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怀仁将刀一抽,刀锋的薄薄锋利味便真正的散发开来。

    “若不能战胜你,我的弟兄们就要喝西北风,那落草为寇的名头便不能再用了,他们回家抱孩子去,我鞍前马后任你驱使。”

    “我没有赌身的习惯,如果输了,随行物归你,还年年给你孝敬品,贝币、贝蚌、铜贝凭你选,数目也由你定。”

    “很好,我就喜欢爽快之人。面对已通报姓名的我,你不打算让我认识一下?”

    “东方雄!”

    “名字虽好,但不知你的武功怎样。我要你看看什么是济贫生的本事。”

    介怀仁的刀一晃,身子星光般一闪,已至东方雄的马前。

    东方雄的剑一开拔,身体早已扑向介怀仁,两人刀剑一斗,竟然成势均力敌。

    介怀仁是有真本事的人,那些喽啰一阵阵高声吆喝助威,连虞吉都被这四百来名粗汉子的呐喊场面镇住了。这些彪形大汉可不是普通人,就是龙甲军在他们面前也要失色几分,真不知这介怀仁是如何网罗上的。

    气氛越来越活跃,显然是东方雄和介怀仁的打斗让众人大饱了眼福,他们首领的身手居然如此高,连一同呆了好几年的他们都不知道。

    东方雄太过年轻,出起手来却丝毫不含糊,如一条海里翻腾的蛟龙,张弛有度的攻守剑技,出神入化的身行步伐,都显得那么翩若惊鸿,出人意料。

    介怀仁似一头纵横猛虎,刀的锐利不用花哨的招式就能充分体现出来,凶悍刁钻古怪,每一式每一招都尽得刀法的精髓,显然是历经千万般锤炼的高手。

    两人你攻我打,你劈我砍,互为拆解,足足斗了三百余合也难分出胜负。

    东方雄停剑止步,道:“你的刀法我似曾相识,不知有何来历?”

    “哦,居然似曾相识?我的刀法虽是杂流,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深得一昧,你怎么似曾相识?”

    “我想想,对啦,是一位叫闻令明的刀客,你可认识他?”

    “原来是他,莫非你说的似曾相识就是此人?”介怀仁有些意动的问道。

    “不错,看你的表情,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熟悉是没错,可也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一次我劫路,遇到的便是他,他武功不如我,自然被洗劫一空而去。后来又劫过他五六回,每次都打得他重伤而逃,现在联想起来,原来他三番五次被打劫,却是计划好来偷师的。”

    “真是可恶,我介怀仁居然被他给下套了。昨日他又路过,身无分文,说是被歹人早劫了。倒是好心提醒我说今日必有富贵人家路过,若我有本事劫了去,他才服我。”

    “你果然被闻令明利用了,他不但偷师于你,还想借我之手除掉你,真是好心机,好打算。”东方雄有些气恼的道。

    介怀仁心中意不平:“如此说来,你们不但有怨,而且他还猜测你的武功一定在我之上?”

    “在轩辕城外,他嘴贱伤人,被我一阵对打,用剑划开手臂,因此心中生恨。你的打劫方法他已了然于胸,只要声称遭劫,有伤为据,自然不会被为难。让你劫我,就是要我们两败俱伤。”

    “你的刀法不错,自成一家体系,若非觉得相似,我不会纠缠那么多回合,只要在你第一百六十七招的时候以快剑斜撩直刺,你的破绽将无所遁形,不死则伤。”

    介怀仁细仔一想,然后释然道:“第一百六十七招是我的软肋,所以我习惯性的快上了两拍,就是为了掩瑕,你能知而不击,还试探了那么久也不败我,可见给足了脸面,不然在弟兄们面前可要丢人了。”

    “知道就好,我需要你去引诱闻令明,然后干掉他。至于你我的赌约,我可以不计较。”

    “这个阴险嘴脸的小人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待事了结,我会兑现承诺,然手牵马执镫,绝无怨言。”

    “好吧,我也不勉强你,如果需要,你就十月初八到帝丘来寻我。”

    “十月初八,帝丘,好,我记下了。”介怀仁点着头下决心说。

    马车重新启动,嘎吱声将道中的草叶压碎,尘土一点点扬起,向前方奔去的车已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到了眼际的尽头。

    “老大,我们真的不当草寇打劫了?”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问。

    “落草打劫终非长久之计,软肺子捏多了难免会遇上硬石头,到时害了性命反为不美。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吧,东方雄若是一个杀戮过重的人,我们都不能再站着说话了,因为我们一解散,所以我希望你们安分守己,都要好好的活着。”

    “是,老大,我们都听你的,一旦散伙,就去找一份正当的事养家糊口。”

    汉子们有些难过,眼睛红红的,充满了诸多的不舍。四五年的感情,一齐拼杀,一起分赃,一块唱酒吃肉,今日突然解散,哪有轻易舍割的情分。

    其实介怀仁是对的,因为就在次日晌午时分,薛剑就用马车载着金命王、何天衢、烛影红从他们经常打劫的地方路过。

    帝丘,据传为五帝之一的颛顼曾以此为都,故有帝都之誉。帝丘一直是夏时的文化中心地带,不仅农业发达,制陶和冶铜技术也处于领先地位。商汤征服了昆吾、韦、顾等邦国后,灭夏建商,以帝丘为其陪都。

    老媪木芙蓉看着榻上昏迷的玄叶凤,心中很是悲伤,自己的徒弟弄得一身重伤不说,还未得到半点好处,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石韦也是卧床难起,帝丘的事就劳你多操心了。”她对秦艽说道。

    秦艽是一个可靠的男人,少言寡语,颇得木芙蓉重视。

    “太夫人请放心,秦艽定不负所望。对了,益智子是有要事的,好像要去找一位叫闻令明的刀客,所以迟迟未来。”

    “哼,妫家都伤筋动骨,一个有点儿名气的刀客,难道还靠得住不成?”

    “米杰阳也出去打探消息去了,听说太丁重伤难治,不知虚实如何。”秦艽想到这里,又补充道。

    “成汤得天下已久,就是死了太子已无关紧要,毕竟他又不是一脉单传!叶凤乃我唯一弟子,意外不得,这才是头等大事!”

    “如今履癸已死,树倒猢狲散,苦日子就要来了,若不能挑起那些甹士的内斗,我们就不会有喘息之机。”

    “对了,找到三煞王了吗?”

    “暂时还没有消息,估计是被三剑侠打成了重伤藏起来治疗了。”秦艽赶紧回答道。

    “那三杀呢?”

    “终无咎、伯泰、安东阳和他们一起去了羽山,怕是不会再涉这趟混水了。”

    “君王一死,人心立见,这都是妹喜惹的祸,为什么还让她活着?”木芙蓉不悦的质问。

    “闻令明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由他出面比较好些,若我们直接得罪了三剑侠,可是大大的不智。”

    “这一招祸水东引固然好,但那个叫闻令明的小子老媪从未见过,以后这种事还是找可靠的人才行,假手于人并非高招,因为我们的对手可是相当聪明的。”

    “我记下了!”秦艽只好应声道。

    木芙蓉独自进入内室,然后开启了一道机关门,地室有阶,一直向下延伸下去。

    里面灯光昏暗,却也不妨碍高手的目力。人走了进去,机关门又缓缓关上。

    “你怎么才来?”水命王的身边站着于开庭,两人已等了多时。

    “抱歉了,老媪的爱徒受了重伤,需要多交待一些事情,所以耽误了。”木芙蓉愧意的说。

    “算啦,这些都是小事。我让于开庭协助你,毕竟你现在能使唤的人不多了。”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造谣,造太丁的谣。”

    “老媪会派人去传说他假受伤,然后好一鼓气在帝丘将众甹士歼灭。到时我们派些人假扮商兵离间即可。”

    “不错,是这个理。好啦,我先走了。”水命王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丈夫老了,却还如此奔波生计,匆忙一见,果断离开,这日子何时方能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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