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退而归的那一王德众人,其实伤亡不多,命了几个人,将十数个受伤的兵卒运回大营中,剩下的人则在陈玉案的指路之下,走近道解决了少数负责外围勘察的兵卒,绕行道了赵营根据地的另外一侧,再一次发起突袭。
这一次,他们先前没有想到明军还会来袭,靠外的山寨中,两三百人猫着腰冲出来,到达到达山腰处是,当即钻了他们挖好的战壕。战楼、战壕的位置偏低,几乎与斜坡面水平。明军一方的士卒,也不急着发动冲锋,只是先用箭矢覆盖,这时候他们训练的箭术就完全排上了用场,霹雳弹不是每一处山头都有,眼看就要挡不住对面。
不过顷刻之间,战壕中的敌人就有数十被射中腿脚、胸腹。
“击鼓,助威!”
陈玉案看见情况已经差不多,指挥着弓箭手,调整远近,尽可能地给他们造成压迫性的攻击,他们这一队可以算作是急先锋,为了方便快捷行军,带出来的没有大面的战鼓。
但小面的战鼓多了也同样嗡鸣,雄浑厚重的鼓声,响彻军中。
山腰间的敌人,随着擂动战鼓,攻势碾压,纵是据有利地形而守,也变得人心惶惶,鼓声一阵比一阵高。远处山上的夜鸟,惊飞四起。他们觉得自己脚下的地面,似乎都被震动的颤抖。
军中之鼓,有神气。击之,可震敌心神,壮我勇气。
经历过守营之战的士卒们,不说脱胎换骨,最起码对眼前的这点小阵仗,还是完全可以适应的。鼓声中,大声呐喊,前赴后继,壕沟的深度在慢慢地降低。
今次他们的攻势持续时间稍长,山上敌军头领心中越发慌张。
“山下的将军,请听本将一言。我天完政权根据地城寨坚固,粮草充足,精兵万万,猛将更是无数。
尽管兵法云,攻山必围之。但你等远来,军士疲惫,区区万人之数,根本无足挂齿,如何攻得下城?”战壕中那领兵的头领贴着山体,大声说道,替魏十三分析,完了,又道。
“然我军虽占据必胜之机会,完王大人不愿伤了你我两方的友谊。特赐传令,若是尔等缺粮缺饷,尽管言语,当尽力满足。如此,我们两方结为盟友,岂不两全其好?”
他这一番话,明里要求罢斗,暗中动摇明军军心。
王德听闻之后:“山上的什么破头领,所言差矣。甚么粮草充足,精兵万万,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还想要哄骗我等?
不知你的底细,本将军又岂会贸然来攻?
料来你还不知,我军已和陈颙大头领结盟,此时在我军大营之中,就有陈颙大头领的亲信和你什么狗屁天完政权出逃的杨、陈两位先锋千夫在。
你山上的虚实,本将军已经是一清二楚,怎么还不快快求降吗?”
明军一方,弓箭手阵列交替上前,射得战壕上方箭矢如雨。他们两人互不相让,竭尽全力自夸吹嘘,贬低对方。交锋一两克重,山腰上的头领人物便败下阵来,王德首次获得言语上的胜利。负责记录功绩的兵卒,见他阵前对辩大胜,落敌士气,当为大功。记了下来。
而在这一时间,几乎确定了敌军败势之后,王德已经命了杨、陈两人在暗中动身,另外半数的弓箭手潜往了另外一处。
他们择的攻击方位,都非常的考究,不是山上通往外头的官道,就是临近水源的要塞,没错,他们此行,进攻实次要的,更重要的是,传达魏十三的战略核心。
让敌方知道,明军已经掐住了他们的咽喉,而且借助与陈颙结盟的威势,动摇敌方军心,让他们认为南边的敌人是为数量与战力都不弱于他们的大军,迫使他们往北边突破,这样才可稳作渔翁,得鹬蚌相争之利。
青林堂。
赵营中所有千夫以上的头领全部汇聚到了一样,十多个火盆中燃着熊熊烈火,也将堂中堂外照得光亮如白昼,堂中人人脸面之上都是惊恐难掩。
这段时间中,他们虽然连连受到捷报,但是堂中的气氛却是压抑到了冰点。
堂外门口处常常可见汇报军情的兵卒来往,近一个时辰之中,山中的布防接连被打击,他们收到六处不同位置传来的敌情,而且还有明心山脉外头,宽阔的旷野上,还发现了延绵数里的巨型营地,外加上手下传回来王德所叫嚣的言辞,让大多的人都将其定性为敌军的试探性攻击。
在堂中的人,都曾接受过赵福之的普及,知道山寨的命脉所在,如今偏偏都是这些重要的地方遭到了打击,可见来人对于山寨中的情况是非常的了解的,这对于眼下这个刚刚成立的稚嫩政权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久攻赣州不下,奇袭计划受阻,官军剑指青林堂而来,再加上如今军中出现了叛徒,一系列的变故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就似一张张湿纸覆盖在脸上,让人呼吸越来越难,越来越难。
人心惶惶之时。
“老子就说,当初不应该对赣州产生什么想法,你们还当老子是放屁,如今那姓陈的来报复了,北边还扎着官军的营帐,你说说该如何是好?”先前不同意赵继祖耗材耗力东去攻打赣州的抓到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说的不错,现在城没打下来,还惹了一身骚,”
赵继祖坐于高堂之上,面色铁青。
事到如今,他仍然看不起这些粗鄙的草寇,赵明远早已猜到,到了这个时候,还需要自己站出来解决问题:“各位头领,大家莫要着急,且不说,如今的一切,都只是那山下来人的一面之词,就算真是陈颙本人领兵来了,他就敢扬言异能能吃下我们?
再者说,在我看来,他们这一番攻势也有蹊跷,如果他们真是如我们说看到的,大军压境,还得到了叛徒相助,为何他们的攻山首战,不是同一时间发生,反而隔着不短的时间呢?
而且每一处都不追求战果,难道他们用了上万支箭矢,就为了探知我们那微不足道的防御军事吗?这些都是值得我们细细去思索的。”
他的声音阴盛阳衰而且尖锐,传到本来就不想听他解析的一些人耳中,更加显得刺耳:“哼!陈颙此人,绍兴元年便开始起事,先是攻克雩都,辗转南下,又力破信丰,年关之前,更是连占武平、梅州等诸多城池,所领部下自然经验丰富,加上他们回归赣南地区后,引得万匪归陈,想来手上无论战术、物资都异常丰富,就算想出了这种战法,还将其施行开来,又有何不可?”
赵明远苦笑连连:“好,就算是他们战事物资丰富,可军法讲究见机行事,布下的防御军事,更是变化莫测,他们如此一战便退,完全没有战略意义,自然是另有目的的,如果他们倾巢而出,加上猝不及防急行军到了我们山下,趁此机会大举攻城,配上叛徒相助,如今我们早已各方告急,只能收归山上,据险而守,为何他们没有如此做?加上他们乃是在我们水源下游,又怎么能凭借水源给予我们压力呢?”
与他当堂对峙的中年男子愣了一下,接着嚷道:“他们自然是怕我们山上有众多埋伏,想对我们围而不攻,逐渐消磨我们的耐性,动摇我们的军心,再伺机而动,攻打各处水源要塞,无疑也是想要告知我们,他手上有熟知我们山上情况之人,依我看来,如今之计,最好是突破。”
“愚蠢至极!突破?往哪处突破?往北边与官军作战,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为何不可?只要我们迅速作出决策,全军压向官军阵营,我军数倍于他们,官军自然战之必溃,我们便能趁他们还未反应过来的机会,突围而去”
赵明远乃是就事论事,分析形势,而他却是怨念尤重,据理力争,本就出于弱势,加上对方身边又有不少的人相助,光是呈口舌之勇,渐渐进入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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