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今日中秋,皎洁的圆月挂在天上。

    街上一片热闹,万家灯火通明。

    叶凌和卫封珏在街上走着。

    吆喝声,交谈声,乐声融合在一起,车水马龙。

    “阿绫,你看那边有卖馄饨的,看上去好好吃。”卫封珏在耳边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新奇感。

    食物的香气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

    叶凌看着这一片片的繁华景象,心底有些别样的情绪。

    她在这个世界所经历的时光,不过数年。

    她看了眼身边的卫封珏,充满活力,生气十足,翩翩少年。

    或许,一开始她只不过是想着完成任务赶紧去下一个世界。

    但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她也希望卫封珏可以活得好好的。

    不求锦绣前程,但求平安喜乐。

    如果她走了,会是怎么样呢?

    突然,一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叶凌的肩膀。

    叶凌沉迷于思考,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带着往卫封珏那边倒去。

    卫封珏时刻在注意叶凌的状态,一看情形,揽过叶凌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去。

    叶凌堪堪地躲过了被撞到的命运,双手撑在卫封珏的胸前,被他抱了满怀。

    那个撞人的一看,是个俊秀的小郎君,也没说什么重话,走了。

    叶凌被卫封珏护在怀里。

    卫封珏的下巴线条流畅,极度完美,在暖色灯光的微醺之下,带着说不尽的温柔缱绻。

    手掌下是少年强有力的心跳声,格外地清晰可闻。

    不知为何,叶凌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那次卫封珏沐浴后的样子。

    她一时有些呆了神。

    叶凌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神慌乱,推开了卫封珏的怀抱。

    “谢谢阿珏。”

    叶凌的道歉很是一本正经,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旖旎。

    卫封珏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回了句,“不用谢。”

    接着,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在遇到人多的地方,卫封珏小心地,虚虚地环着叶凌的肩膀,隔开其他人与叶凌之间的距离。

    “那位公子好生英俊!”不知道是哪个姑娘说了这么一句。

    目光明晃晃地落在卫封珏身上。

    卫封珏微微皱眉。

    这一路上,有不少人看到他和叶凌,眼里都是止不住地惊艳,更有甚者,眼神痴迷,像是看呆了一样。

    他不喜欢这种被盯上的感觉。

    “这位公子,不知你可否愿意收下这个荷包?”一个粉色衣裳的娇俏少女害羞地看了一眼卫封珏,远山黛眉柔情似水,欲语还休。

    “若是公子不愿接也是可以的,小女子只是想表明一下自己的心意。”

    女子向男子送绣包,是谓表达自己的喜欢。

    卫封珏神色微冷,没有伸手去接。

    “不好意思,在下已有心悦之人。”卫封珏牵住叶凌的手,意思不言而明。

    那娇俏小姐被拒,黯然收回手,白了叶凌一眼,不甘心地走了。

    叶凌刚想说道几句。

    “阿绫,对不起,刚刚用你来当挡箭牌。”

    卫封珏乖乖认错,叶凌本想教训的话在嘴边就这么咽了下去。

    “下次不许这样。”

    “阿绫,你看今天晚上这么多人对我虎视眈眈的,要不我们就先假扮一下?”卫封珏对着叶凌一顿求。

    “师父,你这么好,肯定不忍心看到徒儿因为这些不高兴,连个中秋都过不了?就一回。”

    卫封珏算是抓到了叶凌的七寸,他猜叶凌是师父,一定不会就这么不管他。

    确实,叶凌听到卫封珏喊“师父”这两个字,心就偏了大半。

    她板着冰山脸,严肃地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卫封珏笑容绽开,灿烂的像是春日里的花朵,将牵手改为十指相扣,“是,下不为例。”

    叶凌看了眼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卫封珏扬起手,让叶凌看到,“这样,不容易走散。”

    叶凌说不出有什么异样,将目光收回。

    红眼睛的雪白兔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叶凌的眼球,小兔子哼哧哼哧地吃着菜叶子,耳朵竖起,眼睛圆滚滚的,晶莹剔透如红宝石一般,毛雪白细长,小肚子因为进食一鼓一鼓的。

    叶凌忍不住多看了几秒。

    “阿绫想要的话,不如买下来?”卫封珏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叶凌的身上。

    “不用了,我不会养兔子。”而且这兔子怕她。

    修仙之人讲究缘,不可强求之事只能说明这不是你的。

    “小白已经走了,小黑在宫里养老,正好我们养只兔子。”

    小白是一只黄鹂,寿命到了,也就死了。

    卫封珏想养只兔子,一来是因为叶凌喜欢,二是如果有这只兔子,以叶凌的责任心不会放下不管。

    “两位是看中了这兔子?”老板看生意来了,立马上前搭话。

    老板是一个猎户,络腮胡子,长相粗犷。

    “这兔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捉到的,身上没有半点杂毛,看看这毛,油光水亮的,用来给你家娘子做一件围脖,更是衬得肤白似雪。”

    “两位今日可真是赶巧了,我本来打算将这兔子送去酒楼,没想到今日酒楼的主人因为家中母亲生病不在,这才拿来这里看看,能不能买个好价钱。”

    “若是二位喜欢,我就顺带送件我家娘子做的兔子灯做添头。”

    说完,猎户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灯笼,小巧可爱,和那兔子有几分相似。用料不算好,但手艺精湛。

    “这灯不错。”卫封珏夸赞了一句。

    而后转头看着叶凌,等她下决定。

    “那是我家娘子闲来无事做着玩的,央着我出来买,赚几个零钱。”猎户笑得憨憨的,不免有些骄傲之色。

    叶凌看了眼在笼子里的兔子,它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还在吃东西,有些傻兮兮的。

    “好,我们买下了。”

    “谢谢两位,祝两位中秋快乐,阖家团圆,白头到老。”猎户动作麻利,将东西收好,交给他们。

    叶凌提着兔子灯,卫封珏拎着笼子,两人双手还牵着,满满当当的。

    “阿绫,那边在放荷灯,我们去看看吧。”卫封珏眼中新奇,拉着叶凌,兴趣十足,脚步轻快。

    叶凌被他的高兴感染,嘴角微翘,也随着他一起往前走着。

    在河岸边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在一起,手中捧着荷灯,放入河中。

    卫封珏和叶凌来到一个卖荷灯的小摊贩,“老板,这是在做什么?”卫封珏问。

    “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将愿望写在荷灯上,随着水流可以达到天上,可以让天上的神仙听到你的愿望。”老板笑呵呵的,和蔼可亲,“这才有这么多人放荷灯,为家人祈福。”

    “这真的灵验吗?”卫封珏好奇地问道。

    “看你二人相貌,定是聪明之人,小老儿也就不跟你们说这些虚话了,这祈福,求的是心安,心诚则灵。”老板摆摆手,小声说道。

    叶凌侧目,老板这态度倒是实诚。

    她见卫封珏询问想要的眼神,对着他点点头,同意了。

    “我要两个。”卫封珏笑得灿烂,爽快地订下。

    “好。”老板笑眯眯地接过银钱,将东西递过去,“我看两位也是祈福之人,又生得如此好相貌,恰好我这摊上有纸笔,可以给二位借用。”

    “谢谢老板。”卫封珏礼貌地谢过。

    叶凌也说了声,“谢谢。”

    关于愿望,叶凌没什么想法,停了一晌,迟迟没有动笔。

    卫封珏写完了,见叶凌有些为难,便凑过来,“阿绫,你写了什么?”

    “没写。”叶凌如实回答。

    “没想写的吗?”

    “没有。”

    “没有的话,就不写了,来日有愿望的时候再补上。”卫封珏纵容道。

    “还可以这样?”叶凌疑惑道。

    “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叶凌目送着荷灯随着流水飘走,和其他的荷灯汇合,一起驶入江河。

    卫封珏低头看着叶凌,满江的灯光映着她娴静美丽的面庞,狐狸眼被叶凌的身影填满,心底的爱意呼之欲出。

    “阿绫,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卫封珏踌躇良久,终于开口了。

    叶凌转头回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赡养爹娘,若是可以,想去看看这天下。”

    “那我呢?”卫封珏有些失望,叶凌没有提到过他。

    叶凌皱皱眉,低头一瞬,随后抬起头来,直直地望进卫封珏的心里,“要看你想做什么?人的愿望都不相同,我不能随意地定下别人的未来,这是不负责的。”

    卫封局知道叶凌说这话有多认真。

    “如果那个人愿意将未来交给你呢?”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接受。”

    是这样啊,阿绫还真是有些绝情。

    卫封珏垂眸,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玉佩,自己要娶阿凌为妻就是一头热,阿绫对他全然没有这些意思。

    对面放荷灯的少女捏着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泪,伤心,“顾郎欲绝,早知那日山上有虎豹,我定不会耍着性子,说什么要去看枫叶林,才让你为我受伤,而今,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早日痊愈。”

    少女神色虔诚,探出身,将荷灯放入荷灯。

    那小小的荷灯承载着心愿,落在河面上。

    若是哪日阿绫受伤了……

    不,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江上的微风将他的发丝吹起,卫封珏的伤心平复了些。

    他突然想通了。

    叶凌对他并没有喜欢,有的只是不知从何惹来的责任,就像是师父对徒弟,或许还有几分亲情。

    这是他仅有的,也幸好只有他才有。

    突然,烟花窜向天空,绽开,化为飞灰。

    叶凌在烟火中,看到卫封珏的嘴唇动了动。

    中秋节那日,因为烟花的声音太大,叶凌没听到卫封珏说了什么。

    她问了卫封珏,卫封珏只说了一句,“没什么。”

    她也没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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