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逃出去。
这是狄小鸾冷静下来之后,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
她实在担心某人披着理智的外表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但是,自己突然消停下来,到底多少会引人怀疑,所以狄小鸾象征性地砸了府上的一些桌椅板凳,以昭示自己被软禁的愤怒。
然后再慢慢平息下来,如此以使府中的眼线放松对她的戒备。
狄珩这几天似乎在忙着什么,对她的关注似乎也有所松懈,狄小鸾隐隐地有了一丝这样的感觉,这是一个机会。
她几乎每天夜里都上墙溜瓦,观察着府上守卫换防交接的时间,试图找出一点破绽。
但十分气人的是,守卫换防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根本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那些守卫虽着便衣,却绝非是普通的守卫,很像是军中之人。
狄小鸾得出这个结论,没有一丝根据,但她就是笃定不是。
不管怎么样,狄府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府邸而已,缘何轮得上军中之人,狄小鸾心中掠过些许猜测,却是如何也不能确定。
狄府虽是她名正言顺的家,她却十分的不熟悉,也是这几天借着散步的由头才将府中上下大致了解了个清楚。
可就算是散步,狄珩也派了守卫跟着。
头回,狄小鸾上来直接打晕了一个,打残了一个,狄珩虽没有怪罪却转眼又给她配了四个。
这分明就是有恃无恐,浑不怕她大闹。
狄小鸾意识到跟这些人费劲着实划不来,识趣的安分之后,背后的四双眼睛终于又减至两双。
她不是没想过抓一个来问出他们的出身来历,可这些人嘴紧的如同真哑巴,逼急了能分分钟吞毒自尽的那种。
蓦地,一个名字闪过狄小鸾的脑海。
她在回府的那一日听到狄珩跟人交谈的时候提起过“墨翎军”,难道这些人就是?
墨翎军,听起来很熟悉,她之前有听说过,好像是忻王的私人卫队。
墨翎军怎么可能白给狄家当看门狗。
狄小鸾身上一凛,赫然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难道……
接下来的事,她不敢深想。
她在院中慢慢挪着步子,身后的两个影子就在不远不近地跟着。
她下意识的往花园的方向走,那处所在地偏人少,弄出动静来也不会被太快发现。
狄小鸾走到一处石凳旁,撩开衣摆坐了下来,接着朝远处瞟了一眼,抬手朝那二人勾了勾手指。
那二人看见手势,齐齐走了过去。
“大小姐有何吩咐?”
狄小鸾站了起来,两只只胳膊一边一个搭着两人的肩头,凑到二人中间低声道:“我手痒,想打人。”
话了,她身子一撤,猛地揽过二人的脑袋重重当中一撞,两人还未来得及哀嚎,腹部又分别各重重挨了一脚,两人吃痛弯腰,狄小鸾抬手往两人后颈一切,接着两人便闷声倒了下去。
狄小鸾头也未回,冲身穿进竹林,掠上了一处厢房的屋顶。
约摸着到了狄珩的书房,她隐匿了气息,伏在瓦片上探听着屋内的动静。
“……人带来了,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李府正在办丧事,想必焦头烂额的很,无暇他顾。”
声音从下面传出来有些发闷,这个声音狄小鸾之前从未听过。
“他死得可真是时候,就在这档口,如此一来,遗腹子的身份便怀疑不到他头上了。”
“这件事,可信度有多高?”这是狄珩的声音,言语冷淡,听不出情绪。
“这件事,巧就巧在时间上。恰恰是这个时候,李家遭到质疑,而又恰恰是这个时候,人死了,若是在这个档口做局,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那个声音似是冷笑了一下:“至少,我的人可以肯定,李盛昱悲痛欲绝的模样,是真的。一夜苍老,这可装不出来。”
“那这么说来,慕遥情的遗腹子另有其人?”狄珩问道。
“不着急,抽丝剥茧才有意思……”
狄小鸾赫然觉得一阵眩晕,连后面的话都已听不进去,他们在说谁?
难道是……李百?
她离开冀州不过半月的时间,人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没了?
狄小鸾紧紧地咬着嘴唇,她后悔了,自己不该在临走前说那句话的。
不可能一点征兆都没有的,自她回到狄府,虽然行动自由,却与被关起来没什么区别,且狄珩也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所以会不会,李百或者骆迁曾尝试与府上通过书信,却被拦下来了。
她紧紧地捂着嘴,竭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眼眶又热又潮,心里如同堵了一块石头。
她已经默不作声地将狄珩骂了八百遍,自己被他骗了回来,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那一纸和离书定然是伤透了他的心,可那非是她本意,如今却是连解释的机会也没了。
狄小鸾心里窝了一团火,或许,余生难熄。
一瞬间她觉得这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星辰开始黯淡消散,山川木林开始枯萎干涸,一切都在离她远去,一切都在撕裂,生生地撕扯着她的魂灵。
她觉得心里乱极了。
不能乱,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了阵脚,狄小鸾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来,她仰起头,深深吸了几大口冷气,冰凉的夜风激得她胸口一阵酸痛。
困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死,也要逃出去。
狄小鸾逼着自己平静下来,先想办法离开这个牢笼,离开之后,再作计议,或许,万一,方才他们所说的不过是假的呢?
她轻身掠入阴影,疾疾奔回了房间。
既然狄珩能将她困在这里,那想必更有不会被发现把柄的其他手段,就算留在这里探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狄珩到底在酝酿什么?他房间里的那个人是谁?
狄小鸾生平第一次觉得她根本就不了解她这个哥哥,那种陌生与疏离感愈发凝重。
她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将头发束了起来,换回了那副男装扮相,接着把自己那把刀放在了显眼的位置。
她扫了一眼房间的四周,接着走到床边,抬手将一旁的烛灯给推倒在地。
她盯着灯罩滚落到一旁,金红色的火焰试探着爬上了床边的帷幔,接着火苗便如得了势一般越烧越大。
杀人没做过,但放火,也不是第一次了,狄小鸾还是颇有经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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