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妈问:“老包,我们就这么走了?眼睁睁看着他把那么多钱送给外人都不肯多给我们一分?”
包兴国回头看了一眼白家那栋半山腰的别墅,冷笑一声,看妻子和儿子,“你们急啥,一口气吃不成大胖子。如今我们人都在滨海了,守着这么大一座金山,一天一锄,早晚能挖出大宝贝来。”
“爸爸说得对,我们要有长期作战的准备。这小子心狠得狠,被我们逼得紧了,肯定一毛不拔,妈,你看他今天不是给了十万吗?”
“今天给个十万,下次再给十万,下下次说不定就能拿到一百万,而且,之前我听妹妹说,他爸爸的死,肯定不单纯,我们从这里下手,说不定还有别的惊喜。”
包家人倒也不是鲁莽的草包,被白向羽赶了两次,总算是摸出点门道来,开始打别的主意。
“那今晚怎么办?住哪里?”
大姑妈担忧起今晚的住宿生活来。
包泽掏出手机说:“我给妹妹打电话,今晚先在她那里将就一晚,明天再找房子。”
在三楼露台上望着包家人消失在山道上的身影,白向羽忧心忡忡。
今天这家人放弃得这么干脆,不知道后面打的什么主意,白向羽实在没什么精力跟他们斗智斗勇,只觉心烦。
梁川从身后搂上来,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安慰:“别担心,有夏青他们守着,这些人进不来。”
白向羽叹口气,伸手揪下花坛中月季的叶片,说:“我是怕小鬼难缠。”
大约他本性是个冷心绝情的人,对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姑妈,只有满心不耐烦,没有半分血脉依恋。
“你要是不放心,交给我处理怎么样?”见他眉头紧皱,实在烦心,梁川试探着问。
白向羽惊讶抬头看他,“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怎么打发他们?”
“他们虽然目的不单纯,但毕竟没有伤天害理,只要不来烦我就行。”
“我自然晓得分寸,至于怎么处理,你就不用管了。”
梁川伸手抹平他的眉心,“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太过操心,凡事有我在。”
“好吧。”犹豫了片刻,白向羽点头,叮嘱道:“不要伤害他们。”
“这是当然。”
梁川抱着他站在三叶梅花丛中,再次亲了亲他的耳尖。
晚上白向羽把李叔叫到书房,冷着脸说:“李叔刚到我们家的时候,这个家还只是一个空壳,你看着我长大,这个家也是你一点一点布置打理起来的。”
“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另一位父亲。今天这件事,你说我应该怎么处理?”
下午包家人被赶走时李叔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闻言从制服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白向羽,语重心长道:“小羽,你还小,还不能理解骨肉亲情血脉关系的重要。”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现在落魄了走投无路了,梁川撒手不管,也没人会指责他骂他,最多说他一句不道义,但是如果你的姑妈不管你不帮你,还有一层血脉伦理关系束缚着他们,自然会有人站出来替你谴责他们,他们也有义务站出来帮你。”
“这才是血脉至亲。”
“你现在把所有的赌注下在这么一个外人身上,无异于与虎谋皮,终有一天会后悔。”
看着面前的辞职信,白向羽手放在上面再三犹豫,最终还是从抽屉中拿出一张支票给到李叔,说:“你说的这些,早在昌河有起色之前,我妈妈去世的时候,这些所谓的亲戚,血脉至亲就彻底放弃了。”
懂事之后父亲从没在他面前说过这些亲戚的坏话,但是也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这些人,没有跟他们之中的任何一家人再有来往。
白向羽便也知道对这些人,不需要付出什么感情。
李叔接过支票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有些惊讶,随后感动得红了眼睛,“小羽,太多了。我没有——”
“是你应得的。十年来,你让这个家永远那么温馨舒适,我和爸爸都非常感谢你的付出。”
白向羽转动椅子背对李叔,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伤心流泪的样子,哽咽道:“明天一早我让夏青他们送你。”
李叔老泪纵横,弯腰向他行了一礼,说:“那,小羽,以后这个家只有你一个人支撑了,请务必要保重身体。”
“嗯。谢谢。以后玲玲他们要是来滨海玩,仍然住到这里来吧,我跟他们仍然是朋友,不是吗?”
玲玲是李叔的女儿,还在读大学。
李叔笑了笑,说:“不好再打扰你了。小羽,离开前李叔还有一句话要对你说。”
白向羽擦掉泪水,回头等着李叔说。
李叔慈祥看着这个自己陪伴着长大的孩子,十年前他成为白家管家的时候,这个孩子才十一岁,腼腆内向,总是安安静静坐在房间里画画,现在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已经是一家之主。
“梁川对你的感情,先生是知情的,而且,非常反对!”
“我不知道梁川有没有跟先生因为这件事发生过冲突,但是至少你要知道你爸爸的态度。”
闻言白向羽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拢,尽量不让情绪外露,好一会儿之后才轻轻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李叔不再说什么,关上门离去。
书房中,白向羽关掉灯起身走到窗边,低头看着夜色中的花园,眼泪一滴一滴打落在窗台上,颤抖的声音在书房内有些模糊不清。
“动机,有了!”
低哑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心痛欲绝。
梁川在房间等到深夜仍不见白向羽回来,到书房没找到人,转到画室,看到白向羽背对门口对着落地窗在挥舞画笔。
是一幅人物肖像。
走过去看清楚后才想起来是那天在地下停车场亲热后白向羽拍下的一张照片。
拍照的时候并未觉得多么羞耻,如今看着心爱之人一点一点从细微处描绘出来,梁川才觉得臊得慌。
画框中人物的眼中,脸上以及嘴角的感情藏都藏不住,在画笔下无所遁形,纤毫毕现。
还只是半成品,许多细节还在添加中。
梁川走过去站在一旁观看。
白向羽画得很慢,下笔也很谨慎,毕竟已经到了最后的润色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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