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岳青衫,还杀么?”
“先留着,现在这种情况,只杀他一个,也没什么用。”
“是。”
兴南道的驿馆。
二层的窗口虚掩着,一双锐利的眸子正从窗口的缝隙中望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王爷,他们来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的逼近,三个人进入了二楼的房间。
看到来人,那只转着扳指的手停了下来,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褚宗主,请坐。”
褚鹤子坐了下来,一脸沉闷:“褚某给王爷请安。”
“你不是说过,引神蛊万无一失的么?”
褚鹤子感到有一道冰冷凌厉的目光正盯着自己,他目光下垂看着地面,不置一词。
“这天下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的人没到,周志旌没死,把你那天要杀人灭口的行径戳穿,再顺便透漏出些什么,你想过后果么?”
褚鹤子觉得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里。
“我……”
“戏演得太丑了,难看。”忻王冷冷道:“秋子松就没用,褚宗主该比他强,不止一点。”
“王爷厚爱,褚某铭记在心,定不辜负。”
忻王长长叹了口气:“老子到底护着儿子,我把那细作抓了扔到皇帝脸上,他也不过是让太子闭宫自省,没什么用啊,你这再出不了大力,那我就考虑考虑别人。”
他伸出手,放在褚鹤子的领口,细细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怪我狠心,你好自为之。”忻王淡淡开口:“走了,玄羽。”
褚鹤子盯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关于岳青衫的秘密悬赏,突然一夜之间撤了个干净。
从仙宾居一回府,李百便倒在屋里睡了个昏天暗地,他现在动辄就觉得困倦乏力,总是提不起精神。
狄小鸾换了身常服,以少夫人的名义从云棠手里劫下了药汤,准备给李百送去。
院子依旧是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侍从,只有沉闷的咳嗽声从屋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狄小鸾直接推门进了屋。
“……姑奶奶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敲门?”
“自己家,不需要。”
她说得是大实话,李百根本无法反驳。
若是别家府邸的千金贵女这样没规没矩,怕是早被嬷嬷拿着笤帚追着满院打。
可狄小鸾就是狄小鸾。
“什么姑奶奶,这称呼我不喜欢。”狄小鸾把盛了药汤的小砂锅放到了矮几上,接着直接把手伸到了李百枕头底下,把他藏在下面的帕子拿了出来。
这一下子让李百猝不及防。
“唉……你……”李百一个没拦住,东西已经被她拿到了手上。
狄小鸾盯着帕子上那一大片湿红的血迹愣了半天。
李百垂着头,气也不敢出,似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场面一度安静又尴尬。
狄小鸾默默将帕子放到一旁,盛好一碗药,坐到李百床边,脸上少有的严肃:“吃药。”
李百乖乖地接过碗,一股脑把药汤倒进了嘴里。
“说吧”,狄小鸾盯着对方:“入关之后,你都干什么了,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留的信里……不是说了?”李百开始装傻。
“找史长生?”
李百点了点头。
“找到了么?”
“自然找到了”,李百笑了笑:“不然那玉佩是哪来的。”
而事实是那玉佩早在李百在佟老头面馆的后院审问史长生的那日便已拿到了。
“人在哪?”
“嗯……被地府给劫走了。我现在也不太清楚。”史长生自被转交给照影看管之后,李百就没再见过他。
“所以你跟地府的人动手了?”
“嗯……算是吧。”好累,李百脑子一刻不停地思索着该怎样回答。
“详细说。”狄小鸾并不打算放过他。
“阿岳……我不太舒服,能不能……”
阿岳?这个称呼狄小鸾没有再反驳。
“能”,狄小鸾已经猜到了李百又要耍滑头:“我等着,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什么时候说。”
李百:“……”
既然迟早都得编,那还不如现编。
李百叹了口气:“我自朋友那里打听到史长生落在地府手里,便想着去试试运气,结果我运气不错,找到他没费太多力气,可毕竟是从地府手里劫人,总是有点难度,但总算是把人给弄出来了,我就从他嘴里打听出了一些东西。”
接着李百把他是怎么深入地府捞人的过程给添油加醋瞎说了一遍,编得是有模有样,更是煞有介事地把一些事情给形容得天花乱坠。
狄小鸾听完沉默了半晌,李百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编的不错。”狄小鸾笑了笑,又立刻拉下了脸,满脸不信。
李百等着她拆穿,她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秘密悬赏的事你知道么?”
“知道。”
“你不担心?”
“担心。”
“所以我花了大价钱请骆先生唤醒了整条江北线,你入关后的一举一动我全都知道。”李百接着道。
狄小鸾嗤笑:“骆大夫本事不少,我瞧他治病的本事当是其中最差的了。”
“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你就算知道,我若真有什么不测,你也——”
她想说,你也来不了。
“我可以。”李百截口道,语气说得如此肯定,倒是狄小鸾始料未及的。
“我发现了”,狄小鸾盯着他道:“你这个人还有喜欢说大话的毛病。”
自打她追查史长生的下落碰上地府的人开始,她便无时无刻不在生死一线,有许多次几乎都是凭运气逃脱的,可这些个时候,李百却一次都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李百一直内伤不愈,她也并不指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反倒更希望他能安安全全的保全自己,她害怕自己遇上的这些危险发生在李百身上。
这段时间经历的这些事情,使得担心与生气这两种情绪不停在她心底打架。
李百只有苦笑,任由她说。
狄小鸾涉险,他比谁都心疼。他毕竟没法解释,也不能告诉她,其实自己一直在她身边。
“史长生落入地府之手,这事我知道,我也去地府的秘密据点找了,怎未见你?”
“……哦那个时候……我已经找到他了。史长生被转移过,他已经不在那儿了。”李百接着编道。
狄小鸾盯着李
百的眼睛,许久才道:“总之你没事就好。害我白跟那地府的辰使套近乎,我还想着怎么去地府的地牢里把你给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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