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那天的白一一在自己房间一直待到下午才出门,他爸妈只当她高三这一年累坏了,连平时最闹的白天天都没有来打扰她,后来是她妈觉得一整天不吃饭也不行,便敲响了她的门。

    门打开白妈妈第一眼便看到了白一一肿成馒头的双眼,吓了一跳,慌忙问她怎么了这是,难道是没考好?

    白一一从小到大成绩都不算冒尖,但也不差,一直游荡在班级的中间队伍,小学的时候她爸妈还抓过她几年学习,只是到了白一一初中她爸妈一次有了两个小的,就算想管她也分身乏术,便也对她没有过多的要求,只要她老老实实健健康康就够了,高考也是,考上了就上,考不上复读或者上个专科也不是不行。

    所以在听到白一一“确实没考好”的答案后,白妈妈也只以为是白一一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看到女儿这么上进,她还挺高兴。

    “没考好就没考好呗,这有什么,机会又不是只有一次,真不行咱明年再来一年,或者咱多花点钱,给你多报几个班”白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帮女儿擦掉又落下的眼泪,“哎呦,行了这么大人了,一会儿天天过来笑你了,妈又不怪你,咱尽力了就是最棒的,我女儿这么优秀,考不上大学也不愁,爸妈也养得起你。”

    听着妈妈的话白一一瞬时哭得更惨了,这次却不是因为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而是因为她妈的反应。

    那几年的白一一其实心里一直对父母有所怨言,不仅因为有了弟弟妹妹他们对自己的关心少之又少,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仿佛也一落千丈,她心里道理都明白,可没一点抱怨也是假的,甚至还有了没人在意自己,就算考不上大学没什么出息也没关系这种心理。

    可她不经意的一个谎言却让母亲说出了这么一段话,她这几年收到的冷落仿佛一瞬间全被弥补了。

    爱情算什么,失败又算什么,她还有爱着她的家人。

    在李呈言的世界里,她不过是一棵籍籍无名的芦草,在家里,她则是一棵深深扎根的小树,即使会因缺少光照黄了枝叶,她的根也和这里紧紧相连,让她不是孤身一人。

    那天白一一是在晚上睡前收到的李呈言的好友申请。

    深夜的各个班级群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好不容易考完试又疯玩了一天,难为那些人还这么有精力。

    而接二连三哭了好几通的白一一只觉得似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干了,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昏昏欲睡,却还要打起精神回复好友的企鹅消息。

    白一一朋友不少,最亲密的闺蜜也就宁茹一个,两人小学认识,初中高中虽然不是一个班级,但感情一直没淡,经常一起聊天或者约着出去玩,所以她是知道白一一对李呈言的好感的。

    也因此之后结婚后对她解释的很艰难,白一一并不是不想和她说实话,只是觉得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或许有一天他们离了婚,她会重新和她述说这段经历。

    这次去参加李呈言的生日会白一一自然也是跟她说了,但对于最后没去这一点,宁茹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宁茹的脾气十分直来直去,如果放在古代也会是个敢爱敢恨的侠女,白一一直到现在都觉得她会和自己成为好友这点十分的神奇。

    这也是她不敢告诉宁茹协议结婚真相的原因之一,骂着她犯贱然后拉着她去离婚什么的,她真的能做出来。

    看着满屏指责,白一一打个哈欠敲下心里的话。

    白白:去不去都不会对已定的结局有什么影响,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阿宁:深思你个头啊你,你的深思就是左寻思右琢磨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都考虑上,然后从一个犄角旮旯找到你想要的借口,你就怂吧你!

    白白:

    阿宁:既然没什么影响你就是去了又怎么着?你就对他说句喜欢怎么着?他李呈言再没品也不至于在宴会上奚落你

    阿宁:白啊,脸皮有时候真不重要,毕竟有些事你不去做,等你再回想,就全都是遗憾了

    白白:我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只是正常的异性相吸罢了

    表白她更是想都没想过,至于遗憾,白一一看一眼漆黑的窗外,她不过才活了十八个年头,遗憾这个词对她来说还满是空洞的虚无,如果真如她所说会有遗憾,那应该也不算太坏吧,正好帮她的人生经历填补一下空白。

    宁茹的消息在隔了一会才又过来。

    阿宁:你又来

    阿宁:我真是服了你

    李呈言的好友申请便是在此时夹杂在宁茹的指责中弹跳了出来,本来在敲键盘的白一一看到那个熟悉的灰色头像后怔楞了好一会儿,然后觉得,眼眶又有些酸。

    她刚刚才决定从那个怪圈里跳出来,可仅仅是一条好友申请,仿佛一下子又把她拉了回去,那些酸酸涩涩的情绪又纠缠上了她。

    她下床去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未束起的长发被淋了水也不在意,脸上的表情如英勇就义一般,在床头拿起手机,点开了那条好友申请,然后点击通过。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静默,家里人都睡了,满室寂静,手机也停止了震动,异常安静。

    宁茹似乎对她已经无语至极,停止了对她的轰炸,而那条好友申请通过后就停留在那条“我们已经是好友了,一起来聊天吧”的消息界面。

    对方没有说话,白一一也不知道说什么。

    她只在想对方为什么会加她,是因为自己没去聚会来问一下?她在群里说临时有事,好像是有些敷衍。

    于是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语句,编辑了一条消息。

    白白:生日快乐[礼花][蛋糕],抱歉没能当面祝贺,家里人生病了,需要我照顾。祝你金榜题名,天天开心,顺顺利利!

    后来她又想了想,把金榜题名几个字删了,她都忘了,对方被免试录取,根本没参加高考。

    消息发过去后她还想发个红包意思一下,后来又作罢,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多么亲近,她低头看到了垃圾桶里包装精美的礼盒,里面是一只黑色的钢笔。

    “丢了就没有捡回来的道理。”永不回头,这是白一一坚持已久的原则。

    然后她便盯着消息界面开始发呆,qq并没有正在输入的提示,她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消息,也不知道对方是否会回复,这种没着没落的滋味并不好受,她却一直就这么盯着动也不动。

    李呈言的消息是在五分钟后发过来的,只有三个字和一个符号——还有吗?

    什么还有吗?理由还是祝福,或者礼物?

    白一一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和学霸的差距,对方说句话她都猜不准什么意思,就在她打算还是给对方发个红包表示一下时,对面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li:知道了,谢谢。

    知道什么?知道她抠门到连个礼物都没有准备吗?

    白一一盯着对话框心梗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退了出去,如同她决心丢掉那支钢笔一般,就这样和自己高中时代的青春做了告别。

    如果当时的白一一知道现在的她和李呈言结婚了肯定会狠狠地嘲笑她吧,自不量力、异想天开、白日做梦她损起自己来可一点也不比宁茹差。

    白一一的视线重新定在面前李呈言的脸上,继续慢慢挪动着步子,似乎想要找到一些能够支持现在的自己的证据,然后他便看到对方别过了脸,随即出声。

    “然后呢?换我问你?”

    “呃,”白一一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教他规则,“对,差不多就是互相问问题,条件是必须说实话,如果撒谎或者不想回答,就要接受一定的惩罚或者选大冒险,嗯,我们就只惩罚,惩罚对方一会儿开车?”

    白一一也有驾照,但车技一般。

    李呈言点点头:“没问题。”他说着看向白一一,“我的问题是,你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白一一:“”

    相较于惊讶李呈言会问这种问题,白一一更在意的是,他怎么抢了自己的台词?他真的是对自己有点那个意思吧?

    李呈言看一眼白一一神情,又道:“如果不方便的话”

    “不,”白一一摇摇头,努力压着脸上的表情开口,“没有,只是需要思考一下。”

    她回过身盯着脚下的山路略微沉吟片刻出声道:“如果我会爱上他,那他一定有着引人注目的某一方面,或者是长相,或者是人品。他可能不需要多么浪漫,只需要满眼都是我,事事以我为先,我也会愿意把他放在生命里的第一位。但如果要共度一生他还需要给我更多的勇气。”

    她需要多大的勇气呢,她也无法言表,她只知道她确实当了许多年的胆小鬼。虽然她并不以为耻,她认为人和人各不相同,这只是她生存的本能,但她有时候还是会羡慕,羡慕那些敢爱敢恨,不会斤斤计较,不会瞻前顾后,好像即使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也要把心中的所有宣之于口的人。

    羡慕归羡慕,要让她也这样,她第一反应便是把这个想法完全扼杀,给自己立下判决——她永远也成为不了这样的人。

    冲动在她的世界里就像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不稳定因素,是她一旦发现就会远远逃开的东西。

    所以李呈言,他值得自己为他打破禁忌吗?

    前面人长发披肩的背影略显单薄,脚下的石子已经不知所踪,换成了一截干枯的木棍,在对方娓娓道来的淡淡言语中,李呈言感觉自己就像那根木棍一样,辗转反侧,被人完全操控。

    随着女生说出前面几句,他翻转的心由躁动渐变为激动,因为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做到,可是听到最后一句,勇气?是怎么样的勇气呢?

    他一板一眼的大脑一时无法消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知道勇气的反义就是畏惧,给她勇气便是使她不再畏惧,那么她会畏惧什么?

    共度一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可她签署那份协议时好像也没看出有多害怕的模样。

    李呈言自顾自陷入头脑风暴,前面人说完后没等到回应,转身看他:“你呢?”

    女生一双眼亮着,带着期待看他,薄薄的唇却抿着,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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