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抬手吩咐:“带人。”

    骆迁心中一紧,接下来将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真的会是她么,他朝朝暮暮都在期盼着这一日,可这一日真的到了却是如此的令人难以置信,他甚至有了一些害怕。

    如果她真的还在世,为何时隔这么多年,却毫无音讯?

    濯一是他亲手送走的,那一日,是他的生辰。

    自那日起,骆迁再未庆过生辰。

    “濯儿,成了。”

    骆迁白皙修长的手指扶着一株黑色透着深紫光泽的小芽,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

    濯一提了一壶热茶,为骆迁斟了一杯,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辛苦了,阿迁最厉害了。”

    “阿迁。”

    阿迁,熟悉的声音和熟悉的曾经如奔袭的浪潮,从头到脚倾泻而下。

    骆迁一瞬间恍惚,往昔瞬间在眼前碎裂,接着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屏风,隔着些许透明的屏面,他隐隐约约看到屏风后有一个人影。

    方才那句呼唤,便是自那屏风后传出的。

    是那个声音,是她的声音,骆迁自问绝不会认错,只是时隔这么多年来,听起来有些疏离又冷漠。

    “濯儿。”骆迁不由自主地唤道,腾地起身想要追过去。

    “带走。”

    忻王冰冷的声音截断了他触手可及的最后一丝希望,屏风和屏风后的人都在那声令下之后迅速地消失了。

    骆迁转头盯着忻王,脸上燃起了一丝怒火。

    “骆先生,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忻王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你到底要什么?”骆迁的语气里已然没有了耐心。

    “定辰花。”

    果然,与骆迁心中所料丝毫不差。

    “不过是江湖传言而已”,骆迁淡淡道:“王爷何至于将不存在的东西放在心上。”

    忻王转过脸问尚修文:“是这样么?”

    尚修文看了一眼骆迁,又看了看忻王,一脸为难:“王爷,这……”

    “你但说无妨。”

    得了这句保证,尚修文似是有了些底气,“定辰花却为师叔接连数月彻夜不休才制出的极品蛊物。‘定死不定生,花开人入土’。中蛊之人的生死全在下蛊之人的一念之间,寿命会有一株花为引,寿数长短便全凭花期,唯有在花完全开之前解蛊方能保住性命。”

    “彼时,南疆连年累受外敌祸乱,各处皆是苦不堪言,谷主本以为,借着定辰花可以对外敌有所震慑,却怎料——”尚修文斜了骆迁一眼,似乎接下来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话来,“怎料,师叔却欲携此蛊术投靠通敌的淳王,这等秘术若一但落入外敌手中,必然生灵涂炭,谷主便设计拦下师叔,却被师叔逃脱,就连……连濯一师叔也遭此连累,命陨身死。”

    尚修文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快要听不见了,他说这些时一直埋着头,压根不敢瞧骆迁一眼。

    “修文啊,你知道你为何总也学不好蛊术么?”骆迁非常语重心长地问道。

    尚修文没有一丝的回应。

    “只因你把精力都花在了颠倒黑白和搬弄是非上”,骆迁道:“我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徒儿,你以后也万万莫唤我师叔。”

    “哦对了,你还有没有以后,还不一定。”他又补了一句。

    骆迁站了起来,不想再进行这无意义的废话。

    “定辰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王爷爱信不信。”

    忻王还未开口,尚修文道:“师叔,若是子虚乌有,那日,你来妙神蛊问我讨要引神蛊的解药时,给我下的那是什么?”

    “怎么,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的脑子是被蛊虫给啃了么?”骆迁哂道:“不花些心思耍耍你,你会乖乖交出解药?”

    尚修文的脸色一阵青白,好歹也是妙神谷的谷主,被这么当众一通数落,除了丢人,还是丢人。

    “骆先生,你不想见故人了么?”忻王悠悠开口。

    “她已经死了”,骆迁语气平静,心中却痛若刀绞,“现在的这个,不过是傀儡术和引神蛊双重操纵的行尸走肉而已。”

    说完,骆迁如刀一般的目光投向了尚修文,吓得后者慌忙垂了头,若是目光能杀人,尚修文怕不是已被凌迟了千百次。

    忻王笑笑:“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他顿了顿,看着骆迁,意味深长地开口:“易城,先生打理的有条有理,西北、江北、岭南、鲁东这些情报线也为东宫出了不少力,储君年少有为,可若是圣上知道,储君身边的谋士,是个曾经有着叛国通敌之嫌的人,你觉得他会作何感想?这么看来,先生可是无意间帮了我一个大忙,你说,咱们之间是不是有缘得很?”

    忻王笑得爱心,是如获至宝一般的开心。

    有缘个屁,把尚修文瞎编乱造颠倒黑白的说辞吹风吹到皇帝耳边,不论这件事是真是假,东宫的境遇都不会好,最起码要分出一丝精力来应对朝廷的质疑,这时候,正是忻王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骆迁盯着忻王,恨不得当场就掐死他。

    “可如果”,忻王道:“回到最初,先生肯答应做我的座上宾,那么方才我说的那些,我可以当成什么都没说。”

    “人这一辈子,说简单了,都不过是在做选择而已,要么对要么错,要么生要么死,不过是一念之间而已。”

    “有些事情,是没得选的。”骆迁冷冷道。

    “好”,忻王脸上彻底没了笑意:“既然如此——”

    “王爷”,玄羽附在忻王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脸上突然有了一丝奇特的神情。

    “把人带过来。”忻王吩咐道。

    “是。”

    忻王接着对骆迁道:“骆先生,有个老朋友来了,说想见见你,问你一些问题。”

    过了一会儿,玄羽推着一只轮椅进了雅厢。

    轮椅上坐着一个枯瘦的人,头发灰白,像一片干枯的树叶,若是掉在地上,一脚就能被人踩碎。

    眼前的人骆迁看得真真切切,这个人会来,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轻轻念道:“城主?”

    轮椅上的这个人,正是易城的城主纪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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