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纷乱的声音好久才停止，许爱被人抬着离开了宿舍楼，走之前还在讲着电话。
“呜呜，程遇我摔伤了，你快来看看我。”
“疼，真的好疼。”
“见不到你我会死的。”
“你别对我这么狠心。”
“我不管，我一定要见到你。”
“……”
外面传来议论声，说什么的都有。
孟琳缩回头，关上门，挑眉说：“许爱真敢玩。”
“什么意思？”宋慧问。
孟琳放低声音勾了勾手指，“大家说许爱是假摔。”
宋慧一脸懵逼，刘淼问：“干嘛要假摔？”
孟琳撇撇嘴，“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程遇呀，你没听见刚才死活不去治疗，非要等程遇来。”
宋慧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眼神移动间落到苏菲雨惨白的脸上，轻唤了她一声：“菲雨。”
苏菲雨缓缓抬起头，牵强笑了笑，“嗯？怎么了？”
宋慧问：“你不走吗？”
“走哪里？”苏菲雨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书，翻到上次看过的地方，淡声说，“我哪也不去。”
光线有些暗，没人看清，她隐隐泛红的眼尾。
“不出去？”孟琳边翻找东西边随口问，“那你这身装扮是给谁看的？”
苏菲雨手指蜷缩，书角生出浅浅的褶皱，她平复好心情，转头看着她们说：“给你们看，不行吗？”
“行，当然行了。”刘淼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伸出手，扬眉说，“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今晚和苏小姐共进晚餐。”
苏菲雨把手放在她掌心，点点头：“当然可以。”
话落，两人同时笑出声。
孟琳拍拍手，“我提议咱们今晚出去吃。”
苏菲雨第一个举手赞成，“好，出去吃。”
宋慧和刘淼相视一眼，朝她们两个扑去。
四个人扭在了一起。
天边最后一丝霞光落进来，隐约拂到苏菲雨脸上，长睫轻颤敛去了那不为人知的酸涩。
她挺好的。
高中三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没关系。
她可以。
-
刘淼喜欢吃烧烤，还是选了之前常去的“醉人家”，今天她们来的晚些，最里侧那桌已经被人给占了，她们只能坐在靠门的这桌，离门近也有好处，视野宽广，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
刘淼心情还是不大好，吃烧烤必备啤酒，她酒量也是真的好，喝了三瓶除了脸红些，别的什么反应也没有。
苏菲雨就不一样了，之前从来没喝过酒，冷不丁喝一点脸红得不行，不只脸红，头还晕，看谁都是重影。
她喝醉后很乖，眉眼弯弯，嘴角一直挂着浅笑。
刘淼开始了碎碎念，“知道我喜欢他多久了吗？两年，整整两年，他为什么就不看我一眼呢？”
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
孟琳劝她，“欸，少喝点。”
刘淼抱着啤酒不松手，可怜兮兮说：“我难过，就不能让我喝点吗？”
孟琳哪受得了她这副样子，松开手：“喝吧，喝吧，喝完我背你回家。”
刘淼嘿嘿一笑，“还是琳琳对我最好。”
苏菲雨一巴掌拍她肩上，“还有我，我也背你回家。”
“行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宋慧拿走苏菲雨手里的酒杯，“不能喝别喝。”
“我能喝。”苏菲雨忽闪着迷蒙的眸子，像只突坠人间的小鹿，眼尾挂着的那抹红衬得她越发招人。
她挽上刘淼的胳膊，倾身靠在她肩头，柔声说：“哭吧，哭出来会好些。”
她音质迷人，真的逼出了刘淼的眼泪，刘淼哭得不能自已。
周围有人侧目看过来，孟琳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女孩子哭吗？”
男生被怼，倒是也没说什么，偏头转过去，看了眼腕表，“欸，怎么高超还不回来？”
另一人搭腔，“快了吧，程遇家到这也就三十分钟的车程，应该快了。”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轰鸣声，有一辆黑色机车停在了醉人家门前。
马辰摆了下手，“欸，高超，这。”
高超摘掉头盔走进来，坐下先喝了一杯红牛。
常帆问：“程遇他妈怎么样？”
“就那样。”高超不太愿意提程遇家的事，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说出来也不好。
“那程遇呢？今晚还回来吗？”马辰问。
高超拿起纸巾擦了下唇，摇头说：“不回，估计要过几天。”
说完，顺手拿起一个串刚放嘴里，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陌生号，他没接，直接掐断。
没多久，又响了。
高超扔掉签字，边剔牙边接通，“喂。”
“高超，程遇呢？你把他藏哪去了？”里面传来许爱的声音。
高超拧眉说：“许爱你他妈有病吧，你找程遇给我打什么电话？”
“你才有病。”许爱说，“你把电话给程遇，我要和程遇通话。”
“没在。”高超冷冷拒绝。
“不可能，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出去了。”许爱小姐脾气上来，又开始不依不饶，“你快把手机给他。”
高超冷笑一声：“你真要找程遇？”
许爱：“是。”
高超说：“他和建筑系的学妹约会去了，你怕是找不到他了。”
“不行。”许爱嚷了一嗓子。
高超轻扯唇角挂了电话。
马辰说：“你干嘛骗她，直说不就行了。”
“直说？回头又去闹程遇？”高超冷哼一声，“惯的她。”
三个人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孟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正好甩高超脸上。
高超仰头看她。
孟琳挑眉笑笑，“不好意思，手滑。”
“手滑？”高超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孟琳连装都懒得装了，点点头：“啊，就是故意的，你想怎么样？”
高超还真不能怎么样。
-
苏菲雨没喝醉过，这还是第一次，不知是喝醉酒的缘故，还是其他，晚上做梦的时候再次回到了高中时期。
那是一个下雨日，她正在等公交，忽然身侧走过来一个人，起初她也没太在意，直到无意中看到他的脸，惊喜之余更多的是紧张。
握着伞柄的手隐隐攥紧，唇抿成一道线，想看，却又不敢看，只能借着理头发的动作，悄悄朝他看去。
今天的他穿了件蓝色夹克，里面搭配的是白色t恤，耳朵上挂着黑色耳机，不知听的是什么，眼底神色有些许柔和。
手里的伞没打开，是闭合着的。
雨水顺着他头上夹克服的帽子流淌下来。
他眼睫又密又长，侧颜线条完美。
她一时看得入迷，没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下一秒，她撞上他的手臂。
身体相触那刹，心砰砰跳起，连伞都拿不稳了，她试了两次才站直，头低低垂着，绯红着脸小声说：“谢谢你，程同学。”
“程遇，我在这。”
苏菲雨的声音被远处骤起的女声压住，程遇似乎没听到她说话，更没看她，抬脚朝前走去。
那是他们学校的校花，学习很好，长得也很好，据说很喜欢程遇。
苏菲雨看着身侧的少年抬脚离开，看着他走远，看着他站定在校花面前，看着他打开伞，伞下两人肩膀贴得很紧。
那一刻，雨水好像滴落在了心里，又酸又涩。
公交车到站，后面有人冲过来，她再次朝前扑去……
苏菲雨猛地睁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寝室里，她抬手扶额，头两侧突突的疼。
宋慧担忧问：“你还好吧，今天能上课吗？要不给你请假？”
“不用。”苏菲雨坐起，掀开被子下了床。
-
吃早饭的时候，刘淼八卦起许爱的事，“欸，你们说程遇去照顾她了吗？”
孟琳吃着油条，慢条斯理道：“应该是。”
“呃？你怎么知道？”宋慧问。
“哦，程遇请假了，请一周。”孟琳挑眉说，“肯定是去照顾许爱了呀。”
刘淼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抬肘碰了下苏菲雨，“菲雨，你怎么不吃？”
苏菲雨说：“不吃了，头疼。”
大家把她这种行为理解成醉酒后遗症，刘淼道歉，“对不起，下次不叫你喝这么多了。”
苏菲雨笑笑，“那你们吃。”
宋慧说陪她，她摇头，“你吃，我自己走。”
-
太阳还是昨天的太阳，公园还是昨天的公园，花还是昨天的花，明明一切都没变，可落在苏菲雨眼里却好像都变了。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昨日发生在这里的事，其实是她幻想出来了的。
程遇不曾半弯腰和她平视说话，更没有揽住她的腰肢问她：“你打算让我抱多久？”
少年的笑不存在。
一切都不存在。
……
苏菲雨连着没精打采了七天，这七天里，她每天都会绕路去小公园看看，也不知具体要看什么，每次看完，心情总会莫名低落。
像是有什么遗落在那里。
七天后，她再次去时，石子小路上站着一个人，光影绰绰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到他戏谑说：
“同学，你踩我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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