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风双手接过木盒,小心打开。

    里面放着一根金色的凤钗,鸾凤舞于上,仔细一数,竟然有七凤之多,世家都有品级而论,凤钗算是礼器,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从一至九,规矩森严。

    寻常妇人嫁娶当用一凤凤钗。

    而九凤钗最是尊贵,只有皇后能用,三年前,当今皇后去世之后,天下间已经无人能够有资格用九凤之钗,七凤钗已经是极尊贵的。

    就连当今皇帝未曾登基称帝的时候,其发妻也只是用的七凤钗。

    王安风忍不住微吸口气。

    抬手轻抚凤钗。

    其雕琢处极为用心,极尽能工巧匠之能事,手掌轻拂而过,凤翼微微颤动,欲要乘风而去,显见不凡。

    王安风捧着这木盒,抬眸看向守墟子,道:

    “晏伯,这是……”

    守墟子抚须笑叹道:

    “你娘的钗子,是你爹娘成亲的时候,一位朋友所赠。”

    “当年拿来和我赌了一局,我赌赢了,你爹耍赖,你娘就以这凤钗代替你爹的玉佩,押在了这里。”

    听到是朋友所赠,王安风心中震动稍微平复了些,道:

    “那这位朋友,身份定然很是不凡。”

    他看着守墟子,突然道:

    “晏伯,我现在对我爹娘的事情越发好奇了……”

    守墟子笑道:

    “好奇好啊,好奇好,你爹娘的事情,往后你自然会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只是……你要记得,你爹绝对是一顶天立地之人。”

    王安风轻笑道:“他是顶天立地的人,可更是我爹。”

    守墟子微怔,随即笑出声来,道:

    “是极,是极,无论他做出过那些事情,在外面是有多威风,可回了家中,他终归只是你爹。”

    “这副模样倒有了你爹的三分脾性。”

    “当年他们上山时候的景象我现在都还能记得一清二楚。只可惜物是人非,你既是他们的孩子,那么物归原主也是应该。”

    “可惜啊,你父母明明都不是短命之相,我记得当年老道的师尊曾经给你父亲看过相,说是罕见的器量,当有百年阳寿可以享的。”

    “你娘本也是福缘深厚的人。”

    “老道今生唯一一次看到过鸾凤齐鸣,就是那一日你爹娘琴瑟相和,声遏云霄,有鸾凤自天外而来,福缘浅薄者,断不能有此惊人事情出现。”

    琴瑟相合……

    爹,娘,那个时候,你们定是很自在的吧。

    王安风捧着这木盒,面上神色变得温柔。

    …………………………………………

    烛龙栖这三百余里山川,整体名为燕山,于北处山川耸立,地势险峻之处戛然而止,形成一处断崖,因为矿脉的原因,山崖上透着赤色,不生草木,名为赤崖。

    赤崖门便在此地。

    于烛龙栖之下,最主要的山道之上,或坐或立,已经有三百余名武者,身穿赤色劲装,所用兵器却不相同,有用刀剑,有用拳甲,却未曾如同清运所猜,往山路上面逼迫,只是站在原地,养精蓄锐。

    在最后面甚至有四匹马拉着的豪奢马车。

    马车周围站着六名穿白衣的美貌女子,皆负剑而立,神情冷傲清寒,和其他的弟子拉开有一段距离。

    越鸿哲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呼吸平缓。

    现在他们还不着急去上山,山上道士虽然只有百余人,而且武功高者不多,但是借助地势,也颇为棘手。

    此行不是追猎群狼,譬如熬鹰,须得要等到山上道士精疲力竭,心神慌乱的时候,再从三道方向一拥而上,才是最好,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击溃,占下‘烛龙栖’这一道风水宝地。

    是以他现在丝毫不急。

    在此时,一名在最外围放哨守备的弟子急急冲了进来,越鸿哲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最后面的那辆奢侈马车,见那边没有什么动静,才看向那弟子,沉声道:

    “有何事?”

    身着赤衣的弟子低声回道:

    “有个年轻书生在外面,说是想要见一下您。”

    越鸿哲神色冷淡,道:

    “不见。”

    那名赤崖门弟子却未曾离开,迟疑了下,道:

    “那人说,若是副帮主你说不见的话,就让我带一句话给您。”越鸿哲皱眉,心中已是极为不愉,睁开眼睛,冷声道:

    “你确是我赤崖门的弟子,而非旁人门下伪装?不听尊上之言,反倒因为外人言语违抗命令,当真当的好弟子。”

    赤崖门弟子面色一白,连道不敢,心中惧意大生。

    赤崖门有八位副帮主,帮主却独独以越鸿哲为重任,偏爱尤甚,让他立下了赫赫功劳,压下了其余几位副门主,威势煊赫,更是许诺此次攻下‘烛龙栖’之后,委以重任。

    他不过只是一名普通弟子,如何能够不害怕?

    越鸿哲摆手让他离开,等那弟子走出五步之后,却又睁开眼睛,冷声道:

    “等一下。”

    那弟子站定了身子,颤抖着身躯回身行礼道:

    “弟子在。”

    越鸿哲上上下下打量了下这名脸色发白的弟子,冷然道:

    “那人说了什么?”

    那弟子咽了口口水,低声回答道:

    “内外。”

    越鸿哲眉头微皱。

    赤崖门弟子当眼前这冷面的副帮主不相信自己,又急促道:

    “那人还说了,若是副帮主你有心,应该知道他的意思。”

    越鸿哲冷笑,道:

    “故弄玄虚,不知所谓!”

    “下去吧,今日所见,不得与他人提及,否则帮规伺候!”

    “是,弟子遵命。”

    那名赤崖门弟子打了个寒颤,小心退下,越鸿哲依旧盘坐在原地吐纳修行,坐了片刻之后,却又站起身来,一手提刀,对旁边的弟子缓声道:

    “某心思略有烦躁,去周围转转。”

    “若是白长老问起,只说片刻就回来,让她勿要担心。”

    弟子应诺。

    越鸿哲往外走出,似乎寻常,神色沉静无波。

    才走出不过里许距离,就听到了一声长笑,前面青石上坐着一位穿藏蓝长衫的年轻公子。生得面如冠玉,神色从容,只在青石之上煮茶,就有说不出的潇洒,似乎已经等了他许久,含笑道:

    “越帮主果然是聪明人。”

    越鸿哲神色冷峻,看向站在那世家公子身后的高大男子,定定看了许久,收回视线,声音冷硬,道:

    “越某只是副帮主。”

    “这位公子却是说错了。”

    那青年抚掌笑道:

    “原来如此,只是副帮主。”

    又指了指青石上茶水,道:“此处山泉雪水煮茶,别有风味,越帮主若不嫌弃,不如共饮一杯?”

    越鸿哲皱眉,本欲拒绝,却因为那‘内外’二字而有所动摇,眉头锁住,大步走过去,也不落座,青年抬手递过茶盏,越鸿哲接过一饮而尽,动作利落,说不出的爽快。

    青年赞道:“果然豪杰。”

    “竟也不怕在下下毒。”

    越鸿哲神色冷峻,右手手指摩挲刀柄,缓声道:

    “你不会。”

    “今日茶也已经喝过,公子来意是何,还请指教。”

    青年笑道:

    “在下尉迟杰,尉迟的尉迟,才俊为杰。”

    “指教,自然是谈不上,只是可惜越帮主江湖豪杰,竟然为人所用,刀锋所指尽是亲近之辈,自寻黄泉,是以扼腕,前来一会。”

    越鸿哲冷哼出声,手中长刀弹出一寸,撕扯出一道寒芒,稳稳停在了尉迟杰身前三寸处,漠然道:

    “公子费尽心思,让某来此,便是要听这等妄言吗?”

    “若是如此,还请回罢。”

    “否则纵然尉迟公子身后有高人在侧,越鸿哲也要斩上一刀。”

    尉迟杰神色从容,屈指弹了下刀锋,道:

    “妄言?岂是妄言?”

    “赤崖门内派系林立,倾轧不断,以越帮主之力,攻下玉墟观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却只是壮大他人而损尽自身。”

    越鸿哲只是冷笑。

    尉迟杰悠然道:

    “如我所料不差,除越帮主之外,此行当中,应当还有赤崖门门主之人,而近来赤崖门常征伐其他门派,越帮主劳苦功高,堪称头功,可越帮主麾下损伤之后,都是赤崖门门主补充。”

    “这以越帮主一脉为锋矢,外可以宣扬帮派威名,称霸一郡武林,于内可以将异己派入越帮主麾下与其他门派争斗,借刀杀人,不污己身,当真是好手段。”

    “而赤崖门中诸多派系却都以为是越帮主一己为之,恨意越深,等到广武郡中无一合之敌,到时越帮主可自察,自己会是何种下落。”

    越鸿哲面色已经冷漠至极。

    “公子以为人人如此短视?”

    “短视?不,他们只需要一个台阶,让他们能够安全走下台去,就算知道并非你之过,也不会在乎。”

    尉迟杰轻笑,抬手握住茶壶,一壶清茶,尽数都倾倒入了柴火上,将上面的火焰浇灭,悠然道:

    “等到攻下这燕山山脉最高处,越帮主就可以功成而返了罢?这些年不满于赤崖门帮主之人则在对外厮杀中消耗一空,怨恨则在越帮主身上。”

    “杀越帮主一人,则可以安抚帮众,威压众人,不必担忧属下功高震主,更是顺应帮主,大义灭亲不得不为之,得了一个名声。”

    “越帮主扪心自问,杀,还是不杀?”

    越鸿哲冷笑道:

    “一派胡言,不知所谓!”

    “我看你是‘玉墟观’派来的说客。”

    尉迟杰未曾去管他,只是自顾自道:“今日玉墟观已和白阳剑派及苍羽别院暗中结盟,只等赤崖门自此路攻上山门,一者自东来,一者自西来,玉墟观自上而下,将赤崖门绞杀。”

    “如此包围之下,退去,并不可耻。”

    “须知,烛龙栖纳入赤崖门之时,便是你这一柄好刀折断的最好时机。”

    “赤崖门总坛入烛龙栖那一日,便是烹走狗之时,想来滋味丰厚,不知可否有机缘,吃上一口。”

    越鸿哲神色越冷,只当作自己未曾听到尉迟杰的话,冷然道:

    “原来是个说客,既然是玉墟观中人,今日来此就不要走了。”

    声音未落,已经猛地踏前,掌中之刀瞬间撕扯出道道寒芒,罩向尉迟杰周身大穴,老禄沉默不言,踏前一步,掌中毁于巨阙剑势下的断刀挥出,气势却更为狂暴。

    尉迟杰起身,袖袍如流云轻拂,淡淡道:

    “和赤崖门硬拼,折损太大,亦非我愿。”

    “言已至此,在下告辞。”

    越鸿哲掌中长刀和老禄手中的断刀眨眼之间交锋数十次,铮然鸣啸,一时间竟是不分胜负,老禄后退两步,手持断刀,神色沉默,朝着越鸿哲拱手行了一礼,随即施展轻功,带着尉迟杰迅速离开。

    越鸿哲收刀,神色冷峻。

    定定在原地站了许久,转身朝着赤崖门所在的方向走去,未几看到一名白衣女子等在前面,那名颇清冷的女子朝着越鸿哲行了一礼,声音清脆,道:

    “越副帮主。”

    “白长老托弟子询问一二,方才刀鸣之音是有何原因。”

    越鸿哲神色如常,道:

    “无事。”

    “只是遇到了一名玉墟观的道士,交手三十合,将其击退。”

    那名女弟子面上疑虑消散,道:

    “原来如此。”

    “那敢问副帮主,我等何时准备上山将那烛龙栖拿下?”

    一名白衣女子自后而来,虽然已经不算年轻,却保养得极好,体态一片风流,有许多年轻女子难得的风韵,她冲越鸿哲笑笑,道:

    “早日拿下这七千里山河最雄壮处,也可早日回帮里。”

    “帮主已经等了许久。”

    越鸿哲声音顿了顿,脑海中不知为何想到了方才那从容不迫的年轻公子,神色未变,缓声道:

    “此事,不急……”

    老禄搀扶着尉迟杰,后者方才看上去极从容,可是后背衣裳已经被汗水全部沾湿,硬撑着未曾露出丝毫马脚,已经令老禄极为佩服。

    “公子,要不要休息一二?”

    尉迟杰喘匀了气息,摇了摇头,道:

    “无事。”

    老禄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问道:“公子,为何要如此冒险,现在山上有王安风少侠以及宫女侠,加上在下以及太叔,足以硬拼将赤崖击退。”

    “何况还有那位前辈在。”

    尉迟杰拍了下老禄肩膀,嘿然笑道:

    “一来冒险,二来我等终究是要离开,若是之后赤崖门卷土重来,这玉墟观如何能挡得住?”

    “勿要多说,且随我来。”

    越鸿哲目送着那女子随意赏景,招来两名弟子,低声吩咐。

    白阳剑派所在之地。

    长老刘奇正拈着一缕白须,看着眼前的自称尉迟杰的青年男子,皱眉道:

    “尉迟公子,你说,守墟子那老道,愿意将宝物赠予老夫?”

    “此话当真?”

    尉迟杰轻笑,此时老禄已经不在他身边,只他一人而已,也因此向来谨慎的刘奇正才会允许他进来见上一面。

    自怀中取出了木盒,轻描淡写放在了桌上,然后往刘奇正那边推了推,刘奇正狐疑得看了一眼老神自在,抬手饮茶的尉迟杰,退后一步,铮然一道剑光闪过,将那盒子挑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尉迟杰脸上浮现不屑神色。

    刘奇正看到了其中玉髓,也看到了尉迟杰脸上的不屑,心中对其却放松了许多警惕,面上不以为耻,笑道: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公子勿要笑话老夫。”

    尉迟杰勉强点了点头,只是喝茶。

    刘奇正把玩着那玉髓,感受到其中灵韵,心中却又生出些许针对尉迟杰的杀机,恰在此时,尉迟杰突然漫不经心得开口,道:

    “刘长老可知道,为何守墟子前辈会让我将这宝物送来?”

    刘奇正挑眉笑道:

    “这老夫如何能够知道,还请公子告知。”

    尉迟杰抬眸看向刘奇正,似笑非笑道:

    “是交易。”

    “交易?”

    刘奇正重复了一遍,尉迟杰颔首,轻描淡写道:

    “实不相瞒,此次玉墟观已和赤崖门联手,只等前后围剿,将白阳剑派祖业吞没殆尽。”

    如此消息,刘奇正神色微变,却笑道:

    “不可能!”

    尉迟杰慢悠悠道:“什么不可能,赤崖门这数年间的所作所为刘长老难不成不知道?切莫忘记,这赤崖门本就是诸多帮派的合盟,祖业就是吞下其它帮派门派来的,子操父业而已,如何不可能?”

    “自古以来,便是先击强而有利者,以定大局。”

    “玉墟观不过是个百十来人的小道观,门中除去这一枚玉髓,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宝物,可是白阳剑派不然,家大业大,乃是在剑道圣地,隐门青锋解中留下一笔的剑道大派。”

    “刘长老觉得,何者更可口些?”

    刘奇正皱眉,却道:

    “我白阳剑派中高手如云,纵然是赤崖门,也休想要轻易染指。”

    尉迟杰复又笑了笑,道:

    “正因如此,才要先斩去刘长老这一条臂膀啊。”

    刘奇正心思谨慎,素来不做没有多少把握的事情,也因此,越想越觉得尉迟杰所说的极有可能,眉头锁得越发紧张,却又道:

    “不对,玉墟观既然已经和赤崖门联盟,为何还要来通告老夫?”

    尉迟杰正色道:

    “前辈莫不曾听闻过唇亡齿寒的道理?”

    刘奇正神色一怔,听得尉迟杰坦然开口道:

    “白阳剑派之强盛,门内剑客如云,夜间鸣啸之音冲天而起,唯独如此强盛才能够牵制住赤崖门,白阳剑派若是被吞没,便更没有我玉墟观所存之地。”

    刘奇正皱眉道:

    “可是,以你我之力,也难以击败赤崖门。”

    尉迟杰神色诚恳,劝慰道:

    “何必要主动攻击?”

    “以白阳剑派之大,赤崖门和我等所约,也是一者击其前,一者攻其后,刘长老只要令弟子长剑出鞘,时时戒备,且呆在赤崖门之后,他们便不能如何。”

    “到时候其不能攻白阳剑派之后,我等也不与诸位正面交锋,便不会有事。”

    刘奇正还有些犹豫。

    尉迟杰又劝说道:“这一枚玉髓只是第一件宝物,尚且还有第二件好宝物等着,等到事成之后,定然会让刘长老满意,而晚辈也会一直在此地与刘长老饮茶。”

    “若是长老还不放心,自然可以派遣弟子询问越鸿哲何时出发,后者必然含糊其辞,到时候,长老就可以放心。”

    有宝物,有人质,甚至于还给出了前去询问的机会,刘奇正终究被尉迟杰说服,也或许是手中宝物实在不愿意松开,当下笑了笑,起身道:

    “那便请公子在此地稍坐片刻。”

    “老夫去去便回。”

    尉迟杰笑道:

    “这是应该,请……”

    苍羽别院所在之处。

    当年和袁苍羽关系极好的年轻道士拎着两坛酒,大步走了过去,令弟子进去传话,说是要和袁苍羽最后再来狂饮一次,当作绝交,今日之后,山上厮杀,便不需要彼此留手。

    苍羽别院弟子认得这位道长,不敢怠慢,进去传话。

    袁苍羽自然号称狂士,加上现在心中愧疚,自然不会逃避这一场酒,而那道士因为尉迟杰的吩咐,提出在山上亭台饮酒,那袁苍羽当年大骂几位老祖是老而不死是为贼,自然是狷狂之辈,一口应允。

    一儒一道,只在山间凉亭大口饮酒。

    饮尽一坛,便摔碎酒坛。

    只因为彼此都以为这是绝交诀别之酒,状极豪迈,看得苍羽别院的弟子们目瞪口呆。

    却已经有赤崖门的高手将这一幕看到眼中。

    方才尉迟杰走后,越鸿哲心中终究不稳,派人前往两个门派处询问,却未曾想还没有靠近,就已经看到了这样毫不遮掩的一幕。

    那名赤崖门的高手咬紧牙关,小心离开,施展轻功,纵回了赤崖门所在之处,将这件事情禀报给了越鸿哲。

    后者神色渐冷下来,便又有人回禀,说是白阳剑派派人详询何时上山,关于自身打算,却含糊不清,又有人回禀说,看到白阳剑派弟子腰间之剑尽数出鞘,隐隐朝着本门方向戒备。

    说话那人于阵法之道上颇有造诣,这些年立下许多功劳,颇得越鸿哲信任。

    越鸿哲神色已是一片冰寒。

    竟然当真如此。

    白阳剑派,苍羽别院竟然真的和玉墟观弟子勾连一气……

    内外……

    脑海中又响起了尉迟杰所说的话。

    ‘这等情况下,退去,并不可耻。’

    ‘赤崖门总坛入烛龙栖那一日,便是烹走狗之时,想来滋味丰厚,不知可否有机缘,吃上一口。’

    白阳剑派的弟子回返,将询问赤崖门得来的消息告知于刘奇正,说是相询上山时间的时候,对方所说含糊莫名,而自身也未曾暴露。

    刘奇正挥手让弟子下去,面上神色阴沉下去。

    上山时间含糊莫名?

    想到方才尉迟杰所说,等到白阳剑派上山之后,则一者击其下,一者击其上,夹击之下,就算他对白阳剑派充满了自信,恐怕也唯独死路一条,心念至此,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尉迟杰坐在白阳剑派弟子当中,旁边青石之上摆放着美酒小食,似是怕他无聊,刘奇正派了弟子与他对弈游戏。

    他生得本就颇为俊朗,一袭华服负剑,气质更是从容已极,无需多言,便煊赫异常的纨绔气焰,再加上长老亲自嘱咐,白阳剑派弟子摸不着根底,更是不敢违逆。

    有数名姿色秀丽的女弟子,碍于长老积威,纵然心中羞恼,也只能咬紧了牙关,任他施为。

    “这位姐姐生得当真好看,小弟往日便没有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不知道如何称呼啊……”

    尉迟杰右手把玩着旁边白阳剑派女弟子的纤手,不顾那女子羞红了脸,大占便宜,满脸嬉笑。

    左手拈起棋子,漫不经心落下。

    杀尽了棋盘上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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