,袁掌门在江湖上颇有侠名,让他老人家找些其他高人来帮忙,总有一种功力是能化解你的病症吧。”

    郭载川摇摇头无奈地说道:“你能想到的袁掌门也能想到,可是都试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

    “你听说过五行不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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