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烟的悉心照料下,凌风的伤好得很快,能骑马了之后,他就立刻赶回了皇城司,毕竟那里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呢。

    他要在与寒烟离开临安城之前处理好自己丢下的烂摊子。

    刚到皇城司,就已经有人迎了上来,说整个皇城司的人都在到处找他。

    凌风忙去议事厅见了两个副指挥史,他们正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原来凌风养伤这些天,朝廷突然来人,说圣上点名要召见凌风。

    他们没人知道凌风除了皇城司还有别的住处,只好一直推说凌风受伤过重不能动。

    可朝廷已经派人催了两次了,这两个副使天天这心都悬在嗓子眼儿,生怕凌风就此不回来,两个人要脑袋搬家。

    现在见凌风终于回来了,这才放下了心。

    凌风询问了一下他们是如何向上禀报的,以及这些天他不在时都有哪些异动,听起来大家说的跟之前商量好的都一样,没有破绽。

    按计划,章亦翀和兵部尚书应该也去圣上面前参了凌徐清一本,既然如此,圣上为什么还会召见呢?

    难道是圣上发现了其中另有隐情,所以打算抓自己去审问然后处斩?

    不对,杀自己哪里还需要圣上亲自出面,随便下个令就可以了,凌风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冥思苦想,有人来报,说凌徐清之女凌小小求见。

    凌风这才知道,原来此母女二人还未回乡下。

    凌小小一进门就对着凌风深施了一礼,凌风不解,“小小姑娘这是何意?”

    “我要为父报仇,但我一不会武功,二没有权势,所以我需要你帮我,送我去三姑娘那里,我会想办法攀上达官贵人,让他们帮我杀你。”

    凌风愣住了,这姑娘也太实在了吧。

    “你可知……”

    “我知道,三姑娘那里是女人们卖笑的地方,我虽长得不美,但我年轻,聪明,隐忍,我有足够的资本。”

    “再说了,三姑娘肯定也想为我爹报仇,她一定会尽力培养我,所以,你能送我去找她吗?”

    “你娘也同意你这样做吗?”

    “我娘?她自从嫁给我爹就没过过好日子,虽然不愁吃不愁穿,家里也有下人,但却从没开心过,我和她不一样,我不想像她活得那么窝囊。”

    凌风发现自己还真是小觑了她,当日见她呼喊着让他爹救自己一命,又一直瑟缩着,以为不过就是个没见过世面胆小怕事的乡下姑娘。

    如今看来,这姑娘的确是凌徐清的血脉,行事狠辣,不择手段。

    “抱歉,在下恐怕不能帮你实现心愿,亲手送一个姑娘入火坑,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件积功颂德的事。”

    “你想找我报仇没有问题,想去找三姑娘跟我也没有关系,但若让我去送,却是万万不能的。”

    “可你欠我的。你杀了我爹,还害我没了相公。”

    凌风觉得这姑娘简直是让人哭笑不得,“你相公又是谁?”

    “是你。我原本央求阿爹,等我到了十六岁就嫁给你,可现在不行了,尽管他不常来看我,对我也没多好,但他毕竟是我爹,你杀了他我就不能嫁你,我只能杀了你。”

    凌风苦笑了一下,“小小姑娘这思路好生清晰,叫在下甚是佩服,不过小小姑娘倒不必如此费心,你阿爹早就在我身上下了剧毒,我活不了几天了。”

    “什么?”凌小小目瞪口呆。

    “没错,小小姑娘还是跟你娘回去好好过日子吧,没必要为了在下非要去卖什么笑,在下很快就会死了,你也能大仇得报了,告辞。”

    凌风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只听得她在身后嚷道,“那可不行,你先别死,我得亲手杀了你才行!”

    凌风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去面见圣上,可突然意识到他不知道该怎么去皇宫。

    虽然认识路,可不知道从哪个门进,也不知道要去找谁,要怎么说?

    正琢磨着,外面有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连门都没敲,“凌大人,凌大人!又来了!”

    凌风跟着出去一看,好大排场,心说,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下自己不用担心去皇宫该怎么走了。

    这次来的是皇帝身边的内侍高公公,先是宣读了圣旨,大意是凌徐清一人作乱但祸不及皇城司,众人不必慌张,继续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即可,然后就是宣凌风进宫。

    凌风于是就跟着高公公进了皇宫,直接去了圣上的书房。

    在地上跪着等了一会,听到开门的声音,凌风忙照着高公公的指点,跪拜行礼,嘴里三呼万岁。

    来人在龙椅上坐下,让他站起来说话。

    之前高公公也提示过,说圣上是不能抬头直视的,问什么答什么,不要提问,别说闲的。

    要在平时,凌风可能就按规矩照做就是了,但不知是不是最近和寒烟在一起久了,凌风觉得自己好像也变得活泼了起来。

    边回着话边好奇这当今圣上生的到底是什么模样,如果看到了回去讲给寒烟听,她一定会忽闪着睫毛,瞪大了眼睛,一副又认真又好奇的可爱相。

    想到这,凌风决定如果有机会时一定偷偷望上一眼。

    他听圣上说话时声音中气十足,看来民间传说圣上年轻时孔武有力,所言非虚。

    圣上先是简单询问了一下凌徐清在王家庄被诛一事,凌风按照统一口径的说法回答了一遍,他觉得圣上应该是听到过不止一次了,都没有详细问。

    本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可圣上的声音突然一紧道,“凌风,你可知何为欺君之罪?”

    凌风一听赶紧重又跪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请圣上明鉴!”

    “自古以来世人皆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谁给你的胆量亲手弑父!”

    “小人自知罪孽深重,已决意辞去皇城司官额一职,后半生吃斋念佛,藉以赎罪!”

    凌风说完心里一阵后悔,自己这说的是什么啊,再说下去怕是要去做和尚了,这怎么行。

    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圣上有所不知,拜小人师父所赐,小人已身中剧毒,很快就会追随师父而去。”

    “哦?”

    凌风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让圣上有所动容。

    “你师父炼药的本事难道你竟不会?不能自救吗?”圣上这句话脱口而出,凌风突然心下一动。

    召我进宫为的难道是……凌风想起凌徐清曾经提起过,虽然内皇城司的禁军亲事官算是凌徐清的上级,但他有事都会直接面奏圣上。

    如果这不是皇城司指挥史的职位权利,而是凌徐清的个人权利呢?

    而凌徐清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凌风决定冒险一试,“小人当然略懂一二,只是小人师父将一本秘籍藏了起来,小人无缘得见,至今不能有所突破。”

    回完这句,龙椅之上就没了动静,等了一会凌风决定偷偷看一眼,他慢慢抬起头,一点点将自己的视线向上移,终于看清了当今圣上的模样。

    不过只有个侧脸,面容瘦削,正将头偏向了一边望着窗外,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刚看了一眼,就见站在圣上边上的高公公冲他使眼色,凌风赶忙又重新低下头,继续跪着。

    又等了一会,高公公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圣上,圣上?”

    只听得龙椅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圣上站起了身,随意地说了一句,“你且退下吧,皇城司候旨”,说完这话圣上就走了出去,只剩下了凌风一人留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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