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三稍稍做了一下乔装打扮之后,弃了一路带过来相用作“钓鱼”的马车,领着跟回来的六七十人,绕过了赵继祖的主要地盘,长途奔袭往西边转移过去。
这些人手,除去那新招纳的匠工之外,都是跟着他经历过生死,通过了重重磨难的,无论战斗力,还是执行力,都已经远远超出了一般义军的是力范畴。
魏十三对这一部分的近卫兵,早已经有了别让的安排,他们的转移当然也不会是这么简单的。
接连几天阴雨天气,茫茫细雨中,似印证了杜大诗人那那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佳句,正组织大军,准备挥师西去重新夺回赣州天完政权地盘,在这几日中,愣是被人在侧后方,打击了七八次搜刮民粮的部队,令得大本营中的人一时人心惶惶。
青林堂中。
接连收到乡镇间的根据地,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击掉,而且犯事者手法极其类似,他们手下上百人,无一生还的消息,赵继祖也当即开展了讨论的会议。
堂下已经在政权中取得举足轻重地位的赵明远,看着那位前来汇报的手下,用已经有少许阴柔的声音问道:“你怎么确定那就是陈颙一部的人呢?”
跪在地下的兵卒不敢抬头,只顾加快语速,如实答道:“他们这些人犯完事之后,都会用我们兄弟的血,在现场写下‘杀人者犯事者,陈颙部将也’这几个大字。”
当下,又有一名中年壮汉站了出来,毫不客气道:“不是他们还能有谁呢,如今天完王想要攻打赣州城,陈颙那边的人,自然也不傻,肯定早就收到风声了,据说他们早已经开始往城中输送大批量的军队和物资运了进去,加上他们的根据地本来就在南边,趁着这个机会,选派手下,对我们腚部进行偷袭打击,完全是有可能的。”
原来先前魏十三先前听那陈地山所说的,赵继祖准备要从陈颙手中夺回赣州城的事情,完全是真实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以五万人的军队,与陈颙十数万硬碰,这并不是明智的选择,至于“赣州城本就是我们的地头,怎能让那陈颙抢了去”这种小孩子都不愿意听的借口,实在是对堂中的几位头领没有什么说服力。
事实上,赵继祖再建立山涧处根据地时,也是有划分了组织结构的,但毕竟是官府出身,他所设立的规定,自然是等级分明,政权中各人地位都是有差别的,与魏十三设立的亲近手下的制度完全背道而驰。
大概是,他赵继祖天生下来,就只相信自己,不能完全信任他人,就说这些能够坐在青林堂中参加会议的人,先前无一不是手底下养活着上千人大部队山匪或者义军的手头领,这种人在赵继祖营下,毫无疑问是会被奉若上宾的。但尽管是这些人,亲临战场之时,都需凭着虎旗调动军队,其他的人面则是根据先前队伍的地位,被安排到各个不上道的职位中去。一般的情况下,职位低的人,完全是没有能力评论、反驳上一级的观点的。
所以说,尽管入到他营中的手下,每个月根据职位的不停,都有月饷发放,也没有再挨过饿,表面上呈现给他们赵家人看时,确是团结一心的,但实则上,他们之间并不和谐。
加上,几个月的安逸生活,已经渐渐让他们从过去为了寻几餐饱饭,只能到处奔波的生活状态,转为了似混吃等死的习惯,现在忽然又说要去找,从概率上看,是输多赢少局面的陈颙决斗,有人架不住面子同意,但其中,打心底里抵触的也大有人在。
赵明远深深看了一眼说话之人,“沈老大说的,是否过于夸张了?就算我们在边上,遇到的敌人是陈颙一部的手下,但想要从赣南地区,辗转绕行到我们后方,你若说是几十人的小队伍,我还勉强能够相信,可若是说,那是大范围的军势转移,他们想要大批量在我们后方集军,我是怎么也不能相信的。你可知道,大规模行军的动静?加上如今我们的后方,韩家军正在虎视眈眈,若是他们当真胆敢绕行过去,对于福建西路又何尝不是一个威胁?第一个不肯放过他们的,肯定是韩家军。”
他的这一种说法,出来之后,并未有什么人反驳,接下来又有几个人发表了不同的意见,一一被赵明远分析解答之后,赵继祖确定维持原先的集军计划不变,甚至连安慰激励的话都未曾去说,只是派出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前往南边的地盘上,随时负责各方的调配,以求阻止这种事情再发生。
堂下十来个人,在听到了赵继祖的命令之后,虽每人反驳,但也没有一个人是面露欢喜神色的,只顾着垂头丧气去了。
见众人离去之后,赵明远也拱手摆了一下,用一种奇怪的姿势,往外头走了出去。而这种情况,他其实早已经察觉到了的,他也找过父亲说明这种情况,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些人都是山匪出身,不是正规的军伍之人,无论是思维上,还是在行动中,都会受到或大或小的局限性,我们想要他们全心全意为我们服务,我们首先要放低姿态的。”
奈何,满身的伤势恢复过来之后,本就是身子较以往,虚弱了不少,身材也渐见消瘦了很多,性格变得更加易怒,赵继祖又经建立天完政权,当了一会“王”的感觉,旁人的话他少有听得入耳的。
再加上,他们这一次又非打不可的理由,带出来的银两也花得差不多了,如今在贫瘠的东部山区,搜刮来的资源,只能说勉强能够支撑他们如今的开支,若是想要继续扩大政权面积,就必须要回赣州一趟。
赣南地区。
不知名的山涧处。
魏十三一等人停下来在此处修整,分散出去的两路人马正好如期归来,“三哥儿,你这一招真是太狠了,这一下那姓赵的,恐怕要找陈颙拼命了。”余龙想起自己这些天领到的这些事情,心中不禁又对魏十三敬佩了一些。
魏十三安排他们休息之后,找到了宋青想要解惑,“你说那姓赵的,为甚在这个时候,要去打陈颙一部呢?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做回两败俱伤么?”
宋青脸上勉为其难勾勒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或许他们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回赣州一趟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魏十三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道:“有什么事情能等等,人为财死,必须要回赣州一趟,你不会想说赵继祖用来悬赏我的银两,真的还在赣州里头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魏十三满脸狐疑道:“你当初用来引诱陈颙攻打赣州的消息就是这个,难道你当初就想到了这种情况?想到了这一步?”
宋青苦笑道:“我说当初那个是胡乱按照上去的,你信么?”
魏十三登时在脸上勾勒出一个阴险的笑容,看着宋青道:“不管信不信,若是真的,那事情的性质就有些变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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