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刑人在案上取了根蘸水的皮鞭,冷眼注视着大汉的胸膛,片刻之后,大汉胸前的衣物就会支离破碎。
岂料二十鞭抡完,遍体鳞伤的大汉竟一声未吭,脸上也未见痛苦状,只是唾出一口血水,藏在乱发之下的一双浑浊的眼睛尽是蔑视的眼神。
薛凤戚在刑房门口的阴影中坐着,手里拿着枉昭司初审的卷宗,冷冷地问道:“姓名?”
大汉有气无力的说道:“魏无迹。”
“年龄?”
“三十八。”
“何方人士?”
“渤海。”
“从你身上搜出的印章哪里来的?”
“我买的。”
“哪里买的?跟谁买的?”
大汉这时候发出一声笑声:“皇城里能交易贼赃的地方,大人不会不知吧。”
一旁的君衣侍上前就是一鞭:“放肆,敢这么对校尉大人说话!”
薛凤戚也笑了笑说道:“你倒是不藏着掖着,那你买它的时候就知道来历了?”
“知道,是凤后遗物。”
“那你还敢买?”
大汉说道:“大人,这些话在枉昭司的刑狱里我已经说了一遍,如果大人还想知道其他的事,我也会说,不过,我只能对一个人说。”
“谁?”
“你们的顶头上司,御围内侍郎端木岚。”
一旁的君衣侍又赏了大汉几鞭,一边抽打一边怒斥道:“大胆,御围内侍郎大人的名讳是你叫的?大人的尊驾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薛凤戚从阴影中走出来,抬手命君衣侍停下,走上前去说道:“你要知道,在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可以现在就告诉我,也可以过些时日再告诉我,我不急。”
“呵呵,我怕我活不到那一天。”大汉道:“西城金鱼坊的蕊巷,那里有个玉楼香,住了一个胡商,你去把他抓来,侍郎大人自会来见我。”
薛凤戚盯着大汉的脸,想了一下,对其他君衣侍命令道:“将此人单独关押,没有我的命令,别让他见任何人。”
皇城上京城南有个金鱼坊,坊内有个蕊巷,是上京有名的烟花之地,日落之后,华灯初上,那些好寻花问柳之徒便慕名而来,赏花魁头牌之风采,行纸醉金迷之乐事,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御围内侍郎端木岚身着便装带着一个侍女,漫步走入这蕊巷名气最大的艺馆玉楼香,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端木岚,二十来岁的俊俏少年,穿着名贵,气度不凡,全上京的少爷公子都算上,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但最主要的是他还带了个侍女,天底下那个男子逛艺馆会带着女子同行的。
艺馆的老鸨一见到端木岚,便嬉笑着迎上来,大献殷勤道:“哎呀,这位公子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呀,奴家给您介绍本店最好姑娘伺候您怎么样?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呀?”
端木岚看着年纪不大,可一点也不怯生,反而打趣道:“本公子喜欢有阅历的,比如像姐姐您这样的。”
老鸨一听就知道是个湖了:“哎呦,公子可真会说话,您放心,今天呀保准让您满意,不过这位女客咱这里还从来没有接待过女客呢。”
端木岚把手一摊,身后的侍女便奉上金元宝,端木岚掂了掂手里的元宝说道:“她只是个丫鬟,您就当她不存在好了。”
老鸨一看这公子出手阔绰,还管他带什么人,只要银子花到位,哪怕他带只狗呢,当下立刻主动伸手拿来银子,笑道:“公子楼上请!”
老鸨给端木岚安排了包间,奉上茶水,不一会儿便安排了几个美女进来让他挑选。可端木岚连头都没抬,只执起茶杯浅尝一口,便顺手轻轻摆了摆,意思是不满意,老鸨只得才换了一批进来重选。
来来回回进来了好几拨美女,端木岚依旧是那副姿态,而他身边的侍女则全程面无表情,就像个木头人一样。
老鸨终于忍不住问道:“哎呀公子啊,您这品味也太高了吧,我这馆里的美人可都让您给梳了一遍,就真的没有一个能入您的眼?”
端木岚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呢,你这儿不还有人没有进过这间房吗?”
“哎呦,公子一看您就不是一般人,能光临敝馆就是看得起咱,奴家哪还敢藏着掖着的,奴家可不是吹牛,全上京最会唱最会跳最会伺候人的美人都在这儿了,真的是没有人了。”
端木岚抿了口茶,将茶杯往案上轻轻一磕,身边的侍女便信步走到窗前,推开两扇镂空花窗,然后立在窗边。端木岚视线通过窗户直指对面环廊上一位凭栏独顾,风姿绰约的少妇说道:“我要她。”
“啊?谁呀?”老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目光刚接触到那位女子,便赶紧扭头收回,客气地说道:“哎呦公子啊,您的眼光可真毒,可她不是接客的艺伎,您还是委屈一下,再换一位吧。”
端木岚微微一笑,只见他的侍女走近老鸨,从腰间又摸出一锭金元宝,伸到老鸨面前。这老鸨虽说在上京的艺馆界经营多年,遇见过外地的商人富贾,本地的达官贵胄,什么样的有钱人都见过,可今日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个主。可老鸨虽然爱财,却似乎真有说不出的难言之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侍女手中的元宝,嘴里还是说道:“嗯那个公子爷,这真的使不得,奴家跟您实话实说了吧,那位女子是这艺馆的东家,奴家我只是个帮她打理的”
话一说完,老鸨心想,这下这位公子总应该明白她的苦衷了吧。
不料侍女仍然面无表情地又拿出一锭元宝来,两锭元宝都放在掌心上,端木岚说道:“要是不够,她还有。”
老鸨这时才发觉有些不对劲了,眼珠子一转,立刻变了脸色质问道:“我看这位公子您恐怕不是来消遣找乐子的吧?”
端木岚回道:“明明是姐姐你没有诚意,店大欺客,本公子拿出来的可是真金白银,三十两黄金都请不动,你这儿的女人可真金贵啊。”
“哼,原来是个摆谱的,来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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