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魏十三令军律兵给前方优秀的士兵记功。
明军如今马夫人只挂一个头衔,剩下的几乎都是魏十三在主持,由于其赏罚严明,手下只要肯用命或能动脑的,就有往上升或被看重的机会。
这一段时间以来,经过历次战斗,大批的勇猛敢善战的士卒被拔擢;甚至面对前来投诚者,只要勇才足够,一心一意,平步青云,连连升职,担任到百夫、副千夫的都是大有人在。
所以说,几个月前还都是败军之将、散兵游勇一样的落魄居无定所之流,他们都未曾想过今日自己经历的事情,巧合也好命中注定也罢,反正其他人无不是羡慕不已。
如此环境下,置身于人人想要争功夺勋的军队中,就算有少数的仓急畏惧之心,都会渐渐被掩盖,渴望军功的心情自然就占了上风。
他们的行动非常迅速,上万人的军队,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已经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全军开拔尾随韩字号官军而去。
韩营队列之中。
前方的战报数次传回到赵若楠的手中,讨贼檄文传出之后,效果数显而易见的。
她都看到了,赵营之人自檄文公布之后,加上一路逃窜行军的恐慌,如今离队二而去的,大小计算起,人数可近万数,再加上被宋青咬住的侧翼军队的伤忙,拢共统计起来,从明心山突围出来,他们的损失已经相当惨重,三万人的军队,如今就剩下万余人,实在是令人唏嘘。
如今他们队列后方,穷追不舍等到还有一队的人,这一次,一直蛰伏在侧的官军倒是有机会能够看清楚了。
“明”字号军与“陈”字号军混杂在一起,不过两方的人多少有些良莠不齐,尽管是宋青在只会,明军之人,他们无论战法执行、场上进退、对于战场的阅读与把握能力,都远超另外一队的陈军兵卒。
他们后边一直沿用了魏十三当初为他们组织的练兵、列阵与整兵之策,所以才会给宋青熟悉之感,但所谓将帅无能,兵卒难以传神,是一点不假的。
章成玉一直跟在陈颙身边,城府都用来对付或猜忌身边是否有不忠心之辈了,陈颙虽有求才之心,但无纳才的胸襟,跟在他身边的自然要为他排优解难,无法专注领兵用兵技能上的训练,反正他们如今为赣南第一匪,谁还敢轻易招惹他们?
他们自第一次败军之后,就说什么也不再打先锋,死皮赖脸的就要跟在明军身后,作为中军使用。
于是乎,宋青针对次也将战术改为了前后交替作战的战术,横竖左右都要将这剩下四千来人的陈军用上。
亦或许正如有些人所说的幸好他们成了赣南第一匪。
自古以来,枪口都是对准出头之鸟,从福建路地位范汝为,洞庭湖一带的杨幺,再到明教前任教主王宗石,都是出头之鸟。
日头才刚上来,就被早起的乌云遮掩,天色逐渐转暗,虚空之上,浓郁的乌云大面积地翻滚,逐渐遍布周天,这片天地,似乎被一烧黑的锅盖当空盖了下来,万物黯然失色。
宋青遇到的终究不是什么骁勇死战之徒,一切似乎都不出赵明远所料,林、黎两位将军在交战几次,发觉难以取胜的事实后,没有支撑超过一晚,便派人送出了投降文书,将赵营义军的东墙告知。
大概的军情传回到赵若楠的大营之中,才使得她连夜收营整顿,挥师北上,直取赵营残部。
一点雨滴,坠落打在赵若楠肩膀战甲上,荡漾出一片水花。
水珠迸散,溅上面颊。天空中的乌云开始低压,滚雷轰鸣,来回传动。短暂前奏稀疏雨滴过后,是密集的雨点,连珠成线,结线成面,好像用银盘往下泼得一样。
大风一卷,倒灌人满头一身,让人洗尽铅华般舒爽。
一转眼,天地已分不清。
行军的阵列中,火把被雨水浇灭,好在已经进入白昼了,尽管他们还未来得及欣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天地就蓦然一黑。如此就不会对他们的行军造成太大的问题。
赵若楠为了不错失良机,并未下令停军修整,只是急忙兜马来回奔走观望,前方的道路也是阴阴霾霾,难以辨认清楚。
只是在心中想到,自己一方本可隐隐占据上风的先锋骑兵可能会陷入一些麻烦,追击的敌军彻底陷入了灰霾的雨色之中,他们远距离便难以再观察到敌情。
强降雨,会减缓己方心滚速度,赵营义军也不会例外,而山野之间,前后两场降雨,山湿路滑,不利于骑兵行走,想要探得敌情,他们必然要拉近双方的距离,一旦敌人设伏其中,就会损失惨重。
但不过,赵营当中,赵明远为了召集行军,当即吩咐了军官们呼喝命令,士卒们反应过来,点燃几盏死气风灯。但在风雨之中,那光芒十分微弱。飘荡起伏,似乎随时会熄灭。但可以暂时稳固周边的兵卒情绪,让他们不至于迷失方向。
雨布拉扯起来,披到炮身上,防止水湿。分布侧翼的士卒,这个时候,正要尽数退守回到大军之中,却是在半途上遇到了赵明远的喝令,侧翼兵卒,自与中军保持能见到的程度便可,还需要接续蛰伏。
雨下得更大了。
片刻功夫,昨夜便受滋润的路面,很快就就积了深深一层。沿着路边的排水道,汩汩倾泻,从上往下看,高低分明处仿佛挂了一层小瀑布。风一吹,凉意逼人。
韩家军行军队列中,丫鬟小柯寻来了一件斗篷,为赵若楠披上。后者颇为担忧地道:“雨下得突然,不知道前方作先锋的李将军他们会不会遇到麻烦。”
策马跟在赵若楠身边的一个汉子缓缓道:“大雨虽对骑兵不利,不过,敌人一样能见度骤降。他们若想要对李将军他们伏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近战下来,就算是长枪兵,也颇为受累,与我们马上将士交手,定然难以取得什么好处,就算李将军他们难以力敌,撤退,应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赵若楠停了一下,又道,“雨大风急,倒是提醒李将军提高警惕的天意,不知李将军是否能够察觉到。”寻常的军事理论知识,他们这些为将者都是非常清楚的,前方的李将军自然也不例外,就看他临场的应变了。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开雨夜,远山、田野,一闪而逝。
看不到位置,只见得李开及其身后尾随的骑兵,已经奔驰到了视线的尽头。
他忽然想起一事,他转头问身边:“赵将军从大营中行军至我们这处需要多长时间?”新式来回传信至今,赵若楠一直未到,他们也一直在行军。
若是一直如此,双方没有算出个明白的速度差来,就难以得知后方大军需要何时才能赶得上来,他也不好伺机做出判断。
哗啦啦挥洒的雨水像是从天上灌下来的一般,斗篷也遮不住。
风助雨势,劈面横扫,顺着盔甲的缝隙,雨水流入甲内,湿透了衣服,狂风不止,叫人忍不住地想打哆嗦。
策马奔走的士卒,都有几次坐下打滑,差点滑到在地的,马蹄落地之处无不是溅起一片水花。跟在后边的士兵听到他的这个问题,多数都是一个头两个大,让他们继续迎着风雨飞奔前往侦探敌情,或许咬咬牙能走到,但这些算数的问题,就真的扯他娘的卵蛋了。
乱马交枪,马背上所有将士愕然。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回话了。若是赵将军部将行军速度,大抵今日入夜之前,我方骑兵就能赶上来了。
“好,很好!”
李开开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设法拦他们一拦,只要拖住他们行军的速度便可,记住,我们的目标是,不让赵营的人进驻雩都。”
“可还有人记得他们分部侧翼的守军确切数目?”
又有一人回道:“我们两次冲锋至于侧方叫骂,敌军都有布置,我们面对的,应该是对方着重防守的中军区域,若是至今未减,他们的人数应该在千人上下。”
李开再问道:“撤退时,敌人有没有追赶?”
“似乎只追了一小段的距离。”
“到时候我们依然叫骂对方队列侧方,待他们来战,我们便装作哗众乱旗,装作败北。令敌人来追赶,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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