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缓的声音清楚的传到每个角落,每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的神情,大厅内的气氛似乎成了他一个人的陈述台。
厉靳身段很好,奚明月见过很多模特,见到他才明白什么叫气质浑然天成,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
厉靳的身份摆在这,说的话分量比奚家任何一个都重。
奚振中看着递过来的亲子鉴定,面色阴沉,看向奚明月:“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她心里叫苦,支支吾吾的回答:“就……就差不多一个月前吧……”
奚振中深吸了口气,自己孙女打不得,会心疼。
“爷爷,对不起,那会您生病了我没敢说,您说厉靳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觉得您反对……”
“你们连孩子都有了我还能说什么?”他也很喜欢贝贝,总不能在孩子面前说两人的不是吧?
奚明月眼底一亮,差点没反应过来,“爷爷,您……不生气了?”
奚振中瞥了一眼严肃的厉靳,哼道:“我生气有什么用?阿靳都这样了,完全让我没话说。”
“不过千万要解释得当,明月不比普通人,我的孙女是断不可受污言秽语的闲话。”这也是盛拓集团董事长要有的清明公正。
戏弄了厉景容不说还让顾月华难堪,她是最在乎面子的了。
这些厉靳都一一记在心里,“是,奚伯。”
事情化解,剩奚婉清一家脸色阴沉,要不是她提醒,纪云楚的眼神恨不得要将奚明月凌迟,硬生生挤出难看的笑容。
“听丫丫说你现在有身孕了?”
“是的爷爷,快一个月了。”
奚振中眼底掠过一丝异样,苍老的脸上展现一丝浅笑,眼下看来,她起码还是喜欢厉靳,不比厉景容整日说他的坏话。
从前他觉得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不可能给别人当小妈,谁曾想亲妈就是他孙女。
还是造化弄人。
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奚振中也无法再阻拦什么。
“也罢,好好保重身子,”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向厉靳:“阿靳,我就这一个孙女。”
“奚伯宽心,我会照顾好明月。”
如果这话放到其他人身上,奚明月只会觉得是在画大饼,他嘴里说出来,就觉得比山盟海誓还要情深义重。
大厅内几个长辈都露出称赞的目光,准确来说,是表面上的其乐融融,谁也不想奚明月独大,以前还能以不结婚压制,现在她的结婚对象是厉靳,就算不满也得憋着。
“这下好了,闹了个大乌龙总算是清楚了!”奚云晔眉头舒展的长吁了口气。
其余人附和着笑了笑。
丫丫哭的红肿的眼睛也笑弯了眉稍,残泪还在脸上挂着。
“小姐,您真的吓死我了!”
丫丫半跪在地,奚明月帮她擦掉眼泪,傲娇的轻笑:“慌什么,你家小姐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吗?”
“不是!”她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小姐从来都是很坚强的人,小时候哪怕膝盖磕的都是血,都能忍着不掉眼泪!”
记忆追溯到以前,她貌似并没有切身体会过这段记忆,更多的都是残破的碎片的朦胧拼凑。
她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挽唇道:“好了,快去洗洗脸吧,眼睛都哭肿了。”
“太爷爷。”贝贝眨巴着眼睛,嗓音稚嫩的喊了一声,清楚清脆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奚振中心头咯噔一下,眼前这个包子脸小可爱就是他曾孙了,一抹柔软在心头荡漾开来。
“哎!太爷爷在呢,”他伸出手臂,贝贝很自然的过去抱住,“你以后就是奚家唯一的曾孙了,知不知道?”
奚家的曾孙,厉家主的亲儿子,厉氏财团的继承人,身份尊贵,是在场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嗯嗯,太爷爷不要怪爸爸妈妈,他们很担心你会生气。”湿漉漉的眼睛散发着诚恳的意味,很难让人拒绝。
“没有,太爷爷没怪,”他抚着他的后脑勺,长叹了口气,“太爷爷只是很惊喜,活这么大把年纪,还能看到自己的曾孙。”
“爷爷!你不要说这种话!”奚明月皱着眉头更正,动不动就是死死死的!
客厅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几个长辈围着贝贝说着话,奚明月被厉靳推着去了书房谈话。
“阿靳,你不用出去。”已经是两情相悦有了孩子,谈话没必要避着人。
“是,奚伯。”
“糊涂,还叫什么伯伯!”
奚明月以一人之力拉低了他和贝贝的辈分,微微垂首恭敬的喊道:“爷爷。”
奚明月忧愁之际也在憋笑,很想问问他突然被拉低辈分是怎样的心境。
奚振中点点头,将目光移到奚明月身上,她还坐着轮椅,心下阵阵心疼:“爷爷下手重了。”
她摇头,看着他苍老的面容只觉得愧疚,又将问要问出口的话憋了回去。
爷爷把她拉扯大,如果问她是不是亲生的,未免也太伤人心了。
她敛去眸底的深邃,勾唇道:“爷爷,我准备跟厉靳去欧洲,你不会反对我的吧?”
真相,要找出真相。
搞清楚五年前,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奚振中神色微顿,不解的问道:“怎么想起来去那么远的地方?”
“你才刚有身孕就乱跑,阿靳就是这么纵容你的?”
对上厉靳的眼眸,他盯着女孩的眼底漆黑一片,闪过一丝微光。
抬头说道:“只要她想,那我做的只有尽全力去照顾好她。”
“爷爷,我还没到国外好好玩呢,这次就当是蜜月行了,您就别担心了!”
奚振中思索了一番,沉吟片刻后道:“可以是可以,但切记,要注意安全。”
“你身体不好,每到换季就会生病,现在要入冬了,国外天气也不比国内,千万的照顾好自己和我的小曾孙。”
她重重的点点头,“知道了爷爷,保证不会出问题的!”
奚振中一听保证下意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奈又宠溺的摇摇头,对着厉靳说道:“被我宠坏了,阿靳,你多多担待,让让她。”
他跟厉靳相熟多年,知道他的手段远比看上去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对待一个人,他这个孙女又不是个省油的灯,心里喜忧参半。
厉靳不答反笑,嗓音清冽透着低沉下的温柔:“我视明月为妻子,世间唯一,绝无仅有的珍宝,我在,便没有人能伤她。”
余生还长,再多的话都不及实际行动证明来的实在。
奚振中眼底流露一丝异样,有些惊讶也很欣慰的点头。
大院外一辆豪车停了很久,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胳膊肘撑在方向盘上,托着腮盯着副驾驶的女孩。
“你看够了没有?”
从停车就看,她脸上都快要被盯出一个洞了!
宋殷抿唇,摇头笑道:“没有。”
段寒霜深吸了口气,手握紧又松开,极力压制内心想说脏话的不文明冲动,冷冷的开口:“那你能不能把车门打开?”
“你不是要等奚明月他们出来嘛,外面多冷啊,车里还有空调,多好。”
深秋接近初冬,晚上的风是带着略微刺骨的寒意。
但就算是挨冻,也比在车上被人一直盯着好。
她抿唇,礼貌一笑:“没事,我抗冻。”
宋殷带笑的表情垮了下来,“我就是看你好看,想让你给我拍个代言广告,跟你的职业也很相近,整容。”
……
段寒霜眉头隐忍的突跳着,转过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整容跟我是医生有什么关系?”
“医美行业,你长得好看,你的脸完美无缺,拿来当广告效果一定比流量明星要好!”
她冷笑:“坑骗客户?”
“此言差矣,”他瘪嘴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客户看的也是效果,就像你这样纯天然精致的脸,才能配得上我drea名称。”
“我没整过容,而且我的职业是医生,我不会助纣为虐,帮你去坑害别人!”她冷冷的剜了他一眼,“否则我就去举报你。”
宋殷愣了愣,仿佛听到笑话般,清澈的笑声如同山间冷冽的泉水,在人的心头划过舒爽之意。
段寒霜不想理会,眼底掠过一丝焦急,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都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出来?
“霜霜,怎么啦?”欢快的女声清晰的在狭窄的车厢内传开。
段寒霜试探性的问道:“你没挨打吧?”
“哪还能天天挨打,”她轻飘飘的笑了笑,“放心好了,一切都处理好了。”
“媒体那边呢?厉靳处理了?”
“嗯。”
“那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等我伤好我打算直接去欧洲,先不办婚礼了,你知道的,我很想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这一切她都要查明白。
“你怀着孕,头三个月是最危险的,来回奔波你行吗?欧洲还那么远……”段寒霜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我会小心的,况且我觉得自己也没那么弱不禁风。”
宋殷眼底跳跃着微光,立马出声喊道:“你要是不行,那我们就一起回欧洲,正好让我跟段医生一起!”
奚明月愣了愣,看向厉靳,片刻后道:“我没问题,不过你们这是……在一起了?”
她深知段寒霜是很严谨懂礼貌的人,在不亲近的人面前不会堂而皇之的讲电话。
这种情况她还是头一次见。
“我让厉靳订票,到时候一起过去,霜霜,我和肚子里宝宝的安危可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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