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策好像是认真的。
姜姜隔了几天才认识到这一点。
从少年时起,陆长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行动派,陆长策的追求并不汹涌,而是以一种近乎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与她的生活密不可分。
不轮值的时候,就挽起袖子帮她搭葡萄架子,她屋子里的小杌子甚至都是他动手做的!
休息天就带她去踏青,去城郊纵马放松心情,偶尔还能系着围裙帮忙下厨。
金吾卫的日常还是很忙的,又要救火,又要救援,甚至还要“反恐”忙的时候,陆长策就来不及换下那醒目的飞鱼蟒衣。
送走陆长策,姜姜转头就对上了梁延兰震惊的目光。
人好像是刚出门倒水,端着个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眶好像有点儿红,但看到陆长策离开的背影,整个人都精神了。
“那不是那天那个……这衣服?!”
姜姜:“……额,金吾卫?”
梁延兰:“指挥使?!”
京城市民多是见多识广之辈,这一身飞鱼蟒衣谁认不出来?
姜姜还想遮掩一下:“不是,就是个普通的兵来着。”
梁延兰不信:“少来!那身上的蟒纹是普通人能穿的吗!”
“我说你为什么不成亲呢。”梁延兰看她的眼神眼看着都不一样了,带了点儿震惊和敬畏,“原来是因为这个呢。”
“老实说之前那一套投奔亲戚也是骗人的吧?”
姜姜大窘,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目光落在梁延兰的眼眶时,怔了怔。
“三娘,你眼睛怎么红了?你哭了?”
她不开口倒好,一开口梁延兰忽得抱紧了盆,眼泪“刷”地滚落了下来。
——
“他在外面养了小的!!”
那个他,指的自然是上巳节那天姜姜看到的聂大哥。
姜姜一震,立刻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原来那天隐约看到两人争吵不是她的错觉。
梁延兰的样貌,怎么也能称得上泼辣的俏娘子,利落的两弯眉,杏眼顾盼有神。
做事也麻利,手脚利索,为人爽朗大方,将家里邻里打理得一向井井有条。
难道说婚姻最后都要走到这一地鸡毛狗血的地步?
看着梁延兰捂住眼眶,抽噎着的模样。
姜姜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背心以示安慰。
毕竟让她这么个母单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啊,再说了,古代和现代的社会大背景又不一样,她们这种人向来是劝和不劝分的。
“那天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可不是吗?他常年在外面看,看你那位陆郎君不像普通人,一门心思想结交攀附,”梁延兰抬起通红的眼道,“这多丢人呐,我就赶紧把人拉走了,幸好没如他的意!还想攀附指挥使?下辈子吧!!”
姜姜迟疑着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梁延兰眼泪又要掉下来了:“我还没想好。”
又忍不住骂道:“还养小的呢!也不看自己有没有那个钱!”
大晋风气还算是比较开放的,并不缺夫妻之后和离之后女方再嫁的,这一点在老百姓的生活中体现得尤为明显。
平头老百姓自然不像那些士大夫,妻子甚至还帮着丈夫张罗着纳妾,老百姓的爱恨没那么多礼法拘束,也是痛痛快快,风风火火。
姜姜给她递手帕擦眼泪,梁延兰擦着眼泪,说着说着忽然又将话题转到她身上去了,“姜姜,我看那位陆大人人不错,你可得抓紧了,至少,人有权有钱的,不像我,这么多年下来什么也没落到。”
她怎么可能这样嫁给陆长策呢?
好不容易安慰了梁延兰,送走对方。
回到屋里,蹬了鞋,往床上一趟,姜姜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她现在已经不喜欢谢璋了,但和陆长策在一起,总有种像把他当成治疗自己情伤工具的错觉。
哪怕陆长策娶她并不是喜欢,只是出于对故友的照拂,姜姜都看不起自己。
陆长策他常年待在军队里面把脑子待傻了没关系,她可是有过经验的。
不可否认的是,和陆长策在一起她轻松许多,这是和谢璋在一起时所不能有的感受。
姜姜闭上眼,任由自己的思绪静静沉于黑暗中。
……
她想起那个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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