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把这事儿记在心里,接下来一个礼拜都在暗自寻找偷车贼,没有结果。

    “偷车贼太过分了。”阿九坐在宋樾的车后座,抱怨,“他怎么能只卸我们车的车轮?要偷就公平点嘛,只偷我们的车,实在是太过分了。”

    “是你的车。”宋樾懒洋洋纠正,“不包括我。”

    “可是我的车就是你的车,有区别吗?”

    “有区别。”

    “有什么区别?”

    “给你的就是你的。”宋樾捏了下车闸,避开两个刚放学的小朋友们。

    “但那是你花钱买的。”阿九脑袋抵着他后背,没注意到他微微绷起的身体,嘀咕,“你花钱买的车,就算是给我了,那也有你一半的份儿呢。”

    周不醒假装不知道偷车贼是谁,反而义正言辞谴责道:“楚小九说得对,比如说啊,阿月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就算你和你老婆离婚,孩子最后判给了你老婆,那孩子身上也还是流着你一半的血,是吧?”

    宋樾看他一眼,反问:“谁说我会和我老婆离婚了?”

    周不醒:“?”

    周不醒:“我就是打个比方。”

    他怎么还当真了呢?而且,重点搞偏了吧?

    阿九一听这个话也忍不住跟了句:“周不醒说的对哦,阿月你怎么就知道你不会和你以后的老婆离婚?万一你未来老婆不爱你了非要跟你离婚怎么办?”

    宋樾松开一只手,反手摁住她脑袋,用力压了下,没好气说:“你少说话。”

    “为什么不让我说话?”阿九不服气,“我哪里说错了?我说的很有道理呀。”

    “有个鬼的道理。”顿了顿,宋樾又说,“我以后跟你离婚么?”

    阿九愣了下,听见周不醒爆笑的声音,无辜地眨巴眨巴眼,她看着宋樾穿着校服的背影,拖长声音哦了声,一点点戳他脊梁骨。

    “阿月你是不是害怕你以后找不到老婆?哎呀,你放心,你这个条件摆在这,想嫁给你的女孩子多得咱们学校都装下。”

    周不醒挤眼睛:“那包不包括你?”

    “当然不……”阿九不知道为什么卡了一瞬,声音心虚地低了下来,“不、不包括啊!”

    她为什么要心虚?

    阿九莫名地懵了下,摸摸脸,有点热。

    宋樾语气平淡:“不包括就不包括,你戳我脊梁骨干什么?”

    阿九回过神,收起手,嘴硬道:“看你脊梁骨眉清目秀的,我随便戳戳。”

    脊梁骨也能看得出来眉清目秀?

    宋樾嗤笑:“戳坏了以后你负责。”

    阿九晃了下腿:“我负责就我负责,也就我不会嫌弃你了。”

    “这句话倒过来说才对。”

    只有他才不会嫌弃她。

    周不醒重重叹了口气,怜悯地瞄了眼宋樾平静的侧脸,摇摇头,意有所指说:“路途艰辛呐。”

    因为卸车轮这事儿,阿九恢复了往日蹭宋樾后座的好日子。

    有一次宋樾提起再买辆车,被她大义凛然反驳回去:“万一又被偷了呢?我看那个偷车贼就是看我好欺负,只逮着我一个人薅羊毛。”

    虽然事实和她说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但她确实说对了一个点。

    周不醒的确只逮着一个人薅羊毛,与其浪费钱去买车,倒不如先把周不醒打一顿,把人打老实了什么事儿都没有。

    但宋樾向来擅长扮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好孩子——当然主要还是因为他懒,懒得和别人计较。

    这一点阿九深有体会。

    从小到大,她就没见宋樾发过几次脾气,总的来说倒也不是没有,只是太少了,少到她都快忘了宋樾也是个很有脾气的人。

    阿九和宋樾从幼儿园开始就是一个班,到了初中才分班。

    初中学校有两个尖子班,第一名一班,第二名二班,第三名一班,第四名二班……那会学校按照这种名次分班制,初中三年阿九和宋樾都没分到一个班。

    阿九初中的第一个新同桌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小男生,喜欢看小电影和露骨漫画,那时候的小男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时常拿一些不入流的小玩笑去逗阿九。

    阿九觉得他们好讨厌,反驳过几次,但班里的每个人都表现得好像没什么的样子,后来她就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太小气开不起玩笑,为此郁闷好一阵子,回家之后话都少了。

    宋樾是第一个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的,问了几次她都憋着不想说,便反常的竟也没再问。

    直到有一天放学,宋樾说有事让她先回家,她走到一半觉得不放心又返回学校,看见她班的门和窗户都被关上,教室里反常的竟然还有人在背书。

    她觉得奇怪,悄悄从门缝往里看,吓了一大跳。

    周不醒带着他的小跟班们坐在桌子上声情并茂地背书,宋樾则人狠话不多地把几个眼熟的小男生摁在地上摩擦,红白色校服还规规矩矩地穿在身上,宽大的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的小臂清瘦,揍人时却格外狠戾。

    露骨的漫画书洒了一地,班里好些桌椅都被打乱了,周围唯独她的桌椅还好好地立在原地,被周不醒几个人围成一圈,犹如鹤立鸡群。

    那是阿九第一次看见宋樾发脾气,少年的身形瘦长单薄,脸色沉冷,一双眼睛黑得像渗透在冰块里的墨水,雾气蒙蒙又冰冷骇人。

    阿九没进去拦他,反而盯着外面,当发现有老师过来时机智地把人骗走,然后悄悄躲在角落里等宋樾他们出来。

    那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宋樾都不知道那天她偷偷回去了,也看见了他骇人的一面。

    隔天,宋樾依旧顶着一张懒洋洋的睡不醒的脸,她去喊他起床,他拿被子捂头,摆出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懒人模样,阿九宽容地让他多睡了半小时,结果两人都迟到了,被老师罚在走廊站了一整节课。

    宋樾脸色超黑,周身气压极低,乌云罩顶。

    几步之隔的阿九反而笑容满面,周身都像是开了繁花盛开的特效,慢慢地、慢慢地、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驱散了宋樾周身阴沉的乌云。

    那天之后,班里再也没人敢乱开她的玩笑。

    ……

    阿九想起这件事的契机是班里又有人对着女孩子开了个黄色玩笑,她也没忍着,直接拿了一本王后雄摔到那个男生脸上。

    云渺拍手叫好。

    开玩笑的男生讪讪闭嘴,回头继续和朋友聊天,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阿九把丢出去的王后雄捡回来,云渺拍拍她肩膀,指了指窗外说:“宋樾刚才来了。”

    “阿月?”

    “嗯,应该正好看见你丢书了吧。”云渺也不确定。

    她抬头时就看见宋樾已经站在窗外了,正似笑非笑地瞧着背对他的阿九。

    少年周身清爽干净,背着光,连头发丝都染着光,唯独一双黑眸笼罩着神秘的雾冷,像雾一样神秘又冷淡。

    他脸上那个表情有点说不好是什么意思,不像是惊讶,也不像是欣慰,非要说的话,反倒有点像——你眼里竟然看不见我——的微醋。

    我是嗑cp上头了吧?云渺决定反省一秒钟。

    阿九没太在意,把书放回桌上,自言自语:“阿月教室不是在楼上吗?他下来干嘛?

    说着,她将上半身伸出窗外,正好看见宋樾从这层楼的办公室里出来。

    那边就有一个楼梯口,他本来应该从那上楼就行,但他暂时没走,反而抬头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阿九望过去的目光。

    宋樾动作一顿,黑色眼底映出她小小的笑脸。

    很小很小的一个影子,在他眼里却比世间万物都要清晰。

    “阿月,你下来干嘛呀?”她伸出一条纤细的手臂,挥了挥。

    宋樾定定看了她片刻,不知道想到什么,慢慢翘起嘴角,不疾不徐地朝着她所在的方向走去。

    他卷起刚从办公室拿来的一套卷子,轻轻敲了下她伸出去的脑袋,漫不经心答:“来拿物理卷子。”

    “我记得你们班物理课代表是周不醒吧,你又不是物理课代表,干嘛要你来拿卷子?”她嘟囔。

    还能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顺路看看她在干嘛。

    宋樾没说话,又敲了下她脑袋:“我走了。”

    阿九:“哦。”

    宋樾走出半步,又回头,低眸看向她拽着他校服袖子的白皙手指,像家里那只她硬塞给他的奶油白小夹子。

    他目光上移,定在她脸上,轻轻挑了下眉,意思是“你拽我袖子干嘛”。

    阿九睁着一双无辜的圆眼,认真提议道:“阿月,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他一脸淡定:“你又想要我给你买什么?”

    阿九睁大眼睛:“我是那种人吗?”

    他用眼神回答了她。

    阿九对自己以往的各种恶劣行为感到羞愧,于是她一本正经说:“我是觉得你每天都要骑车带我上学很累,所以我想请你吃顿饭贿赂你一下,毕竟你明天还要带我上学呢。”

    宋樾眼尾轻扬,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似乎是在斟酌她此举究竟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没斟酌出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九来了就随便她闹吧。

    “明天周六。”宋樾语气散漫,“要上学你自己来,我要睡觉。”

    对哦,明天周六。

    阿九咳嗽一声,不死心地拽他袖子,坚持说:“我不管,反正我晚上就要请你吃饭。”

    算了,她想请就请吧。

    上课铃响了。

    阿九松开手,催促道:“好了好了,要上课了,你快走吧。”

    宋樾:“……”

    她还真是翻脸不认人。

    想是这么想,进班之前他翘起的嘴角却没下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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