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你浪费一点时间详细说说。”

    “浪费不了多少时间,事情其实很简单。现任掌控者要杀我,但是自身状态不便出手,而监察者介入现实世界又会受到诸多限制,所以他们找到了包括你在内的几个人。”

    “我是不会帮他们当打手的。”山香爱确定的说道。

    “嗯,你拒绝了,不过监察者希绑架了你的丈夫和儿子,你…”

    “你说什么?!”山香爱大惊,声音失去了平时的沉稳,她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结婚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我可以等一下在慢慢说给你听。”

    “好…你继续说。”山香爱有点不平静了,同时心跳缓缓加速,会是庄严吗?自己竟然还生孩子了?看来真的没有继任监察者之位啊。

    “希以你丈夫和儿子逼你就范,你一边迫于希的压力,一边因为迁怒于我,所以一心要致我于死地。而我当时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轮回候选者,甚至连非物质生命的应用都很笨拙,但是为了活下去,你和监察者希必须死,于是一个将你们一网打尽的除夕计划出炉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叶轻眠慢慢讲述了除夕计划的细节,但是在最终落实计划的部分,他并不清楚,因为那时的自己一直是由春江杨栽假扮的。不过从最终的结果来看,一切都跟自己的预测一致。

    “那时我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而你和希不过我为了成就我计划的互相残杀的棋子。但是事后很久,我才慢慢察觉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

    “我的计划里,有礼游戏和白滴滴的影子!他们想要争取那个唯一的升维机会,就免不了要和掌控者柒鱼直接对立,所以柒鱼旗下的所有监察者都是他们的障碍。”

    “柒鱼…是第几任掌控者?”

    “第三任了。”

    “我现在不记得我们现在的掌控者大人了,她是已经被杀死了吗?”

    “不是现在,是死在了未来。她战败后,柒鱼将她从全时间线上彻底抹去了,那种级别的死亡会影响甚至可以影响到你现在的时间线。”

    “她的名字是…?”

    “姬空恋。”

    “谢谢,你继续吧。”

    “我想起来,自己曾在礼游戏的精神病院里跟你擦肩而过,你去见过白滴滴!对于那种敢和掌控者争大位的人来说,她的每一步都不会是多余的,所以我猜测你那时之后就已经身不由己了。或许你和我,都只是在帮他们扫除障碍而与监察者一战。”

    “你和希被困在了彼此的圣经世界里,永远的迷失了。你们都没有死,但谁也都不可能找到你们。监察者绝被我从死局中救出,现在假死在暗处跟我合作。她告诉我,你们这样的结局比死更麻烦,因为在你们身上发生的事连掌控者都无法追查。”

    “我当时感慨,这应该是礼游戏和白滴滴最希望看到的结局。不过绝却跟我说,这个结局可能早就注定了,而你也是自愿献身的。你的丈夫和孩子…绝感知到了他们被恩赐解脱的力量送离了梦世界。”

    “而据说恩赐解脱的能力掌握在礼游戏手中,所以我和绝猜测,你应该是被迫跟他们达成了某种协议。我看似是最大的赢家,但其实不过是仍在局中。所以就算我没有设计除掉你,你也必须自己在那时‘死掉’,而我的参与,或许不过是让整个棋局更精彩一些而已。”

    “我因为强行利用非物质生命冲击驱逐了监察者希,所以一直饱受着后遗症的折磨,不得不由我一个手下代替了我的身份进入了次选最后的轮回游戏。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这个局中有着其他的布置,不过想来就算有,也只是不甘的挣扎而已。”

    “你是三届轮回游戏的冠军,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比不了的成就,尽管你曾一度给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但我依旧很佩服你。”

    山香爱耐心的听着,悲哀?不甘?愤怒?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杂在一起,让她颇为烦乱,“我的丈夫,是庄严吗?”

    “是,但不是现在的庄严。”叶轻眠说道。

    “什么意思?”

    “这件事也是我后来从绝那里听来的。”叶轻眠说起了这个令他颇为唏嘘的故事,“你真不愧是谎言与背叛之神,这个名号确实非你莫属,因为你的谎言从来都很有效,让人不得不相信。就像现在你对庄严的感情,处处透漏着真实。”

    “这本来也不是假的。”

    叶轻眠笑了笑,“是吗?所以说这才是你厉害的地方,不得不说你够狠,连自己都骗了。你修改自己的过去,创造了一个爱上了庄严的虚假的自己,并且让自己都难以察觉。这些事是绝亲口告诉我的,不会有假,对于你这个‘死人’,她没必要骗我。你现在这届轮回游戏的结局是,你欺骗自己的能力在最后关头解除,虚假的感情被自我揭穿,然后背叛了庄严和他的团队,杀掉了所有人成为了冠军。”

    山香爱脸色一愣,身子不自主的抖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袭来,自己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你之前的两次冠军也是差不多用了相同的手段,只不过你通过修改自己的过去,让自己忘记了很多事。你第三次拿到冠军之后,或许是因为一丝留恋,没有选择修改掉这份回忆。”

    “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你在不断的回忆中,竟然真的爱上了曾经的庄严。你脱离了轮回游戏,在现实世界利用谎言现在的能力,根据记忆里的庄严创造了一个他。相识,相恋,结婚,生子,你和自己创造的庄严就这样重复了一世又一世。”

    “而这也逐渐成为了你唯一的寄托,最终变成了一个执念,你欺骗了自己,把庄严当做了真实的人,而希利用了你的感情逼你出山。你尽管知道丈夫和孩子都只是自己创造出来的,可是却放不下他们了。”

    “恩赐解脱,据说是一种可以将虚幻变为现实,能够脱离梦世界回到外面真实中的一个极其特殊的能力。礼游戏以这个能力的使用权为诱饵的话,深爱着丈夫和孩子的你不可能不上钩。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更怕自己会走向你面对过的悲哀。”

    山香爱的心彻底乱了,她是谎言圣经的创造者,掌握着分辨真相和谎言的能力,她知道叶轻眠没有说谎,所以这才是最可怕的,她无法接受自己最后的结局,一股莫名的愤怒在内心深处不断的积聚,却找不到一个发泄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因为我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挣扎在轮回里的可怜人。”叶轻眠说道。

    “你可怜?呵,一个敢挑战轮回体系的人,野心勃勃,杀伐果断,拥有绝对自由的意志,你哪里可怜?”

    “你说的是事实,但你认为我真的希望做这样一个人吗?一切都不过是被迫的选择,我只是被大势裹挟着不得不一往直前而已。掌控者容不下我,礼游戏和白滴滴也容不下我,他们的竞争到了白热化时,我就再没有现在作为棋子牵制双方的价值了。”

    “这么看来,我们倒是有些同病相怜。不过我要幸运一些,至少我从你口中知道了未来,或许我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

    “不,只要你还是山香爱,还是谎言与背叛之神,还是三届轮回游戏的冠军,还有着现在令人不可忽视的力量,你就终究逃不过这个漩涡,或者说没人能逃得过最后一次轮回的劫难。掌控者级别的人物为了唯一升维的机会,可以牺牲所有人。无论是对柒鱼还是礼游戏来说,你都是很有分量的一颗棋子,没人会放过你这样的力量,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就只能选择毁灭。”

    山香爱沉默了片刻,“我可以选择和庄严离开轮回的梦世界。”

    叶轻眠笑了笑,“说的就好像外面没有轮回守护者一样,且你以为你真的能离开吗?历届冠军想要走,都是掌控者亲自出手才能真正脱离。可是如今的掌控者姬空恋已死,没了那个级别的力量,就算你让给了庄严一个冠军的身份,又能走哪去?”

    山香爱低下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只是看着地板发呆。

    叶轻眠继续说道,“我想要推翻轮回体系,我想要看看这个世界外面的样子,我想要让所有令我难堪和痛苦过的人消失。我刚才出现的时候,你准备对我动手,是因为你不想让我有第二次杀你的机会。那么换成柒鱼和礼游戏呢?你准备给他们第二次伤害你的机会吗?你就这么看着未来会伤害你的人走向辉煌吗?你还想身不由己的第二次成为一段悲剧吗?惊才艳艳的山香爱,就只能被动的在命运长河里随波逐流吗?”

    山香爱抬起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轻眠站起身,张开双臂,道出了自己开启这次谈话最终的目的,“跟我一起,覆灭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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