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适合隐居的地方,气候温和,草木繁盛,安静而美丽。走过一片红枫树林,临湖而建的两座坟丘,紧紧并列靠在一起。

    安娜低头,一字字读出石碑上刻着的人名。

    左丘容成俯身,将采下的两束鲜花分别放在两座墓碑之前。

    望着石碑上的两个人名,安娜想起了原剧情节,剧中只说了这两人的背叛,却没有说他们的下场,原来竟然在这里长眠。

    “容成哥哥,这两个人是谁啊?”

    “是我曾经的好友,和我的未婚妻。”

    湖边的微风吹拂起左丘容成的长发,轮椅上的男人静静坐在那儿,看起来安宁而温和,表情沉静,眼神无波。

    “他们暗地相爱着,相约一起背叛了我。当年你在桥洞下发现我的时候,正是我狼狈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时候,我的双脚,也是被我的好朋友斩断的。”

    安娜沉默着不说话,这些她通过原剧都知道了,但却不知道左丘容成究竟想说什么,便蹲下来,靠在他的腿边,静静地伸手握住他微凉的双手。

    “从云端跌落到泥里,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去死,我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有朝一日等我有了力量,必要这二人将我当年的痛苦加倍还来!”

    “你当然能成功的,”安娜问道,“但你现在并不恨他们了,是吗?不然为什么把他们埋在这么漂亮的地方,还为他们献花呢?”

    左丘容成低眸,伸手轻揉她的发心,叹道:“有的时候,觉得你太聪颖了点,用心太过,未必是好事。”

    “我一拿下夜哭城主的位置,第一件事就是勒令我的人去毁掉他们的一切,名声、地位、荣誉、财富,最后将他们带回,我要亲自毁灭他们的身体。”

    “可是当我再次看见这两个人,拔剑要杀掉他们的那一刻,看着他们恐惧至极的眼神,突然觉得很无聊。”

    “这时候我才发现,当年的那个信念,早已不是我支撑着走下去的动力。这两人的一切毁了我的过去,也造就了我的如今,他们的死活其实对我来说已并不要紧。”

    安娜仰脸问道:“那容成哥哥现在的信念是什么?”

    男人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为她捋开垂落的发丝,淡淡一笑:“我要这个江湖遵照我定下的规则运转。”

    “人的一生那么短,我愿待我百年之后,还能为天下留下一点东西,只要是一点改变,足矣。”

    “我会帮你的,容成哥哥,”安娜将头靠在他的膝上,顿了片刻,又道,“可是你还是杀了他们,为什么?”

    “因为我憎恨背叛。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想办法杀了我、毁了我,却不能对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不讨厌小人,却讨厌伪君子。”

    安娜静默片刻。

    左丘容成绝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某个地方,无缘无故地和她说这些话。

    “我知道了,容成哥哥,”安娜握住他的手,仰头注视着他的眼,“西域的任务我会好好完成的,我以生命发誓。”

    左丘容成微笑道:“我明白,你一向是个好姑娘。”

    *

    安娜很清楚,这次的西域之行势在必行,这是左丘容成收留她的唯一目的。虽然这三年她一直努力扮演贴心小棉袄的角色,有机会就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可是终究还是没能换得他的心软。

    啊啊,这种以改变世界为己任的男人真的好难攻略啊!

    躺在散发着恶臭的奴隶囚车中,戈壁滩上刮起黄沙,安娜伏在囚车上,默默在心底为自己擦了一把辛酸泪。据夜哭城的情报探子报告,三教的人会在今天,在此地举行一次共同的祭祀仪式,她作为被贩卖的奴隶之一,跟随奴隶贩子经过这里。

    按照预定情节,奴隶贩子不慎闯入祭祀圣地,被抓起来,三教的长老发现了囚车中的她,纷纷惊呼“祭祀起作用了!是圣女!圣女驾临!”

    这三大教派在百年前是一家,后来即便分开,也共同遵循着圣女和大祭司共同治教的规定。只是自三十五年前一场内斗,教中身负纯正圣女血脉的女子已经极少,到了二十六年前,竟只剩两位。而其中一位圣女居然偷偷逃走,从此不见踪影,寻人不见。

    而唯一一位圣女,只能负责和三教的大祭司共同掌管三教,可惜她也在三年前病逝。

    碧绿双眸,乌黑长发,洁白细腻的肌肤,是所有圣女共同的外貌特征。此外每个圣女的身上都会有形似莲花的胎记,天生带来,是神的赐福。

    安娜的“胎记”在胸口正中,西域的衣衫单薄,抬眼望去,胸口的莲花再显眼不过。这是夜哭城里的刺青师傅特地为她“精心”打造的,方便三教的人辨识。

    被这三教的长老痛哭流涕地抬回教坛的时候,安娜犹觉得怪怪的,仿佛自己成了邪/教领袖。

    本来也是,这种必须保持圣女血统纯正、圣女只能和规定的男人生子、圣女有为自己的教献出一切的严苛规定,违反人性,迟早是要灭掉的。

    而在遥远的江南之南,一道密令已被夜哭城主握在手上,上面正是探子的报告:“安娜已成功潜入。”

    男人苍白的手指在“安娜”两个字上无意识轻抚片刻,随即将这道密令按下,以火焚烧。

    自安娜被西域三教正式奉为圣女的那一刻起,夜哭城针对西域的行动也悄悄展开,无数的探子和各种才能的人手被派入西域,或者潜伏在民间,或者进入这三教和西域贵族的宫殿当值。

    与此同时,中原有将近一半的武林正道联合起来,对日渐势大的夜哭城展开清剿行动。五大护法曾就这一事担忧地问过左丘容成,但他竟摇头笑笑,漫不经心地回答:“名门正派,各怀鬼胎。”

    三个月之后,这次史上最盛大的正道联合,就在莫名其妙的猜疑和争执中,被默默地内部消解掉,最终归于无形。

    而西域那边,安娜亦传信回来,她已取得三教长老的信任,正着手与三位大祭司一起将三教重新整合,成为一教。

    这一步也是左丘容成事先为她布置好的计划,这一步成功,下一步就是除去各大长老和大祭司,令安娜成为教中唯一的权威和神一样的存在。

    再然后便是夜哭城和西域圣教的友好联合,单方面渗透了。

    “安娜做得很好呢。”水护法奉上最新寄来的密信,含笑对夜哭城主道。

    左丘容成接过火漆密封完好的密信,淡笑道:“哦?何以见得?此信还未拆封,你怎得知?”

    水护法柔柔一笑:“信虽未拆,可是随信一起来的小匣子我可是看见了,又是西域那边独有的灵丹妙药,效用对您的身体和武功都很有好处。安娜寄来的药物一次比一次神秘传奇,这不是正说明她的势力在上升吗?”

    左丘容成侧头,望向楼外的青山城郭,默了片刻,方才低低道:“她确实从未让人失望。”

    水护法没有听清,便问:“主上,您说什么?”

    左丘容成回首微笑:“我在说,你和火护法的好事应该近了。夜哭城安静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办一场喜事来热闹一下。”

    “呀!”一贯性子沉稳圆滑的水护法居然惊叫一声,双颊微红:“主上莫要胡说!属下、属下告退了!”

    望着他座下第三大护法难得如此狼狈逃离的身影,左丘容成淡淡笑了笑,随即笑容很快沉寂下去。

    他又一次望向楼外的青山,缭绕的云雾。

    那是向西的方向,这里隔西域很远很远,以他的目力也看不见什么,唯有日复一日的青山连绵。

    又是一年过去,安娜已走了近三年时间。没有安娜的夜哭城,似乎特别安静,安静得无聊,越来越平静如死水的江湖也令他渐感无趣,好似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明明以前也是那样过来的。

    那个总爱黏在他身边的小姑娘一度让他觉得吵闹,可是当习惯了她的存在和陪伴后,当她再次离开,会有怅然若失的感觉。

    就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不见了,却又无处找寻。明明曾经并不重视,但一旦丢失,却越来越想找回。

    不知道安娜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十八岁的大姑娘,该和三年前相比有很大的变化吧。

    左丘容成靠在椅背上,轻轻闭起双眼,想象着她如今的模样,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不由得令夜哭城主微微有些懊恼,心道,该在下一次给她的密令中,让她附上一副自己的肖像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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