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小学的师生文艺汇演,在可容纳上千人的大礼堂进行。
才捐资上百万修建学校图书馆的优秀毕业校友,表示有兴趣担任此次文艺汇演的评委,自然没有人会有异议。于是,严时坐在了评委席正中间的座位上,经主持人隆重介绍,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直到四周光线蓦地暗下来,红色舞台灯光大亮,观众们的焦点才转移到台上去,视线紧盯按次序出场的表演者,逐渐沉浸各式精彩表演中。每一个节目完成,表演者鞠躬退场,台下都会响起一阵掌声,间或还会有人欢呼喝彩。
穿着白衬衫的严时把眼睛望向台上,看似很认真在观看演出,每一次表演过后也会鼓掌,然后公正公允地在面前评分表上打下分数。
在一群穿着民国学生服的小学生们合唱完《送别》之后,一抹白色身影出场,是身穿白色襦裙手捧琵琶的古典美女,“犹抱琵琶半遮面”。
台下某处,瞬间传来一群小学生兴奋的呼声“哇啊~唐老师~”
是唐栗出场了。
严时眼前一亮,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微笑。他还没见过唐栗穿汉服的样子呢,也没听过她弹琵琶。
并不是独奏。唐栗是跟一位男老师同台演出,她弹琵琶,他吹长笛。
这位男老师呢,也穿一身汉服,面容颇清秀,斯斯文文,看起来跟唐栗挺般配。连评委席后面的教师席里,都有人悄悄议论。
“唐老师真漂亮,穿着汉服,像个仙女”。
“白老师也不错,风度翩翩,跟唐老师站在一起,真是才子佳人!”
原来那男老师姓白,也是教中文的,某名牌大学毕业。
“嗳,他俩好像都是单身吧?”
“好像是吧……”
……
严时厌烦地皱眉,差点就忍不住回头狠狠扫视,看到底是哪两个家伙这样嘴碎,再下死劲儿剜她们几眼。
音乐声很适时地响起,盖没那恼人的议论。
幸好唐栗跟那位白老师,合奏的是《沧海一声笑》,而不是什么情意绵绵的曲子,才没有激起严时更浓的醋意。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唐栗跟白老师面向观众,鞠躬退场。
严时在卖力鼓掌后,爽快地在打分表上打了个100分,当然不是给那个白老师,只是给他的唐栗的。
下一个节目的表演者遇到点意外情况,没有及时出场,现场陷入一片安静。教师席里又传来说悄悄话的声音了。本来她们说的是悄悄话,严时不留心听,是听不清的。无奈她们正正坐在严时的后面,对着严时的后脑勺说话,即使声音再低,严时也听得清楚,想强迫自己不去听都不行。
“唐老师真是个才女,会弹钢琴还会弹琵琶!长得又漂亮!”
“对啊,我们学校很多单身男老师都想追她呢!”
“是吗?都有谁?”
“语文科组就有一个,今年新毕业进来的,长得白白净净,蛮不错的,家底也好。他前两天还向我打听唐老师的情况呢!”
“啊,是吗?我知道数学科组和英语科组有几个新来的,也想追唐老师呢!”
“哦?是吗?怎么不见行动啊?”
“人家行动要告诉你吗?唐老师虽然很漂亮,但是看起来有点高冷啊,应该不好追吧?”
“嗯,也是……听说之前就有几个,追求失败了!”
……
是两个女老师在八卦,她们搞不清楚情况,就在背后胡说八道。严时实在忍无可忍,真想回头瞪她们两眼,叫她们闭嘴。
有个人帮他做了。被安排在教师席里就坐的江城,点了点其中一位正讲得眉飞色舞的女老师,正言厉色道:“你们别再说了啊,也许唐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了,你们胡说八道,很不尊重人。”
那女老师没眼力见,还半掩嘴巴笑嘻嘻说:“唐老师那么高冷,哪会有男朋友?”
闻言,严时猝不及防回过头来,清冷的目光是一道利箭,简直要把那两位射穿。只是持续几秒,已叫人心惊胆战。教师席里立马鸦雀无声,再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比听训导主任晨会上训学生时还安静。直到下一个节目开始,这诡异的安静才得以打破。
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紫荆花树下,唐栗一钻进后座,就抓住了男人的胳膊,亲密地把头偎在上面,甜甜笑着问:“你到底有几辆车啊?上次你来接我,开的不是这辆车吧?”
严时本来心情还有点不爽,在她钻进车内见到她甜笑的一刹那,瞬间神奇变好。他揽上她的肩,吻她鬓边的碎发。
因为有个江城坐前面开车,她害羞地躲避他的吻,把上身扭来扭去的,轻轻推开了他的脸。
他不逗她了,笑了笑,仍紧紧搂着她,回答她刚才的问题:“有四辆。一辆在美国,三辆在中国。”
她啊了一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惊呼:“这么多!”
他又说:“这辆是最新买的,上一次接你开的那辆车,我准备卖掉。”
她开玩笑地问:“卖掉?你要卖给车行吗?不如卖给我好吗?”
他轻轻一笑,揉揉她的头发说:“我的车,哪能卖给你呢?”
对他来说,他的所有东西都将是她的,因为他整个人都将是她的。
她不懂,故意撅着嘴,娇嗔:“为什么不能卖给我?你觉得我买不起吗?多少钱嘛?大不了我分期付款!”
她心想,那辆车应该也就半套房子的价格。
他只是温柔地笑,驾驶座上的江城替他回答了:“三百万。”
天价,还只是严时所有车里最便宜的一辆。
她立马坐直身子,吐吐舌头,捋捋头发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当我没说过。”
三百万!她分期付款要还一辈子了!
他忍不住笑了出声,摸摸她的鼻子说:“傻瓜,我的车还不是你的车?你要是喜欢那辆车,我就不卖了,我给你开。”
她为他的一句“我的车还不是你的车”红了脸,心跳加速,不禁低下了头,小声说:“不了,你还是把它卖了吧,我开车技术不好。”
她有驾驶证,但开车技术确实不好。哪能开几百万的车?要是不小心蹭花了哪儿,不得心疼死她啊?
跟他正式交往一个月了,她还是有点恍恍惚惚的,有时候难以相信自己真的谈恋爱了,而且还谈了个超级有钱的男朋友。正式交往后他才告诉她,他到底有多少钱。在那之前,她只知道他管理一个很大的饮食集团,在全国各地都有连锁餐厅,却不知道他还做食品进出口生意,在房地产领域也有不少投资。
她从未想过自己能找到一个如此优秀的男朋友,她甚至害怕普通的自己配不上他。然而,当天那样情真意切要跟他在一起,把恋爱都开了头了,纵然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也不是后悔,只是担心,担心他会后悔。他还很年轻,会如此轻易就认准她共度一生一世吗?他们还很年轻,未来充满变数。若有比她更好的女孩出现,他一定不会动心吗?她知道自己乱猜忌是不对。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脾气。
小时候,最爱亲生父亲送的珍妮娃娃,每当家里来了朋友或同学,她都要把那娃娃藏匿起来,不让她们看见。那娃娃说不上多么昂贵,并非被弄坏了就不能再有。以当年她家的财力,美国版的珍妮娃娃,她爸爸可以眼都不眨地送她一百个。她纯粹地不喜欢别人动她最爱的娃娃,她把它视作唯一。一旦失去,即使有个新的更好的来替代,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了。
如今对严时,她也是这样。她喜欢严时,害怕他被别人发现,更害怕他被别人抢走。她宁愿把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知道。
她曾经想过像卓菲跟顾扬那样,不公开关系,搞地下情。
当她告诉卓菲心中想法,卓菲忍不住敲敲她的头,骂她:“你傻啊?你的男朋友又高又帅又有钱,身边多少女人虎视眈眈?你还想把他藏着掖着,你小心他被别人勾走!”
唐栗心里一咯噔,故作轻松地说:“我才不怕!如果他那么容易就被勾走了,那他就走吧!”
说完却颦眉,眼里波光粼粼,盛满忧愁。
卓菲又劝她:“你呀,现在跟严时都正式交往了,就不要想东想西的了。我看得出来,严时对你是认真的,是打算跟你一生一世的。你应该对他坦诚相待,找个机会,把你是汤媛的真相告诉他吧!”
发展至今,唐栗竟然还没有把她是汤媛的真相告诉严时。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有好几次在他家吃完晚餐,没有旁人,只有烛光摇曳的香薰蜡烛和缠绵悱恻的钢琴曲,是个再好不过向他坦白的时机。她想开口,注视他半天,蜜橘色嘴唇微微动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想不出第一句应该怎样说。
他又总是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想吻他,索性主动伸出有力臂膀,一把搂住她,低头吻上她的唇。
错过了最适宜开口的时机,接下来如梦似幻的浪漫,她实在不忍打破。
就这样,一直都没说。她想到这,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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