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昱摩挲着岳青衫的那张画像,心中隐隐不安,似乎自从她同李百一同入府那日之后,府上便不再安稳。
而李百也是对自己的事闭口不谈,而且似乎对他这个结发妻子颇为中意,两人在外头瞒着他干出了不少事。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李百了,他也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护不住他了。
他已经长大,不再是从前那个安静恭顺的小孩子了。
他揉了揉眉心,心中却是拂不去的疲倦。
都传忻王的势力已经伸到了齐州,齐州巡抚被彻查,忻王却没有被撼动分毫撼动。根据厉城这些日子的调查,岳青衫便与导致巡抚台被彻查的敦济学堂有关系。
明面上是倒卖消息的掮客,暗中应是在调查什么。
眼前这张秘密悬赏便已说明她所掌握的东西极有可能已经触及了忻王的利益。
当下朝堂势力混杂,地方民心不齐,李盛昱别的不担心,他只担心此事连累到李百。
甚至,前尘旧事都有可能因此被重新牵扯出来,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不过此刻他唯一有些欣慰的是狄小鸾随行去了关外,至少可以避一避风头。易城那边应该也是会收到这份悬赏,骆迁也应该会有所对策。
但骆迁这个人的行事作风又很吊诡,李百大婚后不辞而别,他派了一队人马暗中相护,却是有去无回,而当护送残卷的四人也死了两个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的时候,他忐忑了好一阵子,往关外去了几封信询问李百的情况,骆迁只回了两个字:无事。
思来想去,李盛昱仍觉隐隐不安,还是差人暗中探一探才好。
李盛昱的担心确实很有必要,因为最让他担心的李百和狄小鸾,都没老老实实的在关外待着。
无事的时候,李百就把自己关在卷阁里翻卷宗。今日却毫无心情,他想起从顾阔云手中截获的那部分残卷,关于他从游人更名换姓变为江湖游侠的记录只有一部分,并不齐全。
而陆菡又是怎么得知这件被他埋藏了近二十年的事的?
只有一种可能,剩下的那部分残卷在忻王手里。
根据知更的线报,忻王曾途经齐州入京师。所以极有可能是他将这件事给抖落出来的。
忻王这一出戏又是几个意思?
钓鱼?
若是为了顾阔云手中的那部分残卷,那或许便是要借地府之力将残卷弄到手,可现在残卷在地府手里,后续忻王会用什么手段来夺?
除非忻王的手也伸到了地府,可依掌柜的个性,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李百思来想去也不能推断,他觉得有些累。
这时他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放下卷宗,戴上了面具。
“大人”,知更走了过来,手里握着一个卷轴:“您看看这个。”
她在李百面前将卷轴展开,看到这张画像和画像旁边的字,李百忍不住咳了两声。
“大人,您……”
“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几日。”知更回答:“现在想必各个门派都已收到了。”
“此人在顾廷那次暗杀之后便没了踪迹,曾在李府大婚之际被疑潜入府内,但并不确凿,忻王一直在派人暗中查探也一直无果,属下判断便是因此,才发出秘密悬赏。”
没有人比李百更了解“岳青衫”的去向,但他还是得装
作第一次听说一样。
“他若易容而出,仅凭画像岂非难以寻人?”李百道。
他此时只希望狄小鸾能在关外好好待着,退一步来说,就算出门也换张脸再出。
“属下以为……这件事兴许是忻王在试探各个门派的态度。一百金说少不少说多不多,若是有谁肯上心为他办成了此事,那么这份忠心忻王自然也就明白了。且这是秘密悬赏,岳青衫本人可能并不知晓,所以,也有极大可能以真容示人,所以不管结果怎样,忻王都不吃亏。”
知更所言不无道理,李百轻轻点了点头。
“清风台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暂时没有。”
“盯好这个岳青衫,一但他现身,千万别让他死了。”李百胡乱地翻着卷宗。
知更缓缓点了点头,看神色,似乎不大明白崇夜的意思。
“上次照影上清风台拿人那一出,拳宗两大弟子一死一残多半算在我头上,清风台迟早要找地府的茬,到时我就不得不出面应付。既然忻王要岳青衫的命,那我就偏偏要他活着,然后把他所知道的东西都挖出来,如此至少可以对清风台有所牵制,还能掣一掣忻王的肘。”李百脑中飞速思索着,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
知更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属下这就安排。”
仙宾居。
自狄小鸾离开后,花漱玉就一直盯着画像发怔。
这时一个人自花漱玉的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身,只有一个人喜欢这么做。
“日理万机的石大人,怎么有空来我这?”
“你这是在怪我?”
“不敢不敢”,花漱玉转过身,贴在石玉舟耳软声软语:“惊喜还来不及。只是现在您是太师脸前的红人,我还只怕以后高攀不上呢。”
石玉舟捏了捏对方的脸,只觉得触感细嫩:“还是你会说话。不像那个小竹,他怎么总是摆着一张臭脸,是从来如此还是我来才这样?”
“他就是个小畜生,石大人提他做什么。”
石玉舟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张未来得及收起的画像:“你这消息灵通,要是有了线索,可得及时告诉我。”
“这明摆着钓鱼的破事石大人也要管?这次上头彻查齐州巡抚,怎么说也有他一份功劳,石大人这是要卸磨杀驴,还是说让我得了信及时告知您,您好派人保护好他?”花漱玉把两边都说齐了,不论石玉舟怎么回答,都会明显的透漏出自己的心思。
“这个你不用管。”石玉舟淡淡道。
花漱玉立刻意识到大概是问多了,娇嗔:“谁要浪费这份闲心,不够累的。”
石玉舟捏住了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我可不希望李家二公子比我先知道岳青衫的下落。”
花漱玉轻轻笑了笑:“我才不会告诉他,他若是知道了,因为上杆子去救他而再出事,我便是把这仙宾居卖了也不够赔的。”
“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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