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别墅内灯火璀璨,没有兴趣听父亲跟客人们高谈阔论生意经,也没有兴趣听母亲跟女太太们谈论最新款的时装和化妆品,女孩悄悄溜进了琴房,一口气弹了《绿袖子》《致爱丽莉丝》《梦中的婚礼》。男孩伫立在钢琴旁边,笑着拍手说:“弹得真不错!”

    女孩毫不谦虚,挺着胸脯,扬着下巴:“当然!以后我可是要当钢琴家的!”

    下一秒她改口了:“当舞蹈家也不错!可惜我现在没有穿裙子,不然我可以给你表演一段芭蕾舞!”

    歪着头想了想,她又说:“要不当画家吧!还是当画家够浪漫!在法国或意大利的街头,架起画架,问过路的人要不要画一张素描……哎!你呢?你想当什么家?”

    男孩笑着说:“我以后呢,只想当个美食家,尝遍世界各地的美食,研究中餐和西餐,然后写食评出书……”

    ……

    十二年过去了,男孩虽然没有成为美食家,但拥有一个饮食王国,仍然是天之骄子,人群里最耀眼的明星。而女孩,没有成为她曾经希冀的钢琴家、舞蹈家或画家,她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中文教师。

    唐栗承认,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也是她不想跟严时相认的一个原因。

    她不是不喜欢她现在的工作。天天看着小学生们天真烂漫的笑脸,听着他们可爱的童音,她很享受,乐在其中。

    她只是觉得,如果当年汤家没有破产,她也许会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曾经在天空中俯视万物的鸿鹄,突然掉落下来归于燕雀之中,怎么会甘心?

    这种不甘心,当然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当时遭遇逆境时的少女心事,在岁月的消磨中,早已一点点变淡,几乎无痕。然而,隔了十二年,严时重新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处处提醒她她的落魄,命运弄人,他们已经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倚窗站立,她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漏进来,照在脸上,刚睡醒的眼睛还不能适应明媚的阳光,她伸出一只手盖着脸的上半部分,阳光打在她雪白的手背上,从手指缝溜进去,爬上她的脸。

    昨天跟严时说好的,如果今天天气晴朗,就跟他见面。看来今天,她非去见他不可了。

    来到海边,唐栗先递给严时一份三文治,“你应该还没吃早餐吧?我从家里带来的。”

    “谢谢。”严时接了过来,他的确还没吃早餐,只在民宿附近买了两杯热咖啡。

    他把其中一杯热咖啡递给她。

    他们来得还是不够早,没赶得及看海上日出。太阳已经高挂,有点晒。

    两人转移到一把大伞下,喝咖啡,吃三文治。

    她突然问他:“你之前去美国,是不是忘了带手机,登不上微信?”

    他愣了愣,摇摇头,“没有啊。为什么这样问?”

    有将近两分钟的沉默,她的声音裹着酸涩的情绪:“那你为什么不找我?”

    他之前每天发十几条甚至几十条微信来逗她说话,突然之间一条都不发了,甚至过年那天都没有新年祝福……

    他又是一愣。盯着她的脸,望向她的眼睛深处,很意外地见到她的忧郁,他怔怔地说:“我以为你不喜欢我老是给你发消息。我想,你回家了,肯定是想专心陪伴家人。所以,我就忍住没联系你,不打扰你。”

    她这才了解他连着两个多礼拜失联的原因。她低下头,伤感地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联系我了。我甚至想到,你也许以后就待在美国不回来了……你的父母应该给你物色了不错的女孩吧?你在那边谈恋爱结婚也挺好……”

    她的声音渐低,可他听得很清楚。她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踩在了他的心上,在上面留下了一个个小脚印。

    “我怎么会!我喜欢的人在中国,我怎么可能不回来?”他忍不住要笑,原来她的心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她抬起头,脸颊已经是绯红两片。

    她赶紧别过脸,不敢看他。他的目光,比现在头顶上的阳光还要炙热。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抚摸她发烫的脸颊,她浑身僵住,连呼吸都不会了。

    如果不是耳边突然传来尖得夸张的声音,下一秒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可惜,一把女人声音突然出现,实在太煞风景,还把唐栗吓了一跳,她瞬间往后退了两步,跟严时拉开了距离。

    竟是王露,她远远地看见唐栗跟严时,隔着十几米就朝他们大声说话:“唐栗,今天不在餐馆帮忙,跟谁见面呢?”

    走近一看,见到严时,她显然认出严时是她家民宿的客人,当即就哟了一声,把眼睛瞪得老大,夸张地问:“怎么你们两个凑一块了?”

    唐栗在心里大喊完了,凡事被王露撞见,不等半天,几乎整个明月岛的居民都会知道。

    她还是要强笑着解释:“这位严先生是我在海市的邻居,我们偶然在这里碰见,刚聊了几句。”

    王露一双眼睛在严时脸上溜了溜,又在唐栗脸上溜了溜,然后又在严时身上溜……好像非得找到点什么证据,证明他们关系不一般,才肯罢休。

    唐栗很尴尬,笑容越来越僵硬。而严时,也笑意渐消。

    半天,王露终于停止她搜索“证据”的行为,似笑非笑说:“既然这样,你们继续聊吧,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扭着屁股走了。

    唐栗舒了一口气,严时笑着问:“你很怕你大伯母?”

    唐栗说:“我怕她的嘴!不管是大事小事,被她看见了,她肯定要跟别人说,而且不管是什么事实,经过她的嘴说出来,都完全变了味儿!”

    “那你猜她会怎样说我们?”

    阳光变柔和了,两人离开了伞下,沿着海边散步。

    唐栗本来就有心事,被王露冒出来吓一跳,更加心不在焉。

    严时观察到,也就不说话了,两人沉默地在沙滩上走着,海沙调皮地跳进他们的鞋子里。

    尽管已经是初春,还是有点凉意。海边却出现了三三两两穿泳衣的年轻人,抬手踢脚弯腰,做热身运动,准备下水。

    她觉得彼此之间太沉默了,这时便转头问他:“你会不会游泳?”

    印象中他好像什么都会,她也就以为他会回答“当然会”,结果他摇摇头说:“我不会,我害怕水。”

    又沉默了几分钟,轮到他问:“栗栗,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接受我?”

    她停住了,顿觉脚软,走不动了。

    他凝视着她,期待她的回答。

    她认真思量过,却没有说出心底的话,而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我不会接受你的,除非你现在跳进海里游泳。”

    “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她没想到他会当真,他马上就去找泳衣。附近就有卖泳衣的小商店,他买了一套,找到更衣房就进去换上。

    眼看他真的要下海,她连忙拉着他的胳膊阻止他,“你傻了?我就是开玩笑,你不要到海里去!你又不会游泳!”

    他很认真,看着她说:“唐栗,你跟我说过的话,每一句我都放在心上。你刚才说的,只要我跳进海里游泳,你就会接受我。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都决定去做。我要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他移开她的手,向海里走去。

    她急得直跺脚,他向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回过头对她一笑。

    她顿时放心,知道他不过是跟她闹着玩。

    环顾四周,可以发现很多人来海边只是散心,很少人会跑到比较深的区域里游泳,都是在浅滩里嬉水而已。况且沙滩上有专业的救生员,时刻盯着海面的情况。

    他走到了浅滩里,笑着朝她挥手。

    她霎眼望着他。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穿泳衣,紧身的黑上衣勾勒出他结实的胸肌,短裤下光着肌肉紧实的双腿。她不敢多看,赶紧移开了视线。

    碰巧卓菲来电,她便自然地转过身,接听电话。

    “卓菲大小姐,你终于想起我来了?这些天都在干嘛呀?”

    卓菲跟严时一样,失联了好些天。两人上次通话,还是过年前的事儿了。

    卓菲在电话里道歉:“对不起哦,栗栗,这几天我跟顾扬在欧洲玩,每天不是忙着购物就是在酒店里……你知道的啦,顾扬他……”欲言又止,声音甜腻腻。

    “噢,原来你们跑去欧洲玩了呀!我说你们呀,平时工作的时候就总是飞国外,过新年了还到国外去过。”

    “唉,”卓菲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留在海市,顾扬总想让我跟他回家,见他父母。他说,我们恋爱也有大半年了,是应该见家长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只好把他哄出国,让他断了这个念头!”

    唐栗诧异,“怎么你还没有告诉顾扬啊?你有婚约的事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卓菲再次开口,声音不甜了,还带着点鼻音,似乎有点难过,“我还不想告诉他,他知道了,也许我们就要分手了。”

    停顿了几秒,卓菲又幽幽地说:“也许,再等一等吧!等到我们之间的新鲜感完全消失,等到他腻烦了我,我就可以向他提出分手了……”

    等到他腻烦了她?顾扬会有腻烦卓菲的一天吗?听到卓菲这样说,唐栗不禁想起,上次在咖啡馆见面,顾扬联系不到卓菲,是多么的焦急害怕。看得出来,顾扬是真心喜欢卓菲的,他怎么可能因为新鲜感不再,就腻烦了她呢?

    “也许……你该向顾扬坦白。有些事情,隐瞒越久,对人的伤害就越大。”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觉得有点讽刺。她现在不也对严时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吗?

    卓菲又不说话了,最后匆匆说了句:“好吧,我会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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