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十二人中箭,三人重伤!”
还好,魏十三起初担心王德的领兵作战能力,如今看来,在真正面临战争时,敌寡我众的情况下,追猎敌方的骑射,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伤亡,而且还能将活口带回,可以说是考虑十分周全了。
一场风波就此吹去,镇斩十数人和俘虏几个人,这种小捷报,并不止于让他们大举庆贺,但与整军而言,却是一个次不晓得激励。
接下来,前方的哨兵也没有再发现敌方的部队,魏十三也对拿下的俘虏进行询问,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这一对的哨兵确是陈颙部的人。
他们也从这些人的口中了解到了一些赣州城中的情况,如今西城方向方圆二十余里的地方,已经被赵继祖打了下来,近日陈颙部的探子,打听到赵营中传出的消息,说是要将战火蔓延至南边,截断他们的南边的支援供给,所以才有了这一队哨兵出来的刺探军情的行动。
但他们并未遇到赵营的军兵,反而先遇到了王德他们,魏十三从他们口中得知消息之后,心中并没有尽信,因为他发觉在审理这些人的时候,众人眼中神色多少有些怪异,就算是陈颙的部将,当初他所训练过的,恐怕如今已经十不存一,加上还是哨兵这种高危的兵种,怎么会个个都认识自己呢?
关于这个疑惑,魏十三并未从他们口中得到明确的答案,他们第一天行军三十多里,前方的先锋营没有上报敌人的行踪,一路上他也没有独断专行,有两次会见各军将领,商讨接下来的行军问题。
其中一半的意见是加急行军,给他们来个出其不意,另外一般则是,不可急躁,小心前头遇到埋伏。
魏十三折中了他们的意见,稍微加速了一些行军速度,进入了陈颙的领地之后,让先锋营的兵卒,将刺探范围扩大了一倍,就是怕遇到埋伏,或是走漏了风声。
两天下来,走了七八十里,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遇到了敌人。
这就表示他们已经靠近战场区域了。
过午时即停的军令依旧没有改变,由于接下来在地上没有找到合适且安全的扎营位置,他们便扎营在章水河畔一座小山之下。
这个位置是魏十三专门的挑选的,背山临水,地平路宽,背靠北边山脊,也不容易被敌人察觉军容。营外兵卒迅速挖掘外战壕、陷马坑,竖木栅、立拒马,布置防御工事,由于营地范围过大,还有命令,营侧要建造高耸的瞭望塔,最外围报纸一圈步兵伺机而动。
依照魏十三的命令,纵是到了晚间,营中将士兵卒都不得解兵卸甲,刀弓一类的短刃,更是要安放在枕下,枪戟这是统一拢立在出营帐就能顺手拿起的两丈,如果遇到了紧急战况,能够及时武装作战。
全军大概分成了单个营区,盾兵刀斧手分在外侧萦绕,枪兵轻骑衔接居中,弓箭手和器械兵,则是深军大营周围,随时可见有巡兵交错行走。
改变了行军的阵列之后,魏十三又按照徐、余、梁、孙、王、吴几人的军中大营,降下了先前统一的旗帜,拿出从城中带出来的绸缎,换成了六中不同颜色的旗帜,若是到了真正的战事发生时,没有便捷的通讯工具支持,军兵们更不可能听到将领撕心裂肺的怒喝,还是要靠判别旗帜的动向,来真正区分将首的命令,这个也是非常重要的。
大营周围,还搬来了早先备下的一十八面战鼓,交代负责与瞭望塔保持联系的老卒守着,随时准备在接到瞭望塔传来的敌情后,鸣鼓示警。
眼下这些人,虽多数是先前打着明教的旗号,已经参加过大小不少的战争,但聪愚驳杂,统一操练更是少之又少,阵型什么的,倒也没有怎么学过,所以命令传达下去不能过于复杂。早在第一天扎营时,魏十三就召集过六位将军,让他们去逐级命令手下。
“我与你们都市贫贱的百姓出身,相信大家参与起事不过是求活而已,然战争是残酷的,两军交锋之处,就是兵卒埋尸之地,舍生者生,求活者死。与敌交锋之时,骑兵失其坐,步兵失其刃,工事兵失其械,即使破军亦不记战功,反而可能受罚。”
这道命令全由六位将军去传达,总之临阵之前,就要让他们保持一种利好的作战状态,魏十三先前并没有急于谈论军规军法,一来想到,时间紧急,新老兵卒也是良莠不齐,没法要求所有人都能分旗语,辨金鼓,二则让他们掌握兵刃要诀,临阵对敌是,必须勇敢,并且严格执行命令就行了。
剩下的工作,全然由各位头领人物负责协调,所以魏十三这一次的改编,对于千夫长、百夫长一类的人物,能力要求也是有了一个提高的,不只是要求他们会奋勇当先,亦要求他们带些脑子。
临阵之时方知道真本领,军心小打小闹时自然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这并不能作为管中规豹的依据,并面临大敌之时与这种状态定是完全不一样的。
驻军之中,魏十三亲自督查军事,很快便有快速手脚快的夫长,完成了安营扎寨的工作,薄暮时分见到他来之后,立即笑着上前来说道:“统领大人,我们这边已经扎寨完成,统领大人布置得果然妥当,我们的防御工事也已经安排好了,保证苍蝇都飞不进来。”
魏十三听闻之后,并未见面露喜色,反而是皱了皱眉头,若是转换角色去想,换成要自己去冲阵这样的营地,怎么冲?
根本无须详细思量,他们这种营地,若是能有一直久经训练的铁骑主力,再派数百敢死轻足当先锋在前方冲开营们和第一层守军一个口子,剩下的铁骑长驱直入随之冲杀,营帐扎得再好也无用,立不住军心,他们就大概只能成为土鸡瓦狗。
若不是清楚知道,无论陈颙还是赵继祖,手下的骑兵都不多,更不可能练出那可媲美金军的重甲铁骑,魏十三又了解陈颙手下兵卒的战斗力,他是断然不会如此布置的。
魏十三探查一圈之后,依然不敢松懈,继续派出游骑作为哨兵,刺探外头军情,他们的骑兵规模并不大,上万人的军队中,不外乎千余人,如今已经分了八百在王德手头上,可见他对于情报的重视程度;之后又将各营将领分作三班,各自居于一个营帐,方便命令传达和商讨军情。
晚间的风在山头上呼啸了一阵,转瞬俯冲下来,卷席大营也送来了暮色。
天空中不见星斗和明月,影影倬倬的大营中,烛火通明,插立各大营中的大旗,在风中肆意摇摆,啪啪作响,但除了营帐之外,周围连绵数亩的山野平原仍是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魏十三忽地从浅睡中醒来,莫名感到一阵不安,有觉得身上的盔甲冰凉,穿在贴身的衣服背脊已经湿透,伸手握了握有些湿润的刀柄,知道这大概就是令人厌恶的回南天,他掀开了营幕,问守在帐外的亲兵:“余将军何在?”
“方才刚巡查走过这处,此时应该去到后营中巡查了。”
“等他回来之后,叫他来见我。”魏十三说完一句话,本是想要往回走的,想了想又从营帐中走了出来,“算了,还是我去找他吧!”
根据在地图上的情况,他们如今距离赣州城不过是四五十里,再往南差不多的距离就是南康,这两个城池如今应该都在陈颙手中的,赵继祖营中传的要从南边进攻的事情是空穴来风,想要分散陈颙的注意力,主力全数进攻西城门,还是确有其事,将计就计呢?
两城之间不外乎百多里,若是预热大张旗鼓进入这个区域,尽管如何收缩队形,敌人也很难毫无知觉,所以也不好判断赵继祖是否会在危急关头兵行险着。
余龙正好值的是后夜般,精神正好,见了魏十三之后:“三哥儿,你的意思让我也去打探情报?”
魏十三早已细细思量过:“找先前我们打探到的情报,赵继祖不过五六万人,去掉他们留守后方的,能够动用的战斗力,不外乎四到五万之间,人数就是无须全军出动的陈颙部,也是远不能及的,我觉得他们不敢兵分两路。”
余龙眨了眨眼,觉得他说的有理,不过作为兄弟,他也有话要说:“既然如此,当初三哥儿要我们来此,又是为了什么呢?”
魏十三看着他挑了挑眉:“所以我第一时间觉得他们应该放出了假消息,陈颙如此多疑,肯定也能猜到这一层,那为什么他们还要派人出来刺探呢?”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派人出来打探消息也有可能的吧?”
“我总觉得今日抓回来那几个人有些奇怪,你还是带手下一路往东边去寻一寻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别的线索,记住如果遇到了情况不要恋战,情报第一。”
余龙听后没有拒绝,只是他刚领命离开,远处便急速飞驰回来一匹快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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