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夜幕降临,夜空之上星月无光。
魏十三听到对方城楼上骂声渐大,立即把一队骂得差不多的队伍撤了回来,让他们坐在地上,平心静气地让城楼上的巡防兵骂完,顺便也可以休息一下。
事实上,这队人马正是那批负责探查情报的队伍,他们遵照魏十三的指令,就站在阵前与城楼上的人使劲骂,若对方开始反击时,他们就停下来休息,等对方骂累了,他们又起来接上,如此反复。
起先,城楼上还有些箭矢巨石一类的东西朝他们飞砸而来,不过一连串的攻击之后,发现他们并不在射程之内,也就只能作罢。
这种战术他们先前是闻所未闻的,但是也因为心中知晓魏十三还有其他计划,他们要等的是一个好的机会,所以也并未有太多的抗拒。
“魏公子这种方法当真能使得通?”
立在阵中的马夫人看手下开始骂人到如今,已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但效果甚微,不禁问道。
“这种方法自然不可能将城楼上的人骂死,不过是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罢了。”魏十三笑了笑,“我们等待的是,他们露出破绽的时候。”
“破绽?!”
打小只喜欢在拳头上分高低的巡防官,刚将对面不知叫什名字的起义军、匪寇祖宗二十多代问候了个遍,这一场一场唇枪舌战似耗光了他的精气神,让他回到城楼中时,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伸手拿起一个水壶,但却是倒不出一滴水来了。
“水呢,快拿谁来!”
紧跟他步伐回来的兵卒也是唇干舌燥,苦道:“大人,没水了,方才那趟回来,已经背脊喝完了,唉,不行了,我不能说话了,嗓子都快冒烟了。”
那巡防朝几个跟进城楼的手下喝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快去找水来!”
几人刚应声退下去,忽地外面又一次传来熟悉的骂人声音,众人便苦不堪言喊道:“诶呀,天呐,怎么又来啦!”
巡防官听到外面清晰可闻的粗鄙之语,两手一放,趴在桌子上,似再也不想动弹了,喃喃喊道:“爹娘,真是对不住了,孩儿只能委屈你二佬了。”
“快让北门和南门地位兄弟派些兄弟过来,接上话,他们人数不多,定是不敢强硬攻城才会使这种卑劣的手段,今夜就是不睡了,配他们玩到天亮。”
“小的现在就去。”有一名手下听得有理,立即起身领了两个人出门离去。
将近两刻钟后,北城门外的山林之中,出现了一批两三百人的队伍,领头者正是宋青与两位百夫长,一个叫邓硕,另一个叫梁坤。
他们正朝着城门方向看了过去,前方趴在地上摸上前去探查情报的人退了回来,当即向他们汇报道:“城楼上的人少了一些,应当是三哥儿他们那边的计划生了效果,我刚刚远远都能听到,他们现在都在练骂人的话呢!”
“魏老弟这一招确实是够损的。”宋青摇头苦笑道。
“既然他们城防弱了,那我们现在要打?”邓硕看了眼宋青问道。
宋青看了看天色,“不着急,魏老弟那边还会有行动,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待到寅时他们最是困乏之时,你们夫人那边,会佯装进攻,给他们我们要进攻东城门的假象,让他们派援兵过去,这个时候才是我们的好机会。”
“我们真就在此地睡觉?”
“睡吧,让人轮哨,千万不可错过重要的时机……”
寅时三刻。
魏十三特意吩咐了手下众人原地退后一里地,再毫无征兆地冲杀向前,一时间上犹县城外杀声震天,由于是接到命令要扯开最大的嗓门喊,所以不过百姓多人的队伍,倒也喊出了三两三百人的气势。
城楼之上身心疲惫的巡防兵才刚入梦不过半个时辰,忽然听闻这些叫喊之声,纷纷站立起来,但又觉得一阵头晕脑胀,嗓子有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快起来,敌人要攻城了!”有
些稍微保持了多几分清醒的士卒起身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唤醒身边的人。
很快,数十弓箭手便在城楼垛口出各自准备好,随着首领人物一声沙哑的“放箭”声喊出,百十箭雨当空而去。
可是,如今正值深夜时分,一方面天色能见度低,另外魏十三还特意让手下率先往后退了一里地,想要跑入他们射程之内,仍需要一些时间。
于是乎,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他们箭壶中的箭羽就已经射去过半,但对方声势确是丝毫未减,还比先前骂人是强盛了许多,城楼上的士兵包括巡防官立即慌了心神。
有自作聪明之人,自觉恍然道:“原来他们先前在这处与我们对骂,只是想要降低我们的警惕性,想要背地里整军列阵,好趁机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当真是一个好计策,快去把其余地方的巡防兵都调过来,他们要强攻东城门了。”
“不应该吧,大人,若是这样,他们先前根本无需与我等阵前对骂吧,依我看来,他们只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说不定他们的目标是别的地方,而且,他们从声势上听来,不外乎两三百,声音还有些奇怪,我们已经从南北两门处各调派了三四十人过来,若还要这两边派人支援,那即是将这两处置身险境,若被外面的义军偷袭的话,很可能就会城门不保的。”另外一兵卒觉着不对,出言反驳道。
他对于魏十三一等人是有所耳闻的,加上自个从小喜欢研习一些《孙子兵法》一类的书籍,所以能够看出,对方在南康、信丰城甚至是赣州城中,都习惯去用声东击西的伎俩,还有行动迅速,作战勇猛一类特点,叫人难以提防。
谁知在关键的时刻,往往最真实的话,最难以让人接受,巡防官果然就冷脸以待,或者说他们等这一刻等得也太久了,劈头盖脸道:“你这黄口小儿,毛都没长齐,我与几位大人在议论军事,有你说话的份儿?”
“可是……”那兵卒似还要说些什么,但毫无疑问地再一次被打断,还被呵斥了下去。
不多时,北城门处,众守卫已被前来求援的巡防吵醒,他们自然也听到了东城门处的生动,又是非常仗义地给对方派了三四十人作援。
此时此刻,趴在城墙十多丈远外的探子,也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宋青一等人,个个手中拽紧长刀。
宋青看着天色,心中似也有了些盘算,开口命令道:“一会儿,弓箭手要等摸上去之后,有足够的把握再再放箭,大部队先不急着挺近,你们要护着檑木撞开城门,我们这次行动才算是胜利的,都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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