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氏有两个继承人，我刚才小小地提过傅西爵一嘴，你大概也了解了。但我要说的是，他的联姻对象。”
“傅氏目前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最为庞大的家业在国内，另一部分在英国，英国那部分差不多十拿九稳地可以算入傅西爵的口袋内，国内这块就看傅西沉想要怎么争了。”
“这是傅家对内。对外的话，当年答应跟傅西爵联姻的陈家，一直和傅家是世交，并且陈家在英国的根基十分深厚，傅西爵的势力一大部分仍需陈家鼎力相助。你觉得陈家会白白帮这些忙？”
“傅西爵的婚事已定，不管他之后离婚与否，陈家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千金嫁给一个二婚男人。所以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目光放在傅西沉身上。”李斯媛抽回文件夹，从中翻出一张图片。
“这是陈氏千金陈积月。她从小在英国长大，跟你一样，熟习舞蹈，整个人气质比明星还要好。”
不管温雪是否愿意，照片已经怼在她眼前，既然是事实，那便总要发生，看一眼也没什么所谓。
的确，照片上的女人气质尤其出尘，穿着黑色的舞蹈服，露出修长且白皙的天鹅颈。
但其实，这些外在的东西很难打倒她。温雪本来就对未来没有那么在意，换句话说，早就知道以后他的结婚对象必不会是自己。既然不会是自己，那么是谁其实都无所谓了，能找个事业上对他有所帮衬且外形上又十分好看的女人，温雪甚至暗暗为他高兴。
这样，分开时傅西沉大抵便不会有多难过。
对。她全然在意的，只是假若某一天两个人必须分开，那么只希望傅西沉好受一点。
“哎——”温雪竟不可控地轻笑了一声。李斯媛莫名其妙地看她。温雪摆摆手。
她忽然想到……傅西沉年纪都这么大了，好不容易谈了她这么个女朋友，却还没走到最后，有点……
傅西沉曾很郑重地问过她是否对他的年纪有所介怀，她还好奇来着，如果介怀呢，他可以怎样？难道去派出所改个年龄就能改变这种事实了吗？
傅西沉突来的幼稚着实令她好笑了一阵。
可此刻坐在桌子前，温雪笑了那一声后，表情却似乎比哭了还难看。
她其实，不太舍得傅西沉。不舍得和他分开，更不舍得他有一丁点的难过。可是很多事情不就是这样，人为地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她看的小说和电视剧不多，却也知道傅家这样的豪门，至少是有一些规矩和限制在的。如李斯媛所说，傅西爵任性地甩手陈氏娶了自己心爱的姑娘，那么联姻的压力必然不可控地要落在傅西沉这里。
早在这之前，温雪就想过，终有一天，她面前会坐着傅西沉的家人，给她开张支票，说“请离开我儿子”什么的。毕竟那些小说都这么写，毕竟一大部分的艺术来源于生活。
后来李斯媛又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其实温雪都没怎么听，心里突然满涨，脑海里浮起的影像全都是傅西沉，想他现在在干什么，在想什么，如果知道自己被李斯媛这么说教一通，会不会很生气，如果会的话，那她就不告诉傅西沉好了。
她才不想让傅西沉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温雪？”
李斯媛见自己说的时候对面的人居然在看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你喜欢雪？”
“是啊。”温雪视线放在那些热闹的小孩子身上：“我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雪惊呆了，非要韩远把我名字改个字，喏——”
“没想到你改过两次名字。”
温雪一怔，后又释然。李斯媛都查到那么多东西了，查到自己当时改过名字自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说的话——”
“其实你后面说的话我都知道。”只是暂时不想去捋明白。她在心里补上这句话。
晚上是第一次和傅西沉见他的朋友，她只想留给他一个比较愉悦的回忆，而非这些乱七八糟的说辞和想法。
这些都是俗世里的计较，不配沾染傅西沉，要真到那一步，她也肯定会提前做好一切。
手机在桌面“嗡嗡嗡”地想起来，温雪垂头看见“fxc”三个字母，眉眼立刻舒展开，拿起电话便往包厢外面冲。
“吃饭了么？”傅西沉好像在开车，温雪听到路上不时有喇叭“嘀嘀嘀”的声音。
“当然。”温雪说完，又加了个“你呢？”
“我当然没有。上午开完庭就已经十二点了，从法院出来就往高速赶，想先见到你。”
“……唔。”
“本来准备跟你一起吃饭，结果你个没良心的自己先吃了。”
温雪笑笑，“谁知道你会来这么早嘛？这才不到一点。”
他的声音很低，温雪想象得出他一手打方向盘，一手往耳朵上挂耳塞的画面。
“真的想你了。就想早点来接你，早点见到你。”傅西沉这种男人，说这些甜蜜话居然也这么好听。这是温雪所没想到的。
有网友说，最令人惊绝的不是浪子回头，而是大直男突来的浪漫和缱绻。因为那时候你会发现，他们方方正正的脑细胞里每天都在准备开丑丑而笨拙的花。
可是傅西沉这个人很奇特，那些甜蜜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熟稔自然且自有一番他的风格。
“那你现在到哪里了？”
“十分钟前下了高速，现在在民航路。你在学校？”
所有不自然的情绪一瞬间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吓得无影无踪，温雪捂住嘴，她居然透过窗户看到傅西沉的车……
“我不在学校，你在学校门口等我一会儿。”说完，还是有些心疼他饿着肚子，“我给你带点好吃的回来。”
或许是听到“回来”二字，像是联想到未来某些温馨的场景。
傅西沉在电话中轻笑了声，“可以。”
之后温雪回包厢跟李斯媛说了声便匆匆忙忙赶去自己喜欢的那个店给傅西沉打包了大份的牛杂大满贯。
回到学校时，她走到傅西沉车旁叫他下来，去离校门口比较近的一个餐厅吃东西，顺便买杯饮料给他配餐。
餐厅已经过了人最多的时候。温雪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替他把粉的包装盒拆开，筷子也模仿他之前那样交叉磨好。
递过去的时候……她猛地朝傅西沉唇畔亲了一口。
“怎么……”傅西沉的眼神很惊喜，像是很满意温雪的主动。
“今天心情很好，嗯？”傅西沉拉住她不让她回自己的座位，可看到店里这么多人温雪却有点不好意思了。
刚才这个突袭的吻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就是一股冲动。
李斯媛跟她说了那么多，分角度分层次打击了那么多遍，当时心里虽然难过得几乎有些受不了，可一接到傅西沉的电话，她就像是被解放了。所有的情绪里除了傅西沉，除了欢喜，不剩其他的任何。
也许，傅西沉就是她恶劣情绪的解药也说不定。
“当然。难道看到你我不该开心吗？”
傅西沉反而连筷子都放下了，坐在位置上气定神闲地重新审视了她一番，“连嘴巴都变甜不少，发生了什么？”
他伸手轻轻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正，令温雪的视线不得不看着他。
距离倏地拉近，温雪很快撇开眼神，生怕自己中午的情绪没有褪干净。
一点都不想让他知道那些烦心事。
她飞快地夹了一筷子牛杂递到他嘴边，“你真的不饿吗？我虽然吃过饭，但闻着这个还是想流口水。”
中午其实没吃什么，可打包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不会有什么胃口，就没买自己那份，现在觉得真是高估了自己的感情。
噢。原来自己对傅西沉的感情根本还不如一碗牛杂粉大满贯。
傅西沉强硬地把人拽到怀里，正想继续撬出些什么话出来……不远处的店员羞涩地举了个牌子走过来，专门挡住了脸，往两人面前放。
温雪定睛一看——
店内不许虐狗。
傅西沉松手，接着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温雪轻快地坐回自己的椅子，觑见傅西沉黑着的那张脸，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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