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酒店的路上，余笙接到了一个电话。
倒是很诧异，没想到孔令文会给她打电话。
自从李媛爱和孔令文离婚到现在，除了艺术展那次，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这个名义上的继父，和她其实没有半点关系。
余凯去世的时候，她就已经成年了，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不跟着父亲，也不跟着母亲。
余凯没有能力给女儿留下什么东西，这大概是他最后的绝望。
“老师。”余笙接了电话。
“笙笙，我听说你的公司快到对赌期了。”孔令文是想关心一下，就算不看李媛爱的面子，也得看余笙的面子。
“是的，老师不用担心，我能应付。”
余笙一直是喊孔令文老师的，也许生疏，但却是余笙对孔令文最大的尊重了。
李媛爱和余凯离婚有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孔令文，余笙没有迁怒对方，因为孔令文也是受害者。
是李媛爱欺骗了孔令文，说她早就已经离婚了。
实际上，是余凯一直在疯狂的威胁李媛爱，不允许离婚。
当然……两人貌合神离早就已经很多年，李媛爱早就不在乎那一纸结婚证书了。
“笙笙……我在海城也有点儿人脉，能帮你。”孔令文没有多说，其实他也已经找了很多人吃饭，聊新时代的事情了。
可对方都推脱，说新时代的水太深，现在不仅仅是连动的连向斌要动新时代，连华夏的许征程都要整余笙。
“谢谢老师。”余笙知道孔令文有这个人脉。
“笙笙，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比如许征程？”孔令文给余笙提了个醒。“昨晚我和陈祥几个吃饭，还约了几个行业内的人，说许征程妻子离世他都没去，专门找了他们几个要整新时代，说要搞垮你。”
余笙挑了挑眉，手指下意识握紧。
她绝对不会招惹到许征程。
除非……许征程是在发泄怨气。
看来，他们的家庭矛盾愈演愈烈。
“谢谢老师提醒，我会多注意。”余笙拿着手机的手指慢慢收紧。
许征程之前对新时代最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要动手了吗？
“笙笙，原本……我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你提这件事，等你对赌结束再提，但医院那边等不了了，珊珊是你妹妹，我想着……”
余笙的眼睛沉了一下，知道孔令文终于要说自己的真实目的了。
早在艺术摄影展那次，余笙就知道孔令文肯定有事求她。
“珊珊的情况，我帮不了。”余笙实话实说。
孔珊珊是李媛爱和孔令文的女儿，在李媛爱和余凯还没离婚的时候就怀上的孩子。
可能是李媛爱自作孽，孩子出生时就体弱多病。
前年李媛爱还为了孔珊珊来找过她，说妹妹得了急性白血病，需要骨髓配型。
余笙嘲笑李媛爱的人生狗血，并且将她赶出了家门。
其实李媛爱也没有多爱孔珊珊，她没离婚就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生下来以后就将孩子扔给了孔令文。
孔珊珊其实也没有享受过所谓的母爱。
和余凯离婚恢复自由以后，李媛爱第一时间奔赴了孔令文，两人倒是还能维持了几年的婚姻，也确实不容易了。
想一想这些狗血的过去……余笙感觉这还真是可笑到了极致。
她没有受过李媛爱一点的恩惠，没有体会过她一天的母爱。
在余凯死后每天都活在挣扎和痛苦中……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的血她的骨髓有一半是余凯给的，凭什么要拿出来给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李媛爱说过余笙冷血，冷血的像她爸爸。
余笙没有反驳，隐忍到眼眶发烫。
她就是冷血。
她不止一次亲眼看着孔令文带着被宠成小公主一样的孔珊珊进入校园，父女和和美美温馨到让人想吐的画面！
她也不止一次‘冷漠’甚至‘恶毒’的看着他们一家三口。
她不是圣母，她凭什么要普度众生？
“笙笙……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好，不该提……”孔令文不会逼余笙，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都忍着没有提。
李媛爱提过那几次，被余笙怼的狠了，也就放弃了，等待骨髓库的配型通知。
可两年了，他们还没有等到合适的骨髓配型。
“抱歉老师，不能帮上你什么忙。”余笙深吸了口气。
“笙笙……珊珊挺想你的，她今年也有十五岁了，长成个大姑娘了，就是化疗了一年多，脸色不太好看……”孔令文声音沙哑，再次开口。“你过得好就好，我不该打扰你。”
“老师也是。”余笙回答的很生硬，也很冷血。
她不会帮孔珊珊，绝对不会。
“笙笙啊……那等你有时间，能来医院看看她吗？”孔令文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余笙沉默了很久。“好，等我出差回去，会去看她。”
对于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余笙心里没有任何涟漪。
可能……她从骨子里就厌恶着自己体内的血，有一半是属于李媛爱的。
“姐姐？你不舒服？”见余笙挂了电话后情绪不对，小栗子担心的问了一句。
余笙摇了摇头。“可能没有休息好。”
山城太冷了。
他们和甲方谈业务，又不能穿的太臃肿，只能硬着头皮穿的正式。
这么冷的天，余笙穿着毛呢大衣，小高领毛衣，还是冻得瑟瑟发抖。
情绪紧绷的时候，余笙全身都会发抖。
慢慢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天气太冷，还是她的情绪太过不稳定。
……
回到酒店，余笙洗了个热水澡，在到处都是地暖的山城，终于找到了一丝丝的欣慰。
穿着浴袍，余笙靠在窗边发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如果没有怀孕，她现在应该喝一杯红酒，然后强迫自己入睡。
但现在只能忍着，一个人胡思乱想。
原来孔珊珊都已经十五岁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余凯都死了十年了。
她十三岁那年，李媛爱又有了孔珊珊，那时候……她和余凯还没有完全离婚。
余笙依旧清晰的记得，余凯在得知李媛爱怀孕以后的场景。
疯狂，酗酒，打砸着家里与李媛爱有关的一切，疯狂到恨不得杀了李媛爱。
因为余凯知道，他和李媛爱已经分居很久了，他从没有碰过李媛爱。
那李媛爱的孩子，哪里来的？
他发了疯一样的质问，双手捶打玻璃门，鲜血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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