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是个雨天，只是雨没有那么大了。
温雪收起阳台半干又被溅湿的衣服，正准备分散挂在柜子旁。
刘冉冉忽然尖叫一声。
“雪花雪花，快过来看！”刘冉冉从床上一骨碌滚下来，“这是傅老师吧，还有这个女的。”
“我猜这个女的就是傅老师大学时的女朋友，不是都传言说傅老师上大学时谈了个女朋友吗，郎才女貌，只不过他女朋友学设计的，为了进修就去意大利留学了，老师还暗自伤神很久来着。不过现在，”刘冉冉嘟囔着看了看日期。
“操！昨天晚上的！”刘冉冉紧紧攥着手机，目光就像看到心仪的cp合体，亮晶晶的，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也就是说老师和他的前女友复合了？！”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啊！”刘冉冉把女生的图片局部放大。图片不是很清晰，只能大致看到个轮廓，手机里的女人胸大腰细大长腿，那张脸应该也是极美的，“哇！”
刘冉冉急忙给她指，“看！是不是还有点像你！这个脸部轮廓，说是你我都信。”
温雪抿唇没吭声。
刘冉冉觉得没劲，又递给莫轻男，后者好奇地瞅了一眼，沉默片刻，不知什么意思地看了温雪一眼，而后笑得明艳艳地：“是啊，跟温雪真的好像哦。”
“但是，”莫轻男翻了翻娱乐新闻的标题，“她好像是著名画家诶，不愧是艺术家，气质真的好！”
刘冉冉说不上来感觉哪里不对劲，只莫名感觉温雪的眼皮忽然就耷拉下去。
“雪花别气馁，我们学法学的虽然没那种精致的气质，但我们能以法律为武器，弘扬人间正气！”她抬起手臂做出一个打气的动作来，“私以为我们雪花才是最棒最优秀的！”
温雪没说话，其实这倒跟她没什么关系，只不过莫轻男说过那句话之后，心头像是被扎进了一颗小刺，总觉得微微泛着疼，疼痛之余，又有一点失落。
下午的课是全年级一起上的形势政策，一学期只有一次这种课，老师一般会放一些国际形势的视频给大家看，有时候会激情澎湃地讲讲自己的见解。
之前温雪还是能听进去这个的，可今天她莫名地听不进去，她试了几次，老师的声音洪亮有辨识度，可始终进不去她的耳。
怎么了呢。
她想着，手却不受控制地在搜索框中输入“李斯媛”。上午刘冉冉给她看手机的时候，她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下子就记住了这个名字。
这个漂亮优雅的，全身都散发着大艺术家气质的女人的名字，李斯媛。
不知是不是有人撤了新闻热搜，温雪没在她的一系列新闻下面找到任何关于傅老师的信息。就像上午图片里站在一起，不，从拍摄的那个角度看，更像是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那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的图片，她怎么也找不到了，只有一些精致的艺术照。
温雪一张张划过去，细看。
不像啊。她更加认真仔细地盯着看。她觉得她跟李斯媛一点也不像。
因为，艺术家的气质真的甩她几条街。
之前有棉线一条条把她的心脏完全包裹起来，不允许它对谁动心，可后来，傅西沉对她的态度，隐隐让她把棉线用刀划开一点，切口处毛茸茸的都是线头。
可是现在，她把下巴搁在桌面，老师仍然激动澎湃的声音化作识不清的背景音。她现在，又要把那些棉线一点点缝起来了。
雨滴斜斜地砸在教室窗户上，溅成一朵朵透明雨花，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温雪揉揉发涩的眼眶，回复手机上那条信息。
【温雪：老师，真的不用。谢谢。】
随即，微信上又有一个小红点，温雪点开。
【辅导员老师：下午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有事跟你说。】
温雪不善交际，跟任课老师的交流也就止于问题探讨，班级里别的同学甚至可以跟老师打成一片，下课和老师一同喝酒，温雪其实很羡慕这种同学，什么人都聊的到一起。
她甚至不会和辅导员老师寒暄。
老师几乎没找过她，这次会是什么事呢？温雪揉揉因为趴在桌上压得发麻的耳朵尖，想不出来老师为什么会找她。
中午吃过饭，温雪提前确认老师在办公室，就去了。
学校辅导员的工作一直比较忙碌，办公室有三个都是辅导员老师，各个位置上的材料都压得像座小山。
管温雪的老师挺忙，头发油腻腻地贴在脸上，穿着身典型的it男会穿的格子衬衫，边啃玉米边看着电脑。温雪站在旁边好一会儿，他才勉强抬了个头，不知从哪摸出来一张崭新的表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雪总觉得这张表格还带着刚从打印机里出来的余温，热烘烘的。
“喏，这张表填一下。”
温雪犹豫一下，接过表先看了一眼。
陈骁奖学金？
“老师，这是？”
温雪把表格推回老师手上，“我从来没申请过这个奖学金。”
“对，我知道。”老师又啃了口金黄的玉米，他空出手把桌面上撒的半颗玉米粒拈起来丢进垃圾桶里，才把目光转到温雪身上：“我知道你一向不申请奖学金。不过，这个奖学金是点名要给——给年级第一名的。”
辅导员腾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表格上的申请人名字：“这里，是定向的奖学金，所以……你不要，别的同学也拿不走。”
辅导员大概是以为温雪从来不申请奖学金是怕自己夺占了别人的名额吧。
“老师，其实……”
“我知道，你啥也别说。”辅导员又看向了电脑，手中鼠标不停：“我知道你的心理，不过这个谁也别说，这个也不会公示。”
说完，他又加了句。
“当然，我也不会说。你要相信你自己的优秀是值得这个奖学金的就行了。”
可是这种奖学金，5万块，数额这么大，按理说应该走学院的奖学金申请-选优-公示程序才正常啊，怎么可能会只看成绩，直接给第一名的？
温雪压下心头的奇怪，在右下角的地方签了名。
“老师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嗯。”
电脑屏幕前的男人忽然放下玉米抬头看了眼温雪的背影，目光中带着几分猜测。
等温雪拐出门后，辅导员才收回目光，神色突然变得恭敬起来。
他准备片刻，才站起身来拿手机走到窗边拨了个电话。
“傅先生，已经照您说的做了……嗯、对。她没说啥……对，啥也没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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