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清眸色更沉,若有所思地望着贺煜,而后,便也不説什么,但心中已经自有定断。

    肖婉仪见状,更是忿恨不甘,继续大吵大闹。

    一直沉默不语的贺一然,猛地叱喝出来,“给我住口,饭桌上发什么颠,要是不想吃,立刻给我滚!”

    被丈夫这么一喝,肖婉仪自觉颜面尽失,恼羞成怒地回丈夫一记委屈哀怨的瞪视,随即将饭碗在桌面重重一搁,气咻咻地离席而去。

    饭厅的气氛,顿时更加凝重和紧张,大家都面面相觑,默不做声。

    贺云清继续沉吟了片刻,不怒而威,若无其事地道,“怎么都不吃了?难道你们也不饿?”

    众人听罢,又是神色一怔,重新起筷,但再也不像以往那样有説有笑,而是都低头默默地吃着,完后,陆续离去。

    贺煜也正要带凌语芊回自己的家时,忽被贺云清叫住。

    凌语芊心头微颤着,牵着贺煜的手,蓦然紧了一下,忧心忡忡地看着贺煜。

    贺煜镇静如常,大手也略微收紧一些,带着安抚的意味跟她説,“你先回去洗澡,我很快也会回来的。”

    凌语芊依然满腹担忧,但也乖乖听从,一步一回头,直至走出这间大屋。

    贺煜收回视线,随贺云清到书房。

    “你因何打阿炜,现在可以告诉爷爷了吗?”贺云清刻不容缓地问,定定注视着贺煜。

    贺煜身体一僵,黑眸快速闪了一下,便也承认,沉声道出三个字,“他欠打!”

    贺云清眉头一挑,“为什么?”

    贺煜不再做声。

    贺云清又是叹了叹气,语重心长,“虽然阿炜性格轻浮,言行不规,口不遮拦,但他终究是你的堂哥,爷爷希望你能尽量包容他一下,爷爷不求大家都能做到相亲相爱,但愿,这个家能和和气气,平平静静呀。”

    贺煜继续沉吟片刻,道,“这些话,爷爷应该和他们説!”

    “爷爷当然也説了,不错,很多次都是他们撩起事端,但你是爷爷最器重的孙子,也是将来这个家族的大家长,爷爷不仅希望你在事业上发扬光大,辉煌成就,同时也希望,你能维持这个家和平下去。”贺云清依然説得意味深长,真切恳切。

    贺煜再度沉默,静静地,望着贺云清。

    要是那个真相大白之前,兴许他会觉得这些话很讽刺,会当耳边风,可如今,站在眼前的,依然是那个正气凛然、行为端正的坦荡荡的爷爷,是真心疼他,欣赏他的才干和能力的爷爷,因此,他被折服,甚至,感到一丝内疚和羞愧,为那个糊涂的误会。

    贺云清也一瞬不瞬,又恳求出声,“阿煜,答应爷爷好吗,以前不管谁对谁错,都一概不咎,今后,你尽量多多包容,或者,你可以找爷爷,爷爷如今尚在人世,还能主持公道。”

    贺煜继续满腹思绪了一阵子,终于,diǎn了diǎn头。

    贺云清松了一口气,看着贺煜的目光,越发慈爱和欣赏,一会,语气轻快地道,“那我不妨碍你了,快回去吧,语芊丫头估计等急了呢!”

    贺煜依然眸色深深,本欲问出那个曾经一直沉埋心里的“爷爷你为什么安排她嫁给我”,但最后,他终究没有问出来,回了一个抿唇淡笑,辞别离去。

    望着贺煜高大劲拔,霸气尽显的背影,贺云清在心里默默地呢喃出来,“阿煜,兴许爷爷难为了你,但其实,这也是给你的人生当中的一种锻炼,对你,有好处的!”

    离开华清居的贺煜,朝自家方向走,回到家门口时,并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来到贺一然的住处。

    贺一然夫妇正在客厅,见到他忽然出现,无不心中暗暗震了震,而肖婉仪,迫不及待地大骂出声。

    对她的野蛮和撒野,贺煜视若无睹,直接走到坐在沙发上的贺一然的面前,居高临下,稍后,冷冷的语气漫不经心地道,“听説堂哥这次是因为胡言乱语导致被打,真是可惜,不过呢,自古以来口贱者都会人人恨不得诛之,这次堂哥能捡回一条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希望伯父以后多diǎn督促他,叫他别再疯言疯语,这被打多了,身体始终不好,再説,并非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贺一然魁梧的身板,倏然僵硬,怒从心起。

    肖婉仪已经冲了过来,继续痛骂,“你别猫哭老鼠假慈悲,阿炜根本就是你打的,你这暴虐狂,别以为不承认就能逃得过去,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找出证据,为阿炜讨回公道的!”

    “大……伯……娘,小心你的措辞!看来你刚才并没有听到我的话,看来堂哥的疯言疯语是遗传于你,你要是真的疼他爱他,以后最好也管住这张嘴,少diǎn胡説八道,否则,你会更崩溃!”贺煜语气依然淡而轻,俊美的容颜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可那眼神,却刀一般的凌厉和狠绝。

    肖婉仪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但还是满腔愤慨,咬牙切齿。

    贺煜扯唇,冷笑,目光重返贺一然的身上,留下最后一句话,“大伯父,好——自——为——之!”

    话毕,没去理会贺一然是何反应,扬长而去。

    肖婉仪忿忿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贺煜的背影,看着他自然流露出来的意气风发和强者风范,她恨得直咬牙,直跺脚,恨不得自己的眼神能杀人,把这个死不去的孽种再次送上西天。然而,她深知,如今已经不可能,他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毫无防卸能力的小毛孩,他已变得坚不可攻,锐不可破,故她只能求助自己的丈夫,如今唯一能与这魔鬼抗衡的人!

    随着那抹可恶的人影渐渐消失,肖婉仪恨恨地收回视线,回到贺一然的身边,气急败坏地道,“一然,我不管,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嚣张,不管用什么办法,你都要让他付出代价!”

    贺一然早已抬起头来,深沉的眼眸,照样是紧盯着贺煜远去,此刻,满眼复杂,隐隐透着两簇随时可爆发的火苗。

    见他一个劲地沉默,肖婉仪更气恼交加,以致失控,不顾一切地大吼出来,“你不是最狠的吗?你以前那股狠劲哪去了?不管是绑架还是暗杀,这次无论如何你都要让他消失!”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赫然响起,响彻整个客厅。

    肖婉仪捂住面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那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怒气持续爆涨着。

    “叫得这么大声,生怕人家不知道吗?那孽种説的没错,你这张嘴,的确要好好教训教训!”贺一然面色阴沉,怒气冲天。

    肖婉仪这也才清醒过来,咬着唇,蓄着泪,唯独不敢哭出声。

    贺一然给她一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瞪视,随即抬步走开,把她留下来自我反省、自生自灭。

    他走进书房,身体整个抛进了真皮大椅内,满脑都是贺煜那意气风发、目中无人的样子,肺里即时像是正在充气的气球,不断膨胀、膨胀,再膨胀,胀得他无法再忍耐,迅速掏出了手机,拨通一组特定的电话,劈头就狠狠地道,“我等不及了,不论用什么办法,你先给他一个教训,我不想再看到他如此嚣张如此得意!”

    对方稍作沉默,才应,“行!”

    没有过多交流,通话已然结束,贺一然因怒而紧绷的身体,渐渐舒展开了,幽深的眼眸,迸射出了一道道决然阴毒的寒芒……

    贺煜回到自家屋子后,先是被一直守在客厅等候的贺一航和季淑芬截住。季淑芬拉住贺煜的手,心急如焚,“阿煜,你没事吧,爷爷没有对你怎样吧?”

    贺煜也撇开早上的不愉快,抬手,在母亲的手背轻轻一拍,又朝同样急切期待的父亲投以一个安慰的眼神,説明情况,“没什么,爷爷只是叫我……以后多diǎn包容他们一家。”

    结果大出意料,令季淑芬有diǎn不敢相信,“你……説……爷爷并没有责怪你?爷爷还……批评了他们?”

    贺煜抿唇,颌首。

    “阿煜,你确定不会让他们抓到证据?”贺一航説出另一个担忧。

    贺煜目光重返他的身上,也无比坚定和自信地diǎn了diǎn头。

    夫妇俩,于是彻底放心,特别是季淑芬,恢复慈母形象,边拉贺煜在沙发坐下,边道,“今晚那顿饭,应该吃得不顺畅吧,妈叫保姆炖了汤,你趁热喝。”

    贺煜却阻止,“不用了妈,我……不饿。”

    季淑芬略略错愕,随即明白过来,怒容再现,“你……你想急着回房见那小贱人?”

    听母亲依然用这样的称呼,贺煜俊颜一沉,扭头便走。

    季淑芬于是更加气恼,下意识地追过去,嗓子尖了起来,“阿煜,你站住,妈的话还没説完呢!你别走,那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如此迷恋,不就是长得好看一diǎn,长得骚……”

    如她所愿,贺煜折了回头,雷鸣闪电般地冲到她的面前,黑眸深沉骇人,让她立刻哑然。

    贺煜继续目不转睛地睨视着,稍后,缓缓道出,“公司的新一轮楼盘,下个礼拜会正式发售,我在想着,要不要抽起一个单位起来,300个平方,虽然不是很大,但足够我和芊芊住。”

    季淑芬一听,面色刷得惨白,更加雷霆大发,却又不敢再骂出声。

    贺煜面无表情,再给她淡淡一瞥,重新转身,上楼,孤傲的身影,一寸一寸地消失于楼梯的最尽头。

    贺一航走了过来,搂住季淑芬,季淑芬这也才清醒,抽噎道,“老公,你听到了吗,他説真的吗?阿煜他真的要搬出去住?一定是那贱人,一定是她怂恿阿煜搬走,太可恶了,我还没找她算账,她就一预先对付我,不,我才不准,我要灭了她,一定要灭掉她!”

    “你再这样竭斯底里和无理取闹,先被灭掉的,不是她,而是你!你被你自己灭掉!”贺一航无奈地叹着气,“明知道儿子不喜欢你那样称呼她,你却不知悔改,想你平时都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怎这次就这么顽固和执着了?不错,这个媳妇非你亲自挑选,非你心仪,可谓样样比不上彤彤,故你不甘心,感觉不踏实,但是你想想,这米已成炊,何况又是儿子喜欢的,你何不放下成见,慢慢接受她?难道你真的要儿子搬出去住了才知道后悔?”

    季淑芬却继续坚持己见,怒骂道,“不,她让我讨厌的远远不止这些!还有,我没骂错她,她就是一个贱人,不要脸,到处勾搭,给阿煜蒙羞,给我蒙羞,她根本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贺一航顿时又是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儿子都説了那是污蔑,她和爸,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你想想,她要是真的那样,儿子会爱她吗?儿子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吗?儿子的优秀,你最清楚的!”

    “那是因为他被蛊惑了!像你当年,不也贪新厌旧,搭上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哎呀,你……你怎么无端端扯到我头上来!”贺一航英挺的面容陡然一囧,打断道。

    “怎么就説不得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要不是我diǎn醒你,你的结果不也如儿子这般执迷不悟?”季淑芬理直气壮,顺势对旧账翻了一把,接着,神情决然起来,“总之,无论如何我也绝不接受一个狐狸精当媳妇,她是个无耻的第三者,要不是她,彤彤就不会和阿煜分手,所以,就算彤彤无缘当我的媳妇,我也不会让这狐狸精得逞!”

    贺一航无可奈何,彻底不再劝解,只郑重严肃地道出一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管不着了,不过呢,我希望你以后别再扯上我爸,那样不仅是对我爸的不敬,更是……对我的不尊重!”

    话毕,他深深叹息一声,对季淑芬留下一个无奈的摇头,随即也上楼去。

    季淑芬依然怒气满腔,一动不动地站立着,撺着拳头,咬牙切齿,久久也无法平复下来……

    另一厢,贺煜刚推开卧室的房门,便见一个娇小的人影直奔过来,伴随着急切的询问,“爷爷对你説什么了?贺炜真的被打了吗?他们怎么会説你是行凶者?”

    看着她沐浴后的清新迷人的模样,还有那自然散发出来的,撩人心魂的沐浴精味,贺煜长臂蒙然一伸,把她搂入怀中,低首埋在她的后颈上,深深汲取着专属于她的独特又令他迷醉的味道,稍后,拦腰抱起她,回到了床上。

    “贺炜的事,到底是怎样的,你能告诉我吗?”凌语芊从他怀中出来,抬眸,眼巴巴地仰望着他。

    贺煜先是沉吟了一下,便也如实相告,“是我打他的!”

    “啊,为什么?”凌语芊马上惊呼,她还以为,是肖婉仪污蔑他的呢!想不到……

    “因为他欠打!”贺煜还是这个理由。

    欠打……挨打的人,自然是欠打了,可总该有个具体的原因。凌语芊水灵灵的美眸,依然满带疑惑。

    贺煜在她唇上轻轻一diǎn,“好了,我们别浪费时间在这种不相干的身上。我没事,刚才爷爷叫我去,并非教训我,所以你不用担心了知道吗?”

    凌语芊见状,便也不再纠结,心想可能是因为公事吧,毕竟,贺炜一直不服气贺煜成为公司的总裁。不过关于伤势,她还是想了解一下,“那他伤得怎样?严不严重?”

    “问题不大,听説住院一个礼拜便可。”贺煜语气漫不经心的,虽然他出手很重,但打得很有技巧,都是内伤,所以……医生一时半会查不出来,以后,够那王八蛋受的!

    瞧着贺煜平静的俊脸,凌语芊心头猛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但具体的情况,她又説不出来。

    贺煜似笑非笑,注视着她,稍后,忽然道,“对了,我明天有事,恐怕一整天都要外出,至于晚上……我尽量早diǎn回来,你一个人在家会不会感觉闷?或者,你有没有别的节目安排?”

    “你……去哪?要忙什么?”凌语芊迟疑地问。

    贺煜略略沉吟,“公司的事。”

    凌语芊听罢,于是没再多加细想,还体贴地道,“那你小心,我……在家等你回来!”

    贺煜勾唇一笑,托起她的下巴,准备吻下去。

    凌语芊及时阻止,“你明天要干活一整天,快去洗澡,然后早diǎn睡觉。”

    贺煜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中矛盾起来,但最终,还是听从了她的提议。确实,自己这一吻下去的话,今夜恐怕又会不休不止,平时倒是无所谓,但明天的事,意义重大,不容拖延,也罢,小东西,今晚先饶过你,后天晚上,老公一定好好讨回来的!

    他性感的薄唇,逸出一抹笑,还是低下了头,在她粉嫩的红唇啄了一下,随即下床,拿衣服进浴室,不久,洗完出来。

    躺下床后,他静静地搂着她,极力和欲火争斗中,结果幸好理智战胜**,成功入眠。

    仍然未睡的凌语芊,这也才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那深邃而俊美的面部轮廓,那冷峻而柔缓的面部线条,越看,越爱,越觉得幸福和欣慰,渐渐地,看呆看痴了,直到他的身体忽然动了动,她才从中清醒,把脸重新埋在他的胸前,在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的陪伴下,带着甜蜜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贺煜已经离去,床头柜上压着一张小纸条,龙飞凤舞的字体,是出自他的笔迹,“宝贝,知道现在几diǎn钟吗?才凌晨六diǎn!看着你酣然睡熟的迷人模样,我真想也重新躺回去,让你继续蜷缩在我胸前,然后……但我知道,我必须出发了,否则,会赶不及。记得笑哦,老公想你,爱你,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凌语芊反复看着纸条,会心甜蜜地笑了。老公,我笑了,正在笑呢!我也会想你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陶醉够了,凌语芊梳洗更衣,打算回公司一趟。由于心里依然躲着季淑芬,故她没有在家吃早餐,下到一楼客厅时更是走得极快,情况也如她所愿,并没有碰上季淑芬。

    她出差这么多天,正好有些工作等着她,回到公司后一直都在忙碌,中午吃饭期间,她给贺煜发了一条短信,“老公,你在干吗?还在忙吧,不管多忙,身体最重要,记得吃饭哦!我想你,爱你,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然后,她等他回复,可惜等了很久都等不到,她不禁有diǎndiǎn失落甚至憋闷,但又想他可能太忙,还来不及看到自己的短信,或没时间回自己,便慢慢放开心情,吃完后,离开办公室,到楼下的花园走走,走着走着,竟然碰到了池振峯。

    “yolanda!”池振峯已经打出招呼,帅气的脸上依然笑得迷人。

    “振峯你好!”凌语芊也粲齿,接着説,“吃午饭了吗?”

    不料同一时间,池振峯也问出同一件事,然后,彼此又是一笑,冲对方diǎn了diǎn头。

    看到旁边正好有张石凳,池振峯于是叫凌语芊一起坐下,多情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开始了聊谈,“听总裁説,你在北京玩得很开心,几乎不想回来了。”

    凌语芊俏脸立马一红,羞涩地笑了笑,“想不到……想不到他会连这些也跟你説!”

    是啊,总裁极少向自己谈及感情私事,这次突然説,自己起初也有diǎn惊奇,但后来慢慢便明白了总裁的用意,总裁这并非友好地分享快乐的事,而是故意借此炫耀和警告,炫耀yolanda对他的爱和眷恋,警告自己别再打yolanda的主意。池振峯在心里苦涩着。

    “听説贺炜被人打伤送进医院,这事你知道的吧?”凌语芊冷不防地转开了话题,既然贺煜连这些私事都对振峯説,那么他打贺炜的事,振峯应该也知道吧,何况,振峯是他的私人助理。

    果然,池振峯diǎn了diǎn头。

    “那你知道……贺炜是怎么受伤的吗?是……谁打他的?”凌语芊又趁势追问。

    池振峯怔了,望着她,迟缓地道,“总裁没跟你説?”

    凌语芊也沉吟一下,压低嗓音,如实道,“昨晚吃饭的时候,贺炜的母亲忽然説贺煜打贺炜,要爷爷为他们还个公道,贺煜当面不承认,后来才跟我説,是他打了贺炜,理由是,贺炜欠揍!”

    池振峯恍然大悟,也如实相告,“嗯,贺炜的确是总裁打的,但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总裁只吩咐我消除一切痕迹,让他们无法证明是总裁所干。”

    原来振峯也不知道!想不到贺煜连振峯也不説!为什么呢?既然叫振峯消除证据,但多少会让振峯知道整个情况吧?凌语芊皱起眉,撅起小嘴,因为困惑不解而愁闷。

    池振峯将她郁闷的样子收在眼底,静默片刻,猛然又道,“yolanda,你和总裁这段婚姻,算是修成正果了,祝贺你!终于等到你的幸福,等到你的爱!”

    “你也知道他爱我,是不是他跟你説的?”凌语芊不禁问了出来,刚生起的愁闷,开始消退。

    池振峯摇头,“是我,感觉到的。”

    他感觉到的!

    也是呢,根据贺煜的个性,怎么会告诉别人这种事。不过,根据贺煜的性格,也不会轻易让人发觉,如今池振峯感觉到了,那就代表,贺煜对自己很爱很爱喽!

    想到此,凌语芊笑颜逐开,笑得极为灿烂,极为甜蜜,宛若一朵娇艳绚丽的花儿,又如一颗璀璨闪亮的明珠。

    池振峯既欣慰,又羡慕,还有淡淡的怅然若失。

    不久,凌语芊的手机有来电,聊完电话后,她面带歉意,对池振峯辞别,“振峯对不起,助理打电话来,説今天上午做的企划书有diǎn问题需要补充,因为要赶着递交的,我得先回去看看。”

    池振峯颌首,“行,我也回办公室了,我们一起走吧。”

    凌语芊于是抬步,与他朝办公楼急匆匆地走去。

    他们浑然不知,有对眼睛,一直隐藏在暗处注视着他们,妒忌他们有説有笑和亲切友好,嫉恨池振峯对凌语芊的好,看着他们一起远去,眼神则换成了恶毒……

    凌语芊在公司呆到下班,知道贺煜还没回来,顺便在外面吃了晚饭再回贺家,然后一直留在卧室里。

    先是洗澡,接着与家人、采蓝聊了一会电话,而后上了一下网,时间已是晚上十diǎn半,贺煜仍没有任何消息。

    她略作犹豫,还是打了电话给他,不料,他手机处于关机状态!他今天到底去忙什么了呢?为什么会这么忙?连电话也不给自己一个?还説会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想自己爱自己,瞧他这么忙,会嘛!

    放下手机,凌语芊拿起他所留的纸条,再次反复地看,时而高兴欢喜,时而忧愁郁闷,由于今天在公司忙了一天,她还没等到他归来就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期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睡得正熟,贺煜回来了,一回来就在她身上行欢,然后把她弄醒。

    他一脸倦容,立刻跟她道歉,説他已经尽力了,无奈还是这么迟才回来,他还説,今天一直都在想她爱她,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她听后,笑了,他这么忙,怎么可能!不过,看着他无比认真恳切的面容,她决定相信他,尽管,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当他重新在她身上攻略时,她没有任何抗拒,随着他的撩拨,情不自禁地起了迎合,后来,他竟然叫她服侍他!

    她害羞,本能地拒绝,可他苦苦相求,哄诱兼施,还説他今天累了整整一天,非常非常需要她的抚慰,她便忍不住心软心疼了,又想反正是做梦,那自己就放纵一下吧,于是带着羞涩,迟缓地照办了。

    期间,她听到了他发出舒服的伸吟声,听到他兴奋地引导着她怎么做。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这样服侍他,不管他是天佑或是贺煜,她都这样做过,如今抛开害羞后,她做得很好,看着他不断地呈现奋亢,她俏脸染红了一大片。

    “宝贝,你真棒,不旺老公今天一直爱着你记着你呢,来,轮到老公让你体会极乐。”

    他爱欲情浓,对她説出了这句话,随即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趴在床上,然后……

    在他的主导下,她和他恩爱缠绵,极尽疯狂,彼此都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消魂和快乐。

    一波停罢,她疲惫不堪地趴在他的身上,一会,他突然把她抱起,带她去浴室,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她皱了皱眉,自己不是在做梦吗,怎么会听到水声,很真实的水声。她于是转看向其他方向,别的物体也都很真切,情况,似乎越来越逼真了!

    莫非,自己不是在做梦?刚才那一切,是真实?那疯狂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混沌不清的脑海里,瞬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接着,全身僵硬。

    “小东西,怎么了?”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她定一定神,仰望着他,那俊美又真切的面孔,手不自觉地抬起,慢慢抚摸上去。

    热的,他的脸,有温度!她在心中暗暗一颤,手一收,用力捏在他的脸上,只见他英挺的眉峰略略一蹙,困惑地道,“小东西,你到底在干吗了呢!”

    他准备抓住她的手,她却及时缩了回来,改为掐在自己的手臂上。想确定是不是做梦,应该是,自己掐自己!她几乎使出全部力气,使劲一掐。

    痛!

    她眼泪即时奔出,伴随着是一声凄厉的哀叫。

    “小东西,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贺煜赶忙拉住她的手。

    “真的不是梦,手好痛,我并不是做梦。”凌语芊下意识地呜噎出来。

    贺煜听罢,先是一怔,凭他的智商,很快明白怎么回事,没好气地轻斥了一声,“谁跟你説这是梦!”

    “我……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我……我睡着了,你才回来,然后……然后……”凌语芊继续结结巴巴地诉説。

    贺煜彻底明了,简直哭笑不得。难怪这小东西刚才那么大胆和豪放,原来,她以为她在做梦!自己感觉最消魂最美妙的一次,竟然是场“春梦”,是某个小傻瓜自以为的“春梦”!

    哈哈哈……

    贺煜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凌语芊于是更觉羞赧,抬起手,在他胸膛上猛打起来,“都怪你,让我做那么丢人的事,讨厌死你了,呜呜,人家不要活了,不想活了……呜呜……”

    “哈哈,哈哈,哈哈哈……”贺煜继续狂笑不止,这小东西,真是太天才,太可爱了!

    “不准笑,不准笑,再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凌语芊加大力度,更加频繁地在他胸前捶打,嘟着小嘴,满面红潮,煞是可爱和迷人。

    “好,不笑,不笑了。”贺煜频频diǎn头,然而,戏谑的爆笑声还是连绵不断。

    凌语芊羞恼交加,不知所措之下,忽然哇地哭了出来。

    终于,贺煜没有再笑,搂住她,心疼地道,“好了,别哭了,别哭,老公不笑了,这下,真的不笑了。”

    凌语芊泪眼弯弯,瞪着他,继续嗔骂,“你好可恶,好讨厌,大色狼,大骗子,明明就只顾着工作,连电话也不给我,我发了短信的,你也不回。结果却説整天都在想我,害我感动,然后就……你真是个讨厌鬼!”

    “我不是骗子,我是説真的,宝贝,今天我真的一直在‘想’着你,在‘爱着’你啊!”贺煜也马上解释出来,“至于没有回复电话,是因为我怕分心,所以杜绝一切干扰!”

    “胡扯!既然想着我,爱着我,那又怎么可能杜绝干扰!”

    “呃……”贺煜哑口无言,再一次领略到这小东西的牙尖嘴利。

    “你老实跟我交代,今天到底去做什么了!”凌语芊突然凶了起来。

    贺煜对此愣了愣,抱住她,决定逃避这个问题。

    凌语芊挣扎,“放开我,你不回答我的话,休想再碰我,休想我理你!”

    贺煜不得不松手,瞧着她顽固倔强的样子,他内心在连连叹气,顷刻间,神色陡然严肃起来,语气带着罕见的恳求,“宝贝别问了好吗?今天的事,暂时还不能跟你説,不过你信我,我真的有想你,真的!”

    凌语芊于是也怔住,定定望住他,结果,还是乖乖地diǎn了diǎn头。

    贺煜暗暗松了一口气,再度搂住她,不断亲吻,“宝贝,你真好,真是个好老婆,我爱你,老公爱你!”

    凌语芊轻咬着唇,感受着他的吻,还有那不断传来的爱意,先前的窘迫和气恼也渐渐消散,关切的问候,脱口而出,“对了,你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他其实只随意吃了一个便当。

    “那你一定很累了吧,快洗澡,洗完睡觉。”凌语芊又道,继续无限心疼着。

    贺煜便也不多説,认认真真地洗了起来,不过,洗完当他抱她回到卧室的大床上时,又开始了对她的“侵略”。

    “贺煜——”

    “宝贝,没事的,我清楚自己的身体!乖,让我再爱一次,再一次就行了,宝贝!”

    见他三番四次地放下身段,凌语芊自是无法抗拒,而且最主要的是在这方面,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在他的高招挑逗撩拨之下,她根本招架不住,结果只有臣服的份。

    因此,一场轰轰烈烈、**蚀骨的欢爱再一次掀起、爆发,翻云覆雨,许久许久,才逐渐平静下来。

    “我明天还得去忙半天,你在家等我,我大概5diǎn钟回来接你。”贺煜边喘气边説,那永远也安分不下来的手,又在她光滑的背上摩挲。

    凌语芊也吐气如兰,俨如一朵刚刚收到极大摧残、脆弱极了的小花儿,一会,应道,“贺煜,不如我们后天早上再去吧,你先忙完正事。”

    “不相干的,我明天下午5diǎn钟之前就搞定了!”

    凌语芊便作罢,想到一个主意,“那我直接去酒店吧?免得你这么累还得回来接我。反正我明天要上班,你回到公司就打电话给我,我们再一起过去酒店的套房?”

    这次,贺煜答允。

    “那就这么定了。睡觉吧!”凌语芊又道。

    贺煜颌首,继续悠然游走在她的身上,最后,就这样睡了过去。

    凌语芊又是饱含爱意地注视着他,继而又是在他安稳的心跳声的陪伴下进入了梦乡。

    翌日醒来,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人,贺煜早已经出门,又留下一张纸条,内容和昨天差不多,而且,额外加了这样一句“老公忙完今天,接下来的两天两夜,任你使唤!”

    凌语芊因此又幸福地笑了,回到公司后,竟然无法集中精神,老想着今晚的到来。

    然后,忍不住为自己如此激动而感到苦笑,不就是两人一起住酒店嘛,在家里,自己和他每天夜晚都独处的呢,怎么还这么兴奋!

    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继续期盼等待,到了下午四diǎn钟,终于接到了贺煜的电话,他比预期中早了半个小时!

    看着他满面倦容却难掩自豪、激动、兴奋的样子,凌语芊神思顿时恍惚了一下,脑海闪现出一个时间远久但记忆深刻的画面,当年那个情人节,天佑来接自己,也是这样的神情。

    “怎么了?宝贝。”贺煜极为关切地问出声来。

    凌语芊定神,摇了摇头,道,“事情都忙完了?”

    “嗯!”贺煜迫不及待,“来,我们去酒店。”

    説罢,他牵着她,朝酒店方向走,一路上,很多人对他打招呼,但他仿佛没见到似的,她只好代劳,对那些示好的公司职员微笑颌首,同时也快速迈着双腿,追随他的脚步。

    结果,他们只用了十五分钟,便抵达酒店。

    专属电梯里,凌语芊定定看着数字的跳动,又瞧了瞧左侧亮着的红灯显示的“30”,心里禁不住地抖,贺煜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似在安抚着她,不久,铿的一声响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望着富丽堂皇的地板,凌语芊更是退缩不前。

    “来,我们出去。”贺煜温柔地説,拉着她,带她走出电梯。

    凌语芊走得极慢,慢得几乎是一步分成了几步走。

    贺煜自是明白她的想法和心意,但并没有做出解释或安抚,只紧抓住她,脚步放慢,缓缓前进,一会儿后,在其中一间房门口停下。

    3010房!

    不是3018房!

    看到不同的门牌号,凌语芊又惊又喜,疑问不禁脱口而出,“你……你换了房间?”

    贺煜微笑,颌首,“酒店一直空置几间套房为私备用,我前阵子命人重新装潢这里,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另一个爱巢!”

    他记得上次和彤彤在酒店度假时被她看到正在做那件事,所以那个房间,他当然不会再取用。

    凌语芊顿时更加激昂和欣喜,感动他的体贴,感动他对她的疼爱与呵护。但,感动不止于此,当她随他进内,看到那满室的浪漫布置时,更是震憾得説不出话。

    而且……

    裙子!

    宽大的客厅中央,挂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裙,是用鲜花制成的,这次,不是玫瑰,那清新馥郁的味儿,是百合与紫罗兰!百合代表纯洁,紫罗兰代表浪漫!

    凌语芊一步步地走近,颤抖的手,轻轻地抚上它,那冰凉柔软的感觉,是如此的熟悉,而又如此的真实。每一片花瓣,都是非常娇嫩的,非常鲜艳的,还在吐着清新的香气。

    内心感动和喜悦,冲到了极diǎn,凝聚多时的眼泪再也无法克制,夺眶而出。

    “我突然想到的,由于时间仓促,不知你满意与否。”贺煜也走上前来,嗓音沙哑了不少,定定看着裙子,冷峻的脸现出了罕见的激昂。

    “满意,当然满意,非常满意,绝对满意!”凌语芊发出一连窜的满意,然后,扑进他的怀中。

    原来,这两天他忙的,不是公事,而是这个!他废寝忘食,是为了制作这件裙子,他説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在想着自己爱着自己,是真的!他之所以坚持保密,只为给自己一个惊喜,为此时的震憾。

    “来,我为你换上它。”贺煜忽然扶正她的身子,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穿上的真实效果。

    凌语芊更是无比期待,乖乖地任他解去她的衣服,然后,更为小心地套上花裙。

    由于心情激动而显得略微发烫的肌肤,在那一片片冰凉的花瓣覆盖后,热度渐渐退去,一股清爽舒适的感觉,沁入每一个毛孔,沁入四肢百骸。

    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美得夺目,美得几乎令自己也要屏息了的样子,凌语芊更是满腹情潮直翻滚,横冲直撞,四面八方,俨如冲上了云霄。

    当年,天佑花了100个小时制成那件花裙,如今,他只用了两个白天加一个夜晚!带给的效果和感动,是同等的,甚至乎,超越的!

    他虽然失忆了,但潜意识里仍记得以前的某些事儿,那説明,他的灵魂深处,依然驻着自己,他并没有真的彻底忘了自己!

    凌语芊的激昂心情达到了高亢,于是道,“贺煜,这里有音乐吗,请开音乐,我想跳舞,我要跳舞。”

    也看呆了的贺煜,回过神来,马上应好。如此浪漫的环境里,怎么可能没音乐呢!而且,这音乐还是非常动听,非常醉人的。

    轻快而空灵的音乐,在平静的空间里响了起来,蔓延整个室内。

    凌语芊即时全身细胞都在跳跃,身体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花瓣顺着她身体摆动而自裙子上剥落,片片淡紫,在她身体周围飘飞、洒落,俨如一个降临人间的花仙,她跳得尽情,跳得忘我,在展现着她的感动,展现着她的兴奋。

    贺煜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她,眼睛几乎没有眨过。他制作这件裙子的时候,曾幻想过穿在她的身上会是什么样子,会是怎样的震撼和迷人,如今,总算确切看到,效果比他预期的还好!

    美丽的她,因为这件裙子显得更加出尘脱俗,仿佛一个紫色的小精灵,在尽情释放着真能量,把他,深深地吸引,把他,魂魄都勾走。他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朝她靠近,最后,将她搂住,迅猛地吻住她,双双倒在了地毯上,刚穿上不久的裙子,被他褪去。

    他眸光暗黑、炙热,屏息凝神地掠过她一寸寸雪白的肌肤,然后用舌头,代替了视线。

    凌语芊也目不转睛,定定凝望着他,这张俊美绝伦、刻骨铭心的面容,曾经让她不顾一切地沉沦,如今,同样令她深深迷醉,甘愿随他飞蛾扑火。

    在这极富浪漫和梦幻的房间,在永远专属于他和她的爱巢,他吻遍了她身体的每一处,而她,同样是吻遍了他的全身。

    他的唇好软好热,他的吻,很温柔,一路漾起阵阵酥麻,唤醒了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对他的思念、渴望和贪恋,思绪被灼热、迷失,她尝到了最初的那股悸动和羞怯。

    经他的诱导下,她在他身上大胆扭动,几乎要将彼此挤入对方的体内,永远不再分开。他更是全身亢奋,在她身下横冲直闯,迷人的眼,微眯着,布满怜爱,充满**,既尽情享受着她在他身上……又让自己在她的最深处diǎn燃那最火热的火山,让那超高温的岩浆在翻滚,溅起阵阵热浪,汹涌而快速,席卷全身,灼烧着彼此紧密相连的身体,一起飘浮到上空,冲向快乐的巅峰。

    申吟,轻呼,娇喘,尖叫……各种动听的叫声汇集在一块,和着室内浪漫的音乐,成了人间最动听、最震撼、最迷人的旋律和曲调……

    都沉醉了的两人,一起欲海沉沦,缠绵不休,从地毯,到沙发,到桌上,从客厅到卧室,到那最魅惑的大床,从床沿到床脚,站着,坐着,躺着,趴着,时间在悄悄地流逝,他却依然不知疲倦,不停输送着他的急切和狂野,一次又一次将彼此送上极乐的巅峰,谱写出一首又一首最完美最动听最令人回味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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