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打电话给唐栗,先为王露那天在群上胡说八道的事情道歉,然后告诉唐栗,王露住院了,被方达打的。

    唐栗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方文又解释,原来那天方达看见王露在群上得罪了弟弟一家,心头火起,冲进房间去就打了王露一耳光。王露结婚三十多年从来没被打过的,突然挨了老公一耳光,怎么受得了?她立即撒泼打滚,施展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老土招数。结果就在她拿着根皮带,踩上凳子,装模作样要上吊的时候,她从上面摔了下来,把下巴摔脱臼了,脸摔青了。手臂更惨,骨裂了,痛得她哇哇大叫,动都动不了。

    方达已经第一时间送她去了医院,医生替她包扎好,是她越想越委屈,打着石膏都要坐船来市区,说是要投奔儿子女儿,以后再不回明月岛了。

    坐船的时候,她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得罪了人。人家故意报复她,在下船的时候偷偷推了她一下。她一个站不稳,又摔一跤,本来只是左手骨裂,现在右手也骨裂了。

    幸好方斯那天不用上法庭,马上开车去码头,把王露送去了医院。

    医生说要留院观察一周。跟王露同病房的两个病人可就倒了霉了,本来住院是为了养病,可王露一住进去,天天在她们耳边聒噪,搞得她们头大心烦,不但不能养病,反而还添病了呢!

    唐栗决定去看看王露,怎么说都是亲戚,明知她住院都不去看看,过意不去。

    唐栗跟方文虽然都在市区工作,但平时很少见面,原因无他,就是忙。方文所在的公司并非实行996,不过也差不多,加班是常事,方文这个月就连续加班两礼拜了。王露住院,她要去医院探病,就得牺牲跟男朋友共进晚餐的甜蜜时光。

    下午四点的太阳仍然毒辣,走出空调房,撑伞在树荫下行走,仅几分钟就有汗流浃背的感觉,匆匆走下长长楼梯,进入地铁站,重新感受到冷气的包围,才稍稍舒服些。可惜,地铁站的冷气,带给人的除了凉快,还有许多种复杂气味,男人女人的香水味、汗味、鞋子皮包的气味……幸而这时的地铁车厢比较空,这些气味并不太明显,周围也没有什么噪音,唐栗略略歪着头,还是能听清楚坐在旁边的方文的抱怨。

    短短几个站十几分钟的时间,方文把唐栗当树洞,各种工作的烦恼都往里倒。

    “我现在这间公司啊,烦死了!老是要加班,这个月我几乎天天都加班!今晚又要……新进来的几个人,就是学历高,工作能力几乎没有,什么都不会,主管还要我教他们,说要老人带新人……新上任的经理又不是好惹的,动不动就开会骂人,人家辛辛苦苦做了几天的策划案,她一句不行,就要人家从头来过……”

    唐栗默默听着,她对方文所抱怨的,不能感同身受,但可以耐心聆听。方文把她当树洞,她也就当一个安安静静的树洞好了。

    方文一通发泄后,大概自己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开始关心唐栗,问她:“你呢?唐栗,你的工作应该挺闲的吧?”

    “不闲,只是上下班准时,假期多。”

    “哎呀,真羡慕!我妈还老说你的工作没出息,说我的工作比你的好,我都不知道多想跟你换过来!我要是像你这样,肯定一下班就黏着男朋友!”

    唐栗想起来王露说过,方文的男朋友是银行行长,便随口问:“你的男朋友当银行行长,应该也挺忙吧?”

    方文含糊地嗯了一声,过一会儿,突然闷闷地开口说:“其实我男朋友不是什么银行行长,他只是个银行经理。说是银行行长,其实是骗我妈的。”

    唐栗微微启唇,流露惊讶,“啊,这……用得着骗大伯母吗?”

    方文说:“唉,我妈那个人,你也知道她,她是眼高于顶的,普普通通一个打工仔,怎么入得了她的眼?可是我又很爱我男朋友,我是打算跟他结婚的。”

    拧在一起的八字眉底下,杏眼藏不住无尽的烦忧。

    唐栗侧头望着方文,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打开手机,翻到相册,方文给唐栗看她跟男朋友的合照,有一张两人穿着情侣装同吃一只冰淇淋,幸福的笑容简直要从屏幕上满泻出来。

    “唐栗,待会儿见到我妈,不要揭穿我男朋友不是行长的事情。”

    “当然,我不会说。”

    ……

    病房床头旁边,硕大一只水果篮里面,原本有火龙果、橙子、香蕉和苹果,现在几乎被王露分完了。她把它们分给了同病房的两位病友。那两位病友,在耳朵忍受了几天王露的折磨后,当然不跟她客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赠予。

    仅存的一个红苹果,在方达的手里停留数分钟,就被削掉了皮,分为数瓣。

    王露还嫌他慢,张开嘴巴啊了啊,伸腿往他膝盖上踢一下,轻轻地。

    方达把一块苹果送到她嘴巴,她小口小口地咬,要他的手一直举着。他并没有不耐烦,还含着微笑,像哄一个小孩子。

    走进病房见到这一幕,唐栗不由得一愣,脚步也顿了顿。不是说方达把王露打得要离家出走吗?现在竟和好了?

    是和好了,王露有个难得的优点,她很容易哄,龃龉后只要给她个台阶,她就会顺着下。现在她跟方达,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尽管她两只手臂都打着厚重的石膏,动一下都难。

    见到唐栗,她很是高兴,咧开嘴笑着喊:“你来了?快坐下来!”

    唐栗微笑着喊了声“大伯母”,然后把提着的水果篮放一旁,替代了那只空了的水果篮。

    方文对王露说:“妈,唐栗知道你住院了,马上就问我你住哪家医院哪间病房,她一定要来看你。反正我也要来,干脆就带着她来了。”

    王露笑着对唐栗说:“你有心了。”

    唐栗尽力保持微笑。跟王露这样的长辈,她其实没有什么聊天的话题。她宁愿保持沉默,保持谦卑的微笑,被长辈说嘴巴笨不会说话也不要紧,总好过说多错多。

    可王露哪会轻易放过她?她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痛,聊着聊着,又提到唐栗找对象的问题。

    “唐栗啊,我还是那个意见,你年纪也不小了,赶紧找,别太挑拣。”

    “王露!你怎么又说这个了!”方达替唐栗表示不满。

    王露瞟他一眼,咕哝道:“说说怎么了?说一下违法了还是犯罪了?人家唐栗都没意见!”

    唐栗想说,我有意见,我很讨厌你老是把我年纪不小了这样的话挂嘴边!我年纪不小了,你又年轻啊?说我挑拣,你了解我吗?我就算一辈子不找男朋友,一辈子不嫁,又怎么了?又没吃你家大米!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可她只是腹诽,并没说出声。她可不想见识王露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

    一抹穿着黑色西装的身影出现在病房,暂时转移了王露的注意力。看清是儿子来了,她咦了一声,眉飞色舞问:“阿斯啊,你不是说晚上要参加律师所的庆功宴吗?怎么有空来?”

    方斯走近病床,向父妹和唐栗都笑着点点头,双手环胸,说:“从事务所去酒店,要经过这里,我顺便来看看妈。妈你觉得今天怎么样?双手比昨天好点了吗?”

    王露撇撇嘴说:“你也看到的了!还要打石膏,活动一点都不方便!什么时候能拆了就好了!”

    方斯笑着说:“要拆石膏,估计还得过一阵子吧。”

    ……

    丈夫和一对子女都围绕在身边,王露好像变了个小公主,一时嚷着要方达给她剥橙子,一时又要方文给她捏腿。

    方达和方文见她行动不便,都照做了。

    方斯则坐在床沿,又跟王露说了些律所发生的事情。

    唐栗见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便想着离开了,她正想开口告辞,王露突然笑眯眯瞅着她说:“唐栗啊,既然你现在是单身,待会儿跟方斯一起去律所的庆功宴吧!听说,律所有好几个单身男律师呢!”

    唐栗没想到王露会整这一出,一时间仿佛掉进了陷阱的兔子,大吃一惊之余又很尴尬。她想开口拒绝,不料方斯竟笑着说:“好主意,今天在律所,几个实习律师还跟我开玩笑呢,吵着要我给他们介绍美女。”

    唐栗顿觉头皮发麻,哭笑不得:“我想不用了吧?我……”

    王露媒人婆上身,非要给唐栗介绍好对象,连声说:“要的要的!难得一个好机会!一下子有几个男律师让你挑哦!唐栗你看中了哪一个,跟方斯说,下次再找机会单独约出去见面!”

    无语已经不能形容唐栗此时的心情,她极力保持脸上就快要挂不住的笑容,说:“可是堂哥律师事务所举行庆功宴,我一个外人跟着去,多不合适啊!”

    方斯又开口:“不会不合适啊!这个庆功宴是我这个老板出钱的!而且我早说明了,可以携眷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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