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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郁的第一反应与白晖濡一样,这和司晋远有什么关系

    司晋远大部分时间都看起来温柔和善,实际上是个阴晴不定的笑面虎,尤其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不管是领地还是生意和权力。

    来借住的虫母也被他纳入到“我的东西”行列了吗。

    白晖濡不语,敛起脸上的情绪往谈郁那儿看了一眼。

    即便被这么当面说,谈郁也没有反驳,反倒是坦荡道“你可以问。”

    司晋远笑道“行吧。”

    说罢,他俯下身自然而然地去握谈郁的手,被轻巧地挥开了。谈郁一如既往是那副很冷淡的表情,眼尾睨着他,说“别碰我。”

    司晋远的手停在空中,只碰到他的轻薄衣角。

    少年注视他的眼神,仿佛是某种嗔怒,只是淡淡睨了他一眼。

    司晋远的手背却仿佛被猫挠过,又烧又痒。

    这小子

    司晋远自诩对虫母感兴趣,但更多的是警惕对方。

    但他也清楚自己对谈郁时常有那么点纵容的意味,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宅子里,仿佛谈郁是他养的脾气很坏的猫。

    谈郁有点不耐烦“他们没有告诉我到司家休养包括不能有自己的社交,如果是这样我就不会去你那儿了。”

    司晋远实则没有在听他说什么。

    他盯着少年那张艳色的脸,尖细的下颌往下,修长的脖颈,那只刚刚挥开他的手臂,瘦削而苍白。谈郁在家里习惯穿着宽松的衬衣和t恤,对他不假辞色,与小孩子说话时语气会变得温柔认真。

    唉。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

    司晋远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取而代之的是别的思忖。

    他顿了一下,摸了根烟点上,正经说“你在这儿待着不合适,你一个娱乐圈的演员,被路人拍到可不好,我送你回家。”

    谈郁不假思索“不要。”

    司晋远朝他脸上看了会儿,这话更像在撒娇了,尽管谈郁仍然面无表情。

    白晖濡在一旁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两人之间的熟稔,他完全插不进一句。他起了身,对谈郁说“很晚了,我送你去酒店。”

    谈郁抬眸“你方便吗”

    年轻男人站在他面前,身材高且结实,仪态端正,一眼能看出是教养优异的家庭养出来的气质,但对方眉目之间却仿佛氤氲着隐约的压迫感,即便对方现在低头望着他,说话也是平铺直述,语气温和。

    系统一听到酒店关键词,立刻在谈郁耳边吱哇乱叫。他选了答应,剧情就在酒店里展开,男主开口邀请,他不能不去。

    谈郁颔首“多谢你,白先生。”

    司晋远见谈郁作势要走,刻意叫住了他“你要跟白晖濡去酒店,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你猜。”

    谈郁敷衍道。

    “为什么是白晖濡”

    “不然是谁。你为什么管我的事我不喜欢这样。”谈郁一喝了酒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话多,眉尖微蹙,兀自说下去,“反正很讨厌”

    “因为我有点接受不了,何况他们把你送到我这儿,我不能看着你变成这样。”

    司晋远挑了下眉,一把上前想要拦住谈郁。

    没有成功,少年轻巧地从他手中挣脱了,像一尾灵巧的鱼。

    “不要管我,司晋远。”

    分明是厌烦的话,司晋远却并不因此恼火。

    如果在这里强行把谈郁拖回去,以这人的脾气一定与他大动干戈玩冷暴力。

    但他为什么要考虑谈郁的意见

    谈郁并不清楚他在思考危险念头,回眸自然而然地说“我明早回去,不用担心,你记得和弟弟说一声。”

    此时夜色已晚。

    司机驱使的黑色豪车缓缓在酒店门前停下了。

    豪华的特等酒店,侍者笑靥宛如不凋零的花,在瞥见两人时全都略微一怔。白晖濡是新闻上的常,上城白家的雄虫领主,但吸引旁人视线的是他旁边那位美貌少年。

    白晖濡看了侍者一眼,后者很快就垂首离开了。

    订房间也是以白晖濡的名义。

    进了屋子,谈郁方才的些许醉意很快就被系统吵散。系统在他耳边大喊大叫,仿佛一个催命鬼。

    他不免觉得烦躁,眉间也皱了个川字。

    “不舒服”白晖濡垂下眼帘,十分善解人意,“我叫医生上来。”

    谈郁注意到男主站在门口,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看起来似乎不打算进门。

    “不必。”他对白晖濡说。

    谈郁虽然有上个世界的某些经验,但他并不清楚如何在对方开始之前主动。

    何况他不乐意与白晖濡发生这种事。

    我急了我急了我急了,你不会勾引男人

    宝,你站在那儿就是勾引了啊,开什么玩笑,孤男寡男半夜三更到酒店来,一起看夜光手表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忙的

    谈郁心里有些厌烦。

    要他说什么呢

    今夜有空吗。

    留下来陪我

    男主怎么可能答应他

    原著的白晖濡是一心争权夺利,对虫母也缺乏兴趣。他被谈郁追求得厌烦、又因为酒后发生过关系才答应恋爱,之后两人也依然是一股疏离态度,发现事情真相那天便果断分手。

    无论怎么看,他对谈郁不存在感情。

    谈郁发现今晚的剧情也微妙地反映这一点,他在自己面前只喝了半杯,推脱酒量不好,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男主的态度很明显不醉酒,就不会发生梦境里的酒店失控剧情。

    灯光下,谈郁站在桌边,眉尖微颦,仿佛在思考棘手的事,良久也没有回答,而是走上前。

    “怎么了”

    白晖濡问他。

    刚说完,衬衣的领口被少年的手攥住了。

    少年柔软黑发之下,一双锋利的眼微微撩起眼皮与他对视,因为仍在思索而显得不那么专注,有些不经意的走神。这是一个接吻的姿势,被他做得仿佛漫不经意。

    白晖濡眼前闪过了些许梦境的片段。

    谈郁接吻时很生涩。

    在那种时候也不喜欢言语,只是喘息,叫他的名字。

    分明是谈郁主动的,却仿佛不太乐意。

    白晖濡的面上并无多余的神情,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对方的面颊上缓缓划过。

    他刻意只喝了半杯,清醒得能将面前的少年的每一颦笑都看得一清二楚,不似回忆的梦境颠倒混乱。

    苍白瘦削的少年雌虫,住在司家豪宅的神秘虫母正如谈郁以他的印象一样矛盾,分明他的眼睛那么冷淡薄情,嘴巴却一再对他暧昧暗示。让人只想用别的东西堵住这张嘴,叫他不再说虚伪甜言蜜语。

    白晖濡垂下眼帘。

    他自己的虫子体征就快出现了。

    像梦境里,他变成巨大的黑色节肢虫子,长着细长触角和坚硬甲壳,分泌的液体在床上凝固铸成巢穴,他用肉翼包裹雌虫,向对方求爱,请求尊贵的虫母为自己在巢穴里产卵。

    然而他也清楚,谈郁的危险信息素可以蛊惑所有人,为其丧失理智。

    一阵铃声如瘟疫骤然蔓延。

    谈郁登时与他拉开了距离,因为这个来电号码备注是导演助理。

    夜半导演夺命来电,大概是选角结果已经出了。

    淦,先搞男人再搞事业不香吗快掐掉电话。

    谈郁无视了系统,正要接通,身旁的男主叫住了他。

    “你对我好像不太上心追求别人也这样吗”

    白晖濡问他。

    系统在一旁看着谈郁的状态,发觉谈郁似乎在哪个世界都一样。

    谈郁来到新世界的第一天,就在星球镇上逛了一圈,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他的适应能力比系统想象的强得多,可以说是游刃有余。

    系统本来想看他来到新世界,呆呆懵懵被骗的样子,然而他进入剧情之后,很快就通过试镜拿到了一份模特的工作,第一次成品照出来之前,联系他拍摄的摄影师和品牌公司已经络绎不绝,之后被一位导演推荐进组演了配角,参加v选角被大公司星探一眼看中。而虫族上层那些人对他进娱乐圈也大多表示支持,甚至有特地打电话问谈郁演了什么作品的。

    系统隐隐有些预感,关于这个角色的事业线终点显然不止是原著描写的“小明星”而已,它打算继续用剧情任务来阻止他。

    两天前,谈郁收到来自ea的试镜通知,参加了v选拔角色初面。

    今天半夜的电话就是选角结果。

    谈郁思忖着回答“我没有追求其他人的经历,不知道对你算不算不上心。”

    因为他这句话,白晖濡平息了一下呼吸。

    他缓声问“谁的电话”

    谈郁“导演助理。”

    说罢,他与白晖濡拉开了距离,按下接听键。

    导演助理是个年轻雄虫,长着甲壳虫似的触角,他在电话那头惊讶道“你还没睡吗我还怕打扰到你。是这样,户对你很满意,大概你明天到摄影棚与他录一段,时间地址我发给你了。这个时候打给你不好意思,是那边的要求,户那边的经纪人有点急。”

    谈郁试镜时并不知道需要v选角的歌手是哪一位,因为保密协定,导演助理也不对他说明白。

    “好的,我会准时到。”

    谈郁对导演助理说。

    刚放下通话,忽然又有一个通话拨入。

    这个铃声是他为司家的小孩设的。

    这时候三更半夜,司浒为什么打电话给他

    “司浒醒了,他在找您。”说话的是司家的管家,语气迟疑道,“您不在别墅里您有空的话能不能过来一趟”

    “他在闹了”

    “是呀,唉,司先生不在这儿”

    “我现在过去。”

    谈郁之前就发现司浒对身边的人都很在意,黏人到一种执着的地步,日常像鬼魂一样出现在门口或者走廊里,也许是父母不在身边的缘故。

    视线转向白晖濡。

    男人正倚着墙,一手将手里的打火机拿出来点烟,一簇火苗在他漆黑的眼中燃烧着,烟雾悄无声息弥漫。

    他不说话,似乎是在忖量什么。

    觉得你欲擒故纵吧,连着两个电话,男主哪怕唧唧起立现在也已经兴致全无了。虽然我觉得今晚的男主也和原著里不太一样。

    谈郁先退开了半步,与白晖濡拉开距离。

    他一直觉得这个剧情古怪,巧合地出现一个预兆般的梦境,实在可疑。

    他对这种任务也不感兴趣。

    正如男主所说,他不上心,敷衍了事。

    “这次是司家的小孩”

    白晖濡冷不丁问他。

    他的语气里是淡淡的不满。

    “是的,”谈郁将电话挂了,“我先回司家了,今晚谢谢你。”

    “就这样吗”白晖濡叫住他。

    男人的眼眸是浓墨的颜色,低垂着眼帘,眼神阴郁。

    谈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系统在他耳边说他的意思就是你过分了。

    过分了吗

    谈郁不怎么在意。

    你倒是安慰一下男主啊,起码亲亲他吧。

    他瞥了身旁男人一眼,仰起脸凑近吻了对方的脸颊。

    “别生气了。”谈郁在他耳边说。

    一个近似安抚的吻,柔软的唇轻贴男人的脸侧,立刻就移开了。

    白晖濡低头时见到他往后退时收拢的眼睫重新张开,露出那对海色虹膜的眼珠,对方很快就将视线转向别的地方。

    这个冷漠少年漫不经心似的上前亲吻了一下他,作为失礼的某个弥补,甚至对方的眼神都没有完全注视在他身上,仿佛是某种无意识的敷衍。

    白晖濡盯着他的脸,顿时呼吸微沉。

    黑发蓝眼睛的年轻虫母正在他面前看了眼终端的时间,转身就往外走。

    这就算了

    白晖濡眼眸沉了沉。

    谈郁正在看终端上的时间日程安排,猝不及防腰上一紧,被男人的手臂揽住。他整个人被抱在对方怀中,压在墙壁上。

    他的嘴唇被恶狠狠地亲吻和啃咬,彼此呼吸紊乱交错,双臂也被扣住。

    雄虫的力气很大,古时候被雌虫当做各种卖力气的仆人和奴宠,现在有的雄虫也开始越距。

    湿润的触感只是接触了几秒,对方似乎是因为难以忍耐而反手将他推开,朝男人揍了过去。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

    谈郁气息微乱,喘着气,用手背擦了擦被咬出血的嘴唇。他拧着眉,是个恼火的模样,因为缺氧面颊泛起粉色,嘴唇也微微张开着。

    他盯着眼前的雄虫,语气冷淡地说“你弄疼我了。”

    谈郁动手的力道不轻不重,白晖濡停了下来,默然侧脸看着对方年轻的虫母少年,一双睥睨的、冰冷倨傲的海蓝眼睛,因为恼怒和厌烦而胸口一起一伏。

    白晖濡的视线停在对方身上。

    这件白衬衣让他有撕开的欲望。

    白晖濡垂下眼帘,说“我让司机送你。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他说着,又走上前,很小心地低下头,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一次没有被拒绝。

    谈郁看了他几秒,转过脸,没有吭声。

    他厌倦这种任务系统却非要他来做。

    你好凶啊。

    这是虫母追求雄虫的方式吗,我不懂。

    我开始怀疑你说的是真的,男主知道你只是为了白月光才接近他,所以玩弄你你看,他分明不喜欢虫母,却又是喝酒又是约酒店打啵又是送回家,实在体贴过头了,事有反常一定有鬼。

    系统开始了长篇大论发言。

    谈郁思忖了片刻。

    嘴上是被咬时留下的些许触感,他后知后觉地也认为对方太热烈了些。

    热烈到仿佛掺杂着强烈的占有欲。

    他被咬得很疼。

    当然,这不是重点。

    酒店走廊上,谈郁先拨了一个电话给司晋远,想问他司浒的情况,电话无人接听。

    他收起终端,电梯门,白晖濡忽然问“你计划一直住在司家”

    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固执地盯着谈郁的表情。

    “晚点会搬出去。”

    谈郁看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

    “不知道,再说吧。”

    白晖濡看了他一眼,不再问了。

    他是不是在讽刺你在司家白住

    等下,你在追求男主啊,不许这么敷衍,你应该说“我可不可以去你家里住我不想住在司家寄人篱下了呜呜呜。”

    电梯“叮”地打开。

    谈郁兀自走出门,男人走到他旁边,拨了个电话给司机确认位置。

    走出酒店时迎面是一股微冷的风,谈郁站在门口,感觉被吹散了些许酒劲,思路清醒了些。按系统的说法,男主是敲打他住在一个无血缘年轻雄虫的家里不妥当。

    可我和司晋远什么也没有。

    这是一个耽美文哦,也许有人觉得你俩有一腿吧。

    谈郁不以为然,把系统抛之脑后,在手机上给司晋远发了消息,仍然没有回复。

    白家的车很快到了。

    车上一片安静。白晖濡坐在车厢的一端,坐姿很端正,阖着眼,似乎在闭目养神。他不睁开眼睛的时候显得内敛沉稳,仿佛本该出现在文学院里的年轻人,手握书卷,而不是在商场政界上的冷血动物。

    在原著的发展里,他一点一点吞并或打压其他的大型家族,抢占领地,包括司家在内,也利用了虫母的影响力,最终他成为了上城的唯一的王者,你失败了。怕不怕

    虽然你的心理活动听起来兴致勃勃。男主疯起来连有姻亲关系的司家都清算了,你小心点才是。

    还有别的事迹吗

    得罪他的没有好下场,甚至有人消失了,不知道是原著的比喻,还是写实。

    谁

    你。

    话音刚落,车辆到了别墅区的路口。

    谈郁下了车,心中还在思忖系统的警告,这时他忽然收到了司晋远的来电。

    司晋远“刚才没接到,司浒没什么事,你到家了吗”

    “已经到了。”

    谈郁说着关上车门,发觉白晖濡也跟着下来了。

    “既然是白晖濡送你回来的,代我和他说句谢谢,他会懂的。”司晋远又说,“对了,小浒已经睡了,你直接休息就好,麻烦你了。”

    他皱眉“你怎么知道是他送我”

    “你很敏锐,”男人笑了,“我猜的啊。”

    谈郁不理解为什么司晋远要让他转达谢意,何况送他回家与司家也没关系。他想了下,挂断电话对白晖濡说“司晋远让我转达感谢,因为你送我回家。”

    男人眺望远处的宅子,再看向他,垂眸,微微笑了下“没什么值得谢的,回去吧。”

    谈郁已经见了好几次白晖濡这幅模样,看起来是高冷个性的温柔一面,也再正常不过

    其实也是在玩弄他互相戴绿帽

    是时候死缠烂打了,叫他明天出来约会。

    又是任务时间。

    谈郁顿时觉得无趣,在年轻男人坐进车里之前,开口叫住了他。

    “明天你有空吗”

    白晖濡停了半秒,回答“没有。”

    “这样,”谈郁也不奇怪,“那就算了。”

    白晖濡步伐一顿,不禁回眸看向他。

    在夜色之下,少年的双眸显得深而沉,仿佛一对古老玛瑙遥远不可捉摸。

    即便被拒绝,谈郁语气并不失落,甚至很快得体地接上了一句抱歉和再见,敛容走向门口。

    白晖濡心中涌起陌生的情绪,促使他下意识地叫住了对方“等等。”

    谈郁回头看向他。

    白晖濡缓缓问“你打算明天找我做什么”

    “因为我想见你。”谈郁不假思索,“你可以考虑一下。就这样吧,晚安,不打扰你了。”

    白晖濡一时没有回答。

    谈郁站在风里,被吹散的黑发柔软而轻盈,他的神色冷淡漠然,即便仍然是在说这种暧昧之语也不像多么认真。

    男人看了他许久,语速很慢地回答“我明天答复你。”

    黑色豪车悄无声息地从路口驰骋而去。

    男主既没有答应也不拒绝,他也很会钓人啊。

    谈郁不在意,不论对方是什么态度,他只需要摆出追求的姿态就能完成任务。

    空中月色明亮,飞蛾在路灯光柱里飞舞。

    从别墅区路口到司家豪宅有一段距离,谈郁独自走了几分钟,到了司家,他一进门就往司浒的房间去。

    他推开门往里面看了眼,男孩已经睡着了。

    谈郁站在床前,见他熟睡,将被子掖好。

    房间里很安静。

    系统在识海里储存的书自动翻开了。

    新世界的原著设定与之前的截然不同,实际上更接近于地球时代,与他原本的世界有一些微妙的相似。

    男主遇人不淑,分手止损。虫母为爱发疯,自食恶果。男主掌控所有星系,期间换了一位金屋藏娇的新男友,故事也就此结束。

    严格地说这是四个人的故事,但“虫母的白月光”这一角色却在原著里只有屡屡几笔,只出现在坏前任的美梦之中,俨然是一种留白,可以任意想象。

    除此之外,关于虫母的过去也是一片空白。

    谈郁随手翻开几页,男主的发言时不时裹挟些许暴戾词汇,不止是男主,其他角色,在原著里的评价都不是正常人。

    所有人都有疯狂的一面,虫母,白月光,男主,男配,都在某个节点爆发。

    前期的男主还是很正常的,只是稍微高冷了一些。

    谈郁却在思考,到底什么是正常和不正常

    无果,他合上书,望了几秒床上孩童的睡颜,起身将灯灭了。

    偌大的豪宅里灯火昏暗,只在走廊上点了几盏灯。

    他一步步走下旋转的楼梯,准备回到一楼自己的房间。

    四野阒然无声。

    谈郁以为这一夜与往常没有分别,结束拍摄,陪司家的小孩弹琴,偶尔读睡前童话故事哄睡,回到房间休息

    然而豪宅里的静谧被嘈杂打破。

    室内的铁门正被推开,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穿过灯光和阴影,他戴一副无框眼镜,拿着终端与人通话,语气不善。

    谈郁瞄了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司晋远,对方现在是一个娱乐集团的执行董事,与上城圈子的权贵有很多联系,他的志向不止于此,不久后也走向与男主相似的涉政道路。

    司晋远从前几天就没有回来过,今天倒是例外,在晚上回来。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

    目前为止,谈郁与司晋远之间的接触不少,几次见面对方待他态度模糊,显然并不喜欢他这个外来的麻烦虫母。

    谈郁下楼,朝对方颔首,算是打招呼。

    男人也瞥见了他,眼神一凝,叫住谈郁“去哪”

    谈郁穿了件单薄的衬衣,敛眉低目,实际上面无表情,正从他身边熟视无睹地经过。

    又是这样。

    “回房间。”

    谈郁不耐烦地走到房门前,弯下腰拾起跌落在古董花瓶边上的一只小孩玩具。

    这个时间点,不回房间能去哪

    能去给男主发暧昧短信啊。

    系统冷不丁出声。

    谈郁这才想起原著剧情,理论上可以将角色当成片场的剧本角色认真扮演,但谈郁没兴趣二十四小时都在演别人。

    系统因他话里的消极配合而沉默了两秒。

    谈郁在这个世界已经差不多适应了,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水土不服,经历了上个世界,谈郁已经有越来越不配合的迹象,它无法经常来狠的,像上个世界那样电击惩罚或者来个车祸,大部分时间只能哄着他。

    另一边,司晋远的视线正随着谈郁的动作往下。

    谈郁弯腰时露出一截腰,苍白而光洁,腰窝的位置微微陷下去一个弧度。光线昏暗不清,对方裸露的皮肤却显得冷白,抓着小孩玩具的细白的十指仿佛一捧快融化的雪。

    自从变形节那天的对话之后,司晋远之前的念头又重新冒了出来即便谈郁不是虫母,只是普通虫族,他也会对这个人产生某些过于逾矩的想法。

    虽然谈郁实际上与他不熟。

    何况谈郁的年龄和难以自保的出身,时不时让司晋远有些背德感。

    司晋远像是想起了什么,温声道“是挺晚了回去睡觉吧。”

    谈郁不疑有他,走到房间门口,正拧动门把,忽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本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

    原著里的司晋远,看起来性格温和会来事,私底下也热衷固执己见,从上次他和白晖濡去酒店的事就能看出来。

    “你白天都在做什么”

    男人问他。

    谈郁不明白他为什么半夜唠家常。

    “工作和睡觉。”

    “在哪”

    “影视城,”谈郁莫名,“你不是知道么。”

    司晋远的目光透过镜片一寸寸地划过少年的脸颊,停在他的冷冰冰的眼睛上,莞尔道“没什么你很勤奋。我明天要出门一趟,你早点睡。”

    “没必要和我说你的安排,”谈郁今晚第二次觉得疑惑,他很快把这事抛之脑后,“对了,你知道白晖濡平常都在哪吗”

    “不要问这种问题。”司晋远盯着他看了几秒,看起来不乐意回答,甚至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发顶,笑道,“好好睡觉,别乱打听别人家的领主。”

    谈郁皱起眉,把被男人弄乱的黑发理了理,转头就走。他能感觉得到,司晋远总是以一种审视眼神打量他,刚才也是。

    之前他收拾东西时不慎碰到司晋远的手男人的反应是猛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谈郁当时认为对方是准备动手,他知道不乏雄虫厌恶恐惧虫母的控制能力。后来没打起来是因为司浒跑出来要他弹钢琴。

    类似的微妙对峙还有很多。

    司晋远好像不怎么看得上他。

    司晋远是上城显赫豪门出身,工作狂,在司家被白晖濡打压败落之前曾是娱乐公司董事,后来参与到首都上城的夺权纷争。原著里提到他有个六岁的弟弟司浒,在首都与司晋远同住,他无暇照顾,谈郁与司浒倒是相处更多,所以发生了今晚紧急召回的事。

    次日,谈郁一早就在楼下见到了司浒。

    男孩正在吃早餐,抬头用那只灰色复眼与他打招呼。

    “你昨晚怎么了,做噩梦”谈郁问他。

    司浒睁大了眼睛,想了下“没有吧。”

    “可是管家先生半夜叫我回来,后来你哥说你已经睡下了。”

    “我没有。”司浒一脸困惑,“我很早就睡觉了,肯定是哥哥弄错了,他可能在外面有别的弟弟。”

    谈郁知道司浒不撒谎,昨晚的事显然有问题。

    司晋远为什么拿弟弟做借口叫他回家

    好无聊的人。

    谈郁这样想。

    司浒咬着汤勺,盯着谈郁的脸发问“产卵是在春天吗”

    谈郁思索了须臾,说“我不知道。”

    司浒低头拿了一份儿童插图绘本,指给他瞧。

    一行文字,“在雄侍们的帮助下,虫母将在冰雪消融的月份孕育强大的虫族子民他赢下战争死在冬天枯槁的树洞里”。

    虫族的童话故事未免有些诡异。

    他想了下“大概是春天吧。”

    “到时候可以让我看那些宝宝吗”司浒问他。

    谈郁揉了下他的脑袋,笃定道“不会发生你期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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