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静静站着,不知为什么,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过身,“青青是我,白老大也是我,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大多数人,在不同场合都会有不同代号。”
盛轩借着明亮的月光,惊讶的看到,这个浑身透着邪气的精怪少女,此刻眼眶里似乎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动。
那是泪光吗?盛轩有些蒙,一时搞不懂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对不起,既然如此,那还是要将小哥哥抓回去。”青青挥掌向盛轩打来。
就在盛轩思考是躲还是硬抗的一瞬间,院墙上飘下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向青青身后袭来。
那黑影攻青青之必救,青青只好半路硬生生收住出掌,回身应对。
一白一黑两个身影,在这荒宅前院的野草地上缠斗在一起,青青身法轻盈,掌法犀利,而那黑影步法稳健,双拳虎虎生风,两人斗了几个回合,一时分不出上下。
盛轩在边上看着两人相斗,方觉自己原来所学那些功夫的粗鄙,不觉看入了迷,也认出那黑影正是王重。
王重与青青较量了几个回合,突然跳出战圈,“难道......你就是这叶家后人......”
“你是谁?”青青望着王重冷冷问。
“你用的正是这叶家独门的飞叶掌法,你是青青?我是你王重大哥,与你父叶雨寒是忘年之交,还记得吗,你六岁生辰那年,我送给你一个木马,你很是喜欢。”王重声音里满带回忆,“那日我来这宅中,发现只有它还在这宅子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青青听完,一时呆住了,尘封的往事慢慢浮现在脑海,“我想起来了,你那时经常来家中,向父亲请教山中寻矿的学问。”
“是我,那时少年心性,喜欢刀剑兵器,进而想弄到好的矿石来打制,你们叶家世代以寻矿开矿为业,你父亲也是这方面的大家,偶然相识后,便经常来请教一二,相谈甚欢,成为忘年莫逆之交。”说着,王重声调突然降下,“后来听说你父亲被官府判为勾结北胡,偷卖矿石,意图谋反,封了你家矿山,全家被流放南渊,又听说在流放路上,遇到野兽,全家都遇难了,尸骨无存。可没想到,你还活着。”
“野兽?”青青冷笑了一声,“野兽那里有人可怕,他们都是被人杀死的,还好我被铁叔救了,不过他脸上也被贼人砍了一刀。”
“我也觉此事蹊跷,三年前只身来到阳朔,当了一名捕快,一直在查这件事。”王重有些泄气,“只不过一直没有查出什么。”
“青青,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王重追问。
“因为不想想起以前的事情,这处宅子我许久未来过了。”青青默默擦下眼中流出的泪水,“为谋活路,我和铁叔召集原来我家矿上失业的矿工,是做了很多违心的事。”
盛轩在一边听着,来龙去脉逐渐清晰,这宅子竟然是青青原来的家,自己随意找的石头应该也是真的矿石,但想起黄四被他们欺压,心中不平,道:“你们为了自己的活路,怎能不顾别人的活路,有多少商贩被你们敲诈破产,实在令人不齿。”
“小哥哥,你可知道,这收来的钱大部分都被迫交给了官府的那些人,如若没有我们,估计他们被压榨的还要更多。”青青肃然道,“我严格约束手下,决不能私收多收,如有发现,一概严处。”
“眼前的事我自然知道一些,却不能跟你们明言,他们的势力,仿佛一张大网,紧紧罩在这阳朔城上,不是你们有能力可以对抗的。”青青接着说,“王重大哥,感谢你一直为我家查案,但此刻还是速速逃命去吧。”
说完这些,青青朝王重俯身一礼,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往宅外走去。
“小哥哥,你很对我胃口,我会一直关注你的......”远处黑夜里,模糊的白色身影越行越远。
回想青青给出的不多信息,这一刻,盛轩忽的犹豫了,他意识到眼前黑暗的强大,此刻退出还来得及。
“少年,你为这件事也做了不少了,也跟你关系不大,下面的都交给我吧。”王重叹息一声,“你还年少,凭你才智,前途大好,不必来趟这个浑水。”
“江捕头、七七,还有黄大叔,这城里的每一个良善的人,他们都和我相关,选择沉默只能让这黑暗更深重,让更多良善的人要去承担悲惨的命运。可我,不想这一切发生。”盛轩斩钉截铁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于此事,虽明知不可为,也必为之。”
王重眼眸一亮,仿佛于黑夜之中看到一束光,而这束光也曾在江不易身上看到过。“好,那你我协力,就算万劫不复,也要把这黑夜给捅破了。”
“我总觉得我们有什么遗漏的,王大哥,你再好好想想,近期江捕头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盛轩推敲。
王重静下来,使劲想着,“他最近一直在翻阅案卷......”
“什么案卷?”盛轩追问,“你再好好想想。”
王重狠狠拍着自己脑袋,“对了,想起来了,就是叶家通敌案,还有最近的多起人口失踪案。”
“四年前的叶家通敌案,近期的人口失踪案,这能有什么联系?”盛轩思索着。
“江捕头除夕前几天曾去报案人家中访查,还骑马出去了一天。”王重回想着,“回来之后脸就一直铁青,跟谁也不说话,后来没多久就发生了那件事。”
“看来这就是关键。”盛轩理了理思路,“王大哥,明天你潜入县衙,偷偷看看那卷宗,同时再检查一下江捕头的尸身,找找线索。那几个走失人口的人家地址你还记得吗,明日我去访查一下。”王重答应,又将那几户人家地址告知盛轩,盛轩记下,便告辞回家。
天刚蒙蒙亮,盛轩踏着地上的白霜,出门而去,先去苏家看七七。
七七已经醒了过来,身体还是有些虚弱,早上苏灵给她灌了些米粥,别的还好,只是一直问她爹爹那里去了,要找爹爹。
苏灵只是哄她,说他爹爹查案去了。七七闹了一会儿,又昏沉睡去。
盛轩见七七无恙,心中方定,便照着王重给的地址去查访,说自己受衙门委派再来核查的。
几户人家皆是贫苦百姓,盛轩得知他们家失踪的都是壮年男子,之前都去过城西的青屏山一带。
失踪几人要么是家中梁柱,或者是家中希望,突遭此变故,他们的妻儿或是父母终日以泪洗面。盛轩心中不忍,下决心要查明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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