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选这条路入城?”
“近。”
“既然是为了省时,却和那劫匪磨嘴皮子浪费那么多时间,你骗鬼呢?”岳青衫并不相信。
“也不全是为了省时,主要为了省劲儿。”李百笑了笑:“我这人比较懒。”
“既然懒,为什么还折回来管我这费劲闲事儿?”
李百瞧了对方一眼,道:“还因为懒得欠人情。今日一面之缘,脸还没记熟,他日让我上哪找你去,一想到欠你人情不知何时才能还,我就心焦魔乱。所以我就折了回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追上你。结果……”
这段话他编得是面不改色。
“那法子亏你想得出来,秋子松若要知道追得是一匹马一定要被气死了”,岳青衫笑道:“你那不人不鬼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其实李百正常的声音还算好听,但“不人不鬼”这个形容词从对方嘴里讲出来听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夸人的。
“口技”,李百回答道:“太久不用,已经生疏了。”
“厉害哟。”岳青衫称赞:“会得还挺多”。
不对,还是很奇怪,岳青衫嘴上应付着心里却没停下,他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秋子松不是那么好骗的人,既是要将自己灭口,一定是想好了万全之策,绝无失手的可能。
他能滴水不漏地将自己约到这里才展露杀机,怎么会在快得手的时候突然放弃。
就因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一个人的一句话?
此人若和那秋子松是一伙的,又何必将其引开,助自己脱身?
岳青衫放慢了脚步,盯着在前面走的李百,这个人怎么看疑点都很多。
“少侠名中的衫字是高山的山么?”李百在前面走着,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不是,是衣衫的衫。”看来他听到了,岳青衫这才意识到原来从一开始对上秋子松的时候,李百就在附近,而且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听到了他的名字。
“这倒是特别。”
“公子怎么称呼?”岳青衫问道。
李百转过脸道:“我应该比你年长,你可以叫我赵大哥。”
赵姓百家姓为首,李百不假思索直接脱口而出。
岳青衫依旧打量着眼前这个自称赵大哥的人,这人步子走得虽稳,却是有些虚浮,但不仔细看是瞧不出来的,看起来似乎是身上有伤。
岳青衫在心里将他所知道的算得上高手的人盘算了个遍,虽有几个姓赵的,却跟眼前这人搭不上边。
这个自称赵大哥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回来连秋子松也未发现,而且方才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也是一丝动静都没有,有这样的本事,想来对付那几个山匪根本是不在话下的,但他却不动手,偏偏在那磨嘴皮子。
岳青衫想起自己方才多管闲事的模样,心中稍稍有些不快。
“……城中我经常落脚的地方秋子松都知道,赵大哥若不嫌弃,可否借住贵府几日避避风头,待小弟寻得新的落脚地,定不再叨扰。”岳青衫突然问道。
岳青衫优点不多,胆大算一个,这位赵大哥若是和那秋子松一伙的,方才就可以与秋子松将自己夹击了,没有理由引走秋子松。
岳青衫决定先试他一试。
一来有个临时落脚地,二来说不定还能拉个同伴下水,总之是稳赚不赔的。
李百停住了脚步,面
露难色:“岳少侠这么做,恐会连累到我,毕竟清风台还是不好惹的,不如……。”
李百还是有一定自觉,管闲事要有限度的。
又来这套。
岳青衫笑了:“赵大哥若是怕连累便不会折回来,而且能把气息隐藏得这么好,连秋子松那般高手也未发现,可见赵大哥并非等闲之辈,这时候拒绝,怕是薄情了。”
他一口一个赵大哥叫得倒是顺口得很。
李百:“……”
岳青衫吹了声哨,一阵轻快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把自己的马给召了回来。
“请吧赵大哥,你骑马,我走路,不客气。”
总之,坐着比站着舒服,骑马比走路舒服,先入了城再说。
就在这同时,李府发生了一件大事。
案上的茶已经凉了,李盛昱一口没喝。
淮南狄府大公子狄珩一行赶了几天的路,代狄家家主北上前来商议延迟两家婚事事宜。
理由是二小姐最近失踪了,还没找到。
一个大活人突然失踪了,这个理由听起来一点都不高明,却是事实,但听起来怎么都像是为了敷衍婚事而编造的瞎话。
婚期在即,新娘子却没了踪影,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两家怕是都要颜面扫地,沦为江湖的笑柄。因为此事,狄家为了深表歉意,还备了厚礼送到李府,打算详细解释一下。
但这件事怎么说也都太巧了。
狄珩表示,若得机会,一定还要当面向李百将此事解释清楚,必定倾全力寻回妹妹,也就是新娘子。
说起李百,李盛昱想起来,算时间这个点他也应该回到家了,却到现在还未听人通传。
李盛昱长叹一口气,抬手按了按晴明穴,对随侍道:“让厉诚带上人去接一下百儿。”
随侍道:“厉总管已经去了,同行的还有狄大公子。”
李盛昱皱眉:“不是让他回房休息,他去做什么?”
“说是一定要同去接一下二公子,聊表诚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侍回答。
然后在路上慢慢解释?
一路上,李百都在琢磨着把岳青衫安排到哪里比较合适,思来想去决定先去佟老头的面馆,这老爷子靠谱,定能想出法子来。
街上人来人往,人不多也不少。
就在这时,李百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他心中不禁一惊,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想被那人看见的。
他还知道那人是来干嘛的。
他迅速下了马,背过脸对岳青衫道:“你饿不饿,不如我们先去吃饭。我知道这附近有家——”
“二少爷!”
李百:“……”他想捂脸,但估计来不及了。
厉诚声如洪钟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这下说什么也躲不了了,厉大管家带着家仆赶着一辆马车朝李百这边驶了过来。
驶到近前,厉诚将马车停到路边,翻身下车。
李百叹了口气,对厉诚道:“喊个屁,我又不聋。”
“喊得就是你这个屁,算了时辰许久不见你这臭小子回来,别是被哪个山野狐媚子勾了魂。”
李百皱眉:“……。”
“这位是?”厉诚上下打量着站在一旁的岳青衫。
“弊姓岳,受赵公子邀请到府上一叙。”岳青衫揖道。
李百扶额苦笑,这人脸皮倒是厚得可以。
“赵公子?”厉诚不禁生疑,此人若是李百的朋友,李百怎会连真实姓名都未透露给此人,却说自己姓赵,难道李百被这人威胁,还是……厉诚已在分分钟内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
“我冀州李府并无赵姓之人,阁下是何身份,还请从实交代。”厉诚声音冷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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