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低眉顺眼地称“是”,正欲转身去办,又听太后沙沙的嗓音自身后穿来:“你去把齐贵妃喊来,告诉她叫她同公孙慈一同傍晚来哀家宫里,就说哀家感谢她辛劳一整月的送绿豆汤给哀家解暑,要犒劳犒劳她。”
锦瑟迟疑道:“那……要不要嘱咐后厨多加几道慈宝林爱吃的菜?”
“她?”
若不是她的无心插柳柳成荫,玲妃如何壮大到无视哀家去刺杀阿倾的呢?
不给她喂一剂砒霜就算便宜她了,还想怎么样?
太后想着想着恨意又起,吩咐道:“你说得对,这倒是应该的。哀家今儿个觉得嘴里淡淡的没味道,你让御膳房川蜀新来的厨子掌勺,做一桌好菜来,越辣越好。”
锦瑟记得慈宝林仿佛是江南人,口味清淡得很,一点辣都碰不得,瞧这光景,是又要挨太后的一顿整治了。
她心中忐忑,今日她说错了话,太后别想出什么怪招来对付她,真是想想就害怕。
只盼着羽大人能把太后拖住,别叫太后想起来自己来了。
想至此处,锦瑟一句话也不敢再说,夹着尾巴退了下去。
其实是她多虑了,太后睚眦必报不假,却从不为难自己身边的人。
只要不是褚洛那样的白眼狼,她都十分大度的赦免了。
今日之事锦瑟实是无心之失,便罢了。
太后拨了拨垂下的流苏,眯着眼想,锦瑟是没什么,公孙慈的运道就没这么好了。
菜上得七七八八,公孙慈和齐贵妃也到了。
公孙慈浅浅一笑的时候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皑如山雪的一名柔美姑娘,简单的发髻束一支白玉簪。
同为一个家族,公孙慈虽不若公孙皇后气度高华,却自有一番潇洒落拓。
而太后换了一件明黄色的衣裳,头发松松地系着,在晃动的烛火的映照下姿容宛然。确如齐贵妃所说,总是似一名二八年华的少女,容颜不老。
可惜人虽美,脸色却不怎么美,公孙慈不阴不阳地笑了一声:“太后唤嫔妾来,倒是让嫔妾受宠若惊。”
公孙慈听到锦瑟的传话便知宴无好宴,见了太后这样的面孔也不觉意外。
太后八风不动地回道:“一同用膳罢了。”
齐贵妃笑盈盈的坐下,本就对公孙慈不喜,这会子得了空隙便道:“庶人扰耳,她忙了一天想必也饿了,太后,臣妾俯视您布菜?”
“好。”太后和颜悦色道,“坐吧。”
来之前公孙慈预备了一肚子的话迎接太后的刁难,没想到她这就偃旗息鼓了,一时之间十分讶异。
……许是因为苏倾离没死,太后因此心绪平和了不少?公孙慈有了这么个猜测,心中却并无躲过一劫的轻松,反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还没等她琢磨出自个儿心里的意思,便瞧见了这满桌的火红。
薄得几近透明的肉片卧在亮晶晶的红油中,大半个盘子里都是辛香扑鼻的辣椒,光看着,公孙慈便觉一股火辣的热意自口中一路烧到了喉口。
再一打量,那些解辣的凉菜、甜盏之类,则都放在太后跟前。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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