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微痒,暖乎乎的呼吸在脸颊喷着,闻肆雪觉得有又软又尖利的东西在自己胸膛上扒拉。
他头痛,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黑的发亮的小鼻子,一双剔透发蓝的圆眼睛,一张毛嘟嘟的尖尖脸。
“呀!”他吓了一跳,低呼一声。
一只半大灰狐狸正用自己的小爪子笨拙的抓着他被血染的衣服。
小兽看他醒了,眼里似乎染上了高兴情绪,伸出舌头就要舔。
“喂喂喂!”闻肆雪对抗拒推开小狐狸。
“你这是闻着血气而来,想拿我打牙祭?但是牙都没长全咬不动是吗?”他不怕,反而担心小狐狸饿肚子。
衣服已经被狐狸又抓又挠撕开一条又一道,他坐起身靠着树,用灵力把衣服恢复如新,揉着发痛额角,不记得昨晚自己怎么会突然晕倒。
看着春阳当空,应该是大中午了,但寒气却并没有减弱。
周围是皆是大树参天,阴森森的。
小狐狸歪着头,哼唧一声,很乖的在他身边团好,眼巴巴望着他。
小狐狸毫无攻击性,并不是想吃人。
闻肆雪看着它圆鼓鼓的小肚子,也不像是饿了。
忽然他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想法,这小狐狸难道是想救自己?它用自己幼小的身躯给自己取暖,用爪子抓疼自己也是为了叫醒自己?不然它担心自己会被冻死?
他傻笑一声,果然是小说看多了,竟然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不过接下来他经历的一幕,证实了他的荒唐想法。
不远处的草丛里,一阵翻滚后,跳出来至少十只颜色不一的狐狸,个头很大,很肥。嘴里叼着还没死透的黄鼠狼,老鼠,兔子,挂着血丝,纷纷扔给闻肆雪,然后全部站在他身边,齐齐呜呜了几声。
闻肆雪一脸懵逼,看着还在挣扎的小动物们,一言难尽,他问:“给我吃?”
一个看似是头的狐狸冲着他摆尾,小声呜了一声,那意思看起来在回答“是的”。
“不是吧,你听得懂人话?”
狐狸又是呜了一声表示回应,它听得懂。
闻肆雪傻了,狐狸在投喂自己?
“‘我’救过你们?”按照书中对魔尊的描述,那家伙无恶不赦,没有人性,怎么会救狐狸?可没救过它们,狐狸们又为何这般和善?
狐狸摇头。
闻肆雪沉思,“那你们是打算把我喂胖了,再吃?”
狐狸眼睛一睁,呜呜两声,把头伏地,做出恭顺模样,看来是在否决。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魔幻的剧情?”闻肆雪挠头不解。
诶?我摸到了什么?他手中一片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心里一惊,他不可置信地用两只手去摸,又拽了拽,“嘶”好疼!赶紧变出来一面镜子,可灵力似乎不听使唤,镜子一瞬出现又碎裂。闻肆雪顾不得体内灵力乱转的情况,再一次变出一面镜子,看清自己模样后,一声哀嚎——
“我怎么长了一对耳朵!?”可没有谁能回答他的问题,狐狸们只是各个歪着头,盯着他看。
齐刷刷的就很萌。
闻肆雪把镜子扔了,闭上眼躺回地上,不断嘟囔:“做梦呢做梦呢,我一定是做梦呢!”
那只小狐狸不知道闻肆雪为什么看起来很激动,很不开心,跳上他胸膛,伸出热乎乎的小舌头,一顿舔,贴心安慰。
“喂!好痒!诶!有点疼!”狐狸的舌头和猫猫一样,带着倒刺,虽然它尽量放轻动作,可皮肤薄的闻肆雪的脸已经开始发红,春风一吹,有些刺疼。
他把小狐狸拿开,放在一边,无可奈何的接受了自己长出来一对动物耳朵的事实。
可是他不认得这是什么耳朵,再次拿起镜子仔细看。这耳朵和周围这几只狐狸的耳朵差不多,但是在耳尖上还都长着三个尖尖的肉芽,肉芽上的长毛在阳光下光泽无比,足有两寸长,迎风摇曳,还有点好看。
他陷入深思,魔尊到底是个什么?
不是人修了魔道,而是动物成精入了魔?
那这是个什么动物?
这超出他对动物世界的简陋认知了,曾囫囵吞枣看过一本山海经,也没具体印象这应该是个什么神兽的耳朵。
唉,知识量储备的不够多,就是很苦恼啊!
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魔尊的原形态,必定在动物界有着不错的地位,所以才能让这些狐狸乖顺温驯,还主动给自己打猎孝敬。
想到这他忍不住噗嗤一笑,以后要是人界混不好,至少还在动物界叱咤风云?好像也不错子!
闻肆雪自小就想得开,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只要天不塌下来,那就都不是事。
人也好魔也罢,动物之王也一样。
接受好眼下发生的一切,他对狐狸们说:“谢谢你们呀,我不吃生肉。”
他拿出装满食物的乾坤袋,袋子口打开一下又再次收紧,同时闻肆雪感觉到体内灵力好似泄气一般,消失了一些。
怎么回事?好像从昨晚离开魔宫后,他的身体就开始不舒服,灵力时不时就波动一下。
难道是魔气认主?知道这壳子换了人,闹脾气呢?
不能,这想法也太荒谬了,闻肆雪很快自我否决。
可灵力又是一阵翻搅,变得弱了一点,他连再次打开乾坤都做不到。
一种莫名的不安升起,努力摸索着游记灵力赶紧变出来一个斗篷,把头上耳朵遮盖好,万一待会遇上人,被当成怪物灵力又失控就不好办了。
他准备离开这片深山,跟狐狸们挥手再见后,好不容易控制住体内灵力,终于磕磕绊绊地飞起来。有了昨晚上飞太快晕倒的经验,闻肆雪这次飞得小心翼翼,缓了速度。
只是飞了一会,他就觉得心悸头晕,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然后再飞。就这样断断续续,好不容易在天色将暗,红霞肆意的时候,看到一座环山之中的小村落。
不行了,飞不动了,体内灵力跟个小媳妇闹脾气一样时好时坏。他累了,他需要休息,现在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
也不知道平时熬夜三点,早晨七点起床还能生龙活虎一整天的他,怎么今天体力这么差。
就在他快要落在村子时,又是一阵晕眩,他赶紧狠狠掐疼自己,没有昏过去,用尽力气给自己的斗篷下了一个无法摘除的术法,然后双目一暗,体内灵力大乱,迅速朝下落。
完了完了!这还不摔骨折!
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摔在地面时,却落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上,只是惯性还是让他觉得依然砸的有些疼。
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一声惊恐的嘶嚎声,他身下一个翻拱,整个人落入一摊冰凉泥水里,一股难闻骚臭味袭来,就快晕倒的人被这强烈味道刺激,一瞬清醒,睁开眼睛一看。
“呕!”他差点吐了!眼前是一坨粪便!还冒着热气!那味道!!闻肆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过还没来得及吐出来,额头剧痛,彻底晕了。
“什么动静?”一户人家亮起灯火,披着薄棉衣服的一对年轻夫妻提灯走到自家猪圈。
男人奇怪:“猪要生了吗?怎么突然叫得那么惨?”
女人开心:“太好了,要是能生个十几头,就能多卖点钱!”
“哈哈,是啊是啊!”男人也很开心,年纪轻轻黝黑的脸上笑出来褶子。他家猪这次怀孕,肚子可大了,一定能生很多!
“哎呀,当家的你快看!咱家猪这是生了个什么黑乎乎的玩意儿?”初春的天色黑的早,晚霞过后,不点灯基本就看不清东西。女人在自家猪圈里看见一个不速来客!
男人赶紧提灯过去,着眼一看,心下一凉:“完了,有人死在咱猪圈了!”
“啊?”女人胆子大,跨进猪圈伸手探气,大喊,“活的!快,当家的,快救人!”
陷入昏迷的闻肆雪,梦里有一只在坭坑里蹦跶完就过来狂蹭的大母猪,那体量压的他无法呼吸,那粗糙的短毛扎的他哪哪都疼,臭烘烘的味道熏得他脑瓜子嗡嗡嗡嗡……
而在一对没有任何修为的凡人夫妻眼里,看不到这个昏迷不醒的漂亮青年体内魔气外泄,化作雾气消失。他们只看到青年身好似痛苦不堪的一直颤动,脸色极差,泪流个不停。
他们想给沾了一身臭味的青年洗个澡,可是他这斗篷怎么都脱不下来,只好作罢。两口子心地善良,不嫌他脏,拿出新被子给他盖好,温着热汤给他服下。
可青年吞咽不下,囫囵不清的念着,头好疼,好疼。
女人笨手笨脚的给他按着头。
男人一脸无措,给他擦着仅能露出来的脸上的冷汗。
青年冷白皮肤在昏黄烛火下影着一层朦胧,五官精致,眉心处花钿格外妖冶,美得有些雌雄莫辨。还是女人摸了摸他的胸,才确定这是个男子。
两口子没学问,脑袋里只有长得太好看了一个词形容。他们村里哪怕有钱人家的孩子,十二三的,皮肤都没他细嫩光滑。
闻肆雪梦里的母猪渐渐消失,模模糊糊出现一个纤瘦身影,像个少年,却始终看不大清。
温暖又熟悉。
那人周围一片花海围绕,斑斓绚丽,夏日晚霞铺就,更显温馨美好。
他向闻肆雪招手,语气稚嫩清脆,宠溺斥道:“又想挨揍了?怎么弄乱我的花。”
你……是谁?闻肆雪莫名生出一股子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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