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楼公子,这水降价了,有人抛售,已降到了六十两一筒。”魏所颠儿颠儿跑了过来。

    “六十两?”楼邦昌一下子跳了起来,“是什么人在抛售?”

    魏所耷拉着脑袋,道:“不知道,这乌桓商人的板上贴着呢,去问,就说有人抛售,现价就是如此。”

    “六十两,六十两我们还是赚钱的。”楼邦昌嘀咕着,“去,告诉方掌柜,守在东市,看谁抛售,把抛售的人的水票都给我收了。”

    “好,可是方掌柜说我们已经没有现银了。”魏所提醒着。

    “这商人要现银,没说这转让水票的也要现银啊。”楼邦昌拿折扇敲了一下魏所脑袋,“快去。”

    魏所明白过来,喏了一声,一溜烟往德宝钱庄方向跑去。

    “不好了,楼公子,这水又降价了。”过了两天,魏所又颠颠跑了过来,脸色煞白。

    “又降价了,降到多少钱了?”楼邦昌伸着脖子,急匆匆问。

    “五......”魏所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惊惧看着楼邦昌。

    “五十两吗?”楼邦昌着急问道,“没事,还会涨上去的。”

    “五......五两银子都无人问津,”魏所低着头,嘴里蹦出这句话。

    “什么?”楼邦昌听完,不由瞪大了眼睛,感觉腿上顿时一丝力气都没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怎么会降的这么快?方掌柜怎么不继续收购?”

    “这水虽然神奇,但毕竟价格昂贵,能用的起的人太少,而且用量和保存也太讲究,大家都是为了转卖获利才买的,现在看价格差不多,也赚钱了,就都抛售了,”魏所解释着,“而且不知为何,市面上出现很多低价抛售的,这两天方掌柜为保证价格不落,又花了不少钱,但实在是撑不住了,说再收这钱庄就要破产了。”

    “公子,公子......”方掌柜突然风急火燎闯了进来,面色赤红,上气不接下气,“大事不好了,市面上水价突然大跌,很多人担心咱们钱庄破产,纷纷拿着银票前来挤兑,很多商铺也不再收咱家的银票,可前面买水票已经花光了钱庄的现银,现在哪儿有如此多现银给他们兑付啊,这可如何是好?他们聚在钱庄门口不肯离去,还有的直奔咱们府里来了。”

    楼邦昌听完,差点晕了过去,急叫道,“快,快,吩咐看门的,可要把大门关严实了。”

    他又估计此时父亲肯定已知此事,闯了这么大的祸,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这可如何是好?可不能坐以待毙,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走,魏所,我们从后门走,找个先地方躲躲。方掌柜,你自求多福吧,我先撤了。”楼邦昌说完迈开步子,带着魏所疾奔后门而去。

    方掌柜听完,一下子瘫倒在地。

    楼家豪奢气派的大门外,此刻拥满了人,他们扶老携幼,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银票,高声呼喊着,情绪激奋,有的还不断试图冲进楼府,看门的仆役吓得赶紧将府门关紧,还用大木棍给顶上。

    “兑付银子,还我们血汗钱......”

    “赶快还钱,我们要拿银子买米......”

    “我们要银子看病,不然就死在你们府前......”

    各种叫喊声,还有小孩哇哇哭声,掺杂着,拧成巨大的嘈杂声音早传进了楼府正厅。

    厅中,一个五十岁左右,衣着华丽,有几分上位者气度的中年人正眉头紧皱,来回踱着步子,正是楼家家主楼逢时。

    “父亲,这祸事是二弟闯的,还是得找他来问问清楚。”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男子拱手禀告,是府中长子楼邦兴。

    楼云儿也在堂中,见此情况,眼珠一转,恭敬言道,“父亲,邦昌现在不知所踪,还是处理好当前的事要紧。”

    “是啊,眼前重要的还是息事宁人。”在一边坐着的楼云儿、楼邦昌的母亲楼方氏也发声道。

    楼逢时知道这两人都在护着楼邦昌,但此刻也不好发作,强忍着,朝厅中跪着的方掌柜厉声道:“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不提前告知我或主母,让那孽子肆意胡为?”

    方掌柜跪在那里,浑身颤抖,内衣都被汗水湿透,嚅嗫着道:“是公子不让告知的......”

    楼逢时又想责骂,想想此时责骂也无益,只是叹了口气。

    “家主,有人在冲撞府门,不知道顶不顶的住?”一个仆役急匆匆过来禀告。

    “家主,这帮贱民不知死活,不如让我带领护卫们将他们驱散,保府中平安。”在一旁的管家陈郁上前,拱手道,“我们手中有刀剑,定能击退他们。”

    “不可啊,父亲,”楼邦兴听完,急道,“我们兑不出银子,有错在先,如若再以暴力弹压民众,势必与全城人为敌,如果传至朝廷,将对我楼家大大不利。”

    “大公子,那就任这些贱民闯进府中,我们楼府上下的安全,可该如何保障?”陈郁驳斥道。

    楼逢时抬头看着楼邦兴和陈郁,觉得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有些犹豫。

    丫鬟碧影突然匆匆走来,在楼云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楼云儿听完显出惊讶的表情,思虑片刻,禀告道:“父亲,我在郡学的同窗盛轩现在后门,说有办法能平息我家这场祸事,不知父亲见不见他?”

    “盛轩?这是何人?”楼逢时问道。

    “据说是来自小县阳朔,日常听他谈吐,是位博学多才的少年才俊。”楼云儿回答。

    “那就让他进来,看看他说什么吧。”楼逢时心念一动,吩咐下人。

    不一会儿,盛轩一袭书生白袍,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楼逢时看着眼前这少年如此俊逸,气度洒脱,又不卑不亢,心中暗暗有几分喜欢。

    盛轩躬身施礼,上来单刀直入,道:“侯爷,当前之局,只有凑够现银,兑付百姓,我可按一手价将贵府手中的水票全部购下,并以现银支付,解府中燃眉之急。”

    “一手价?”楼逢时有些不解。

    “即水票上记载的乌桓商人卖给第一个人的价格......”盛轩解释。

    “那太好了,”跪在堂下的方掌柜大叫,“这样算下来......我们最多就赔个两万多两银子,但能得到现银,就可以平息众人的挤兑,我们钱庄也不会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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