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跟顾扬在咖啡馆也就逗留了半个多小时,没想到竟被严时碰见。
那会儿严时坐在最里面,contedefées西餐厅的主管经理捧着文件,向他汇报最新一个月份的业绩。
顾扬背对着他,他可以清楚看见唐栗,但唐栗没看见他。
他目光投射在唐栗的脸上,他看见她笑,而且是有点傻傻的可爱的笑,而且是对着一个男人--他以外的男人笑。他当即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餐厅主管拉着他问东问西,他一定会大步走过去,直接质问那男人是谁。
他没想过他有没有资格质问。
等他摆脱了餐厅主管,唐栗和顾扬已经一起走了。他匆匆跑出去,只看见顾扬上了一辆计程车,而唐栗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他按捺不住给唐栗发了条微信:“栗栗,今天中午跟朋友见面了吗?”
唐栗正在走路,自然没回复他。
隔了几秒,他又发出一条:“他是谁?”
仍然没回。
唐栗回到办公室后,备了一节课,然后去教室上了一节课,等她有空看手机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她才发现严时中午也在那咖啡馆。
她觉得好笑,回复:“我跟谁见面,关你什么事?”
严时秒回:“他到底是谁?应该不是你的同事吧?”
在咖啡馆门口,他看清楚了顾扬的长相,那张帅气又带点孩子气的脸庞,给人感觉并不像是教书先生。
她:“你老纠结人家是谁,想干嘛?”
他:“我看见你对他笑了,我心里很难过。”
她愣了愣,他看见她笑了?她回想了下,很有可能就是当她想到严时的时候,不经意露出的那个笑容。
没想到被他看见了,他还说他很难过。她真不想搭理他,于是没有回复。
他连续发着消息过来:“栗栗,你就很少对我笑,为什么?我不是你的朋友吗?下次见面,可不可以对我笑一下?”
她心里大喊救命,她今天真的觉得,男人好烦。
他又问:“今晚可以跟你见面吗?或者现在?我还在你学校附近。”
她冷淡回复:“不见,今天没空。”
其实有空,是她突然之间发觉,她跟严时的距离逐渐拉近,快要逾越朋友的界限了。她觉得她有必要跟他保持距离。
严时直接来学校门口等她,她一走出校门,他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她吃了一惊,睁眼看着他。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他的眼眸在看见她的一刹那,恢复了神采,脸上仍是那温柔的微笑。
她皱眉,挣开他的手,“我要去哪儿,我自己去。不用你送。”
她有意跟他保持距离,语气也就透出一种刻意的冷淡。
他怔了怔,好几秒,盯着她的脸说:“反正我开车啊,我真的可以送你,我今晚有空。”
她横了他一眼,“你有空,我没空!我现在就要走了,你要是闲得慌,找朋友吃饭聊天吧!别来烦我!”
说完她真的走了。
他紧跟上去,怅惘地盯着她的背影,直跟着她进了地铁站。
她察觉他一直跟在身后,只当作不知道,不曾回头去看他一眼。
下班高峰,地铁站内人头熙攘,不一会儿,她就挤进了人群里,上了地铁。
他没有再跟着她了。她站在人群之中,低着头,怅然若失,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样也挺好。既然她一开始就不想谈恋爱,那么现在就对他冷淡,让他知难而退,其实是很理性的做法。总比令他越陷越深,然后才告诉他没有可能,伤害要小得多。
卓菲回来了。这天顾扬休班,得知卓菲航班抵达,他穿着便服出现在机场,一见到她,便紧紧拉住她不放。
卓菲担心被其他同事看见他俩拉扯,使恋情曝光,焦急地对他说:“你放开我!有什么事离开机场再说!”
他一路跟着她。她出了机场,上了计程车,他也跟着上了计程车,直跟着她回到星月半湾。
一进屋,他就把她抵在门上,吻得天旋地转。
结果是,他俩又和好了。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他不问她为何这几天对他冷淡,她也不说。
其实他很想知道,但他一开口,她就不耐烦:“你别问,要不我把你踢下床!”
他只好噤声。
事后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门铃响,他去开门。
他以为是唐栗回来,不料门一打开,却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
是严时,他估摸着这个点儿唐栗已经回到家,于是过来敲门,没想到竟和顾扬面碰面。
四目相对,在两个男人的眼中,对方仿佛是有威胁性的陌生人。
顾扬洗澡过后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但是领口没扣纽扣,敞开一片,露出里面还沾着水珠的胸肌,而且额前头发打湿,一身沐浴露的香气,明显刚从浴室出来。
严时穿西装衬衫,本来双手插在裤兜里,悠悠闲闲,一看见顾扬,先是愕然,随即挺直腰板。表情沉沉,是难得的严肃。
“你是谁?”
“你是谁?”
几乎同时发问。
两人都一愣,僵住了。
卓菲在房间里听到声响,穿着睡袍走了出来,亲热地挽起顾扬的手臂,又冲着严时一笑:“你来找栗栗吗?她刚才回来过,又出去了。”
严时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应该就是卓菲的地下男友。总是来这里上个床就走,从来没留下来吃过饭,也难怪他不认识。他还以为顾扬跟唐栗有什么关系呢!原来他搞错了,他真傻,他不禁失笑。
卓菲和顾扬疑惑地瞅着他,他握拳轻咳一声,说:“那我去找栗栗了,不打扰你们。”
说毕还往顾扬脸上扫了一眼。
回到屋里,顾扬问:“他是谁?”
卓菲说:“是对面的邻居,也是我中学的学长,饮食集团董事长,你在财经杂志上应该见过他。”
“我不看财经杂志。他还是单身?”
“嗯,优质笋盘,大把女人喜欢,可抢手了。”
顾扬瞬间不开心了,卓菲的邻居居然是个高质量单身男。尽管他不想承认,他也不得不承认,才第一次见面,他都可以感受到严时身上那种非凡气质,贵气逼人。
卓菲见他脸色郁郁,猜到他在吃飞醋,又想到这几天对他那样坏,心有不忍,便往他身上一靠,偎着他的胸膛安慰:“你别想太多,人家严时喜欢的是唐栗,他两个正打得火热呢。”
顾扬顿时放心,露出笑脸,却还是轻轻捏了捏卓菲的脸颊,再次确认:“真的?他只喜欢唐栗?他不会喜欢你?”
卓菲抬眸瞅着他,无奈又好笑,“是的是的,他一心想追栗栗,不会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他。这样行了吧?”
她说的绝对是真话。她跟严时中学时候就相识,严时是学生会会长,她是学生会骨干。有一段时间,为了筹办一项校园活动,他们天天开会讨论,还试过单独相处,在学校活动室里待到晚上十一点。那时候都没有一点动心,现在怎么可能?绝不可能,她任卓菲再贪玩,也不会染指闺蜜的男人。在她看来,严时迟早是唐栗的人,尽管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唐栗又总对人家不瞅不睬的。
走出小区,严时给唐栗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哪儿,唐栗只简单说了句“在吃面”,然后就挂了电话。
严时猜想,她此时应该在一间拉面店里,他听到背景声中有人吆喝“牛肉拉面。”
恰好小区附近就有一间拉面店,店面小小,客人很多。严时一眼看见唐栗的身影,她坐在最里面最窄的一张方桌子旁,拉面还没上,她无聊托腮,思绪放空。
他在她对面坐下,“这间店的拉面好吃?”
她瞥他一眼,懒懒应声,“嗯,还好,吃过几回了。”
“你叫了牛肉拉面?”
“嗯。”
他也要了一碗牛肉拉面,然后说:“我刚才去找你了,看见了卓菲的男朋友。”
她不理他,望着面前一杯白开水,伸出一根手指轻敲玻璃杯。
他继续说:“知道他是卓菲的男朋友,我就放心了。”
她忍不住抬眸,本想说些什么,见他温柔的脸上多了几分稚气的兴奋,像孩童得到了甜蜜的糖块,又把想说的话,通通吞回肚子里。
两碗拉面被端上来,热气直往上冒,接触到冷空气成了白色,飘在他们之间像一片轻云。
她吃了两口,停下筷子,咳嗽起来。
他皱眉问:“你怎么了?怎么咳嗽了?”把手边的白开水递给她喝。
她喝了口水,“有点感冒。”
每次感冒一开始都是咳嗽,然后咽喉肿痛,流鼻涕,没有六七天好不了。
他变身医生,柔声叮咛:“你回去之后要及时吃感冒药,要多喝水。不要累着自己了,多休息。三餐要吃点清淡的,明天就不要吃面条了,比较难消化,还是吃粥吧……”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嗔道:“你好啰嗦!我感冒了,你紧张什么!”
他满脸柔柔的笑意,轻声说:“所有关于你的事情,我都紧张。”
她早猜到他会如此说,但她的心仍然控制不住加速跳动,脸上也红红。
他以为她发烧,伸手撩开她的额前刘海,摸一下她的额头,幸而没有,温度正常。放下手再看她的脸,却更红了,像成熟了的水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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