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推官命人看了看食盒,两大食盒中都是朝食,有包子、米粥、花卷、水晶虾饺等。

    苏轶昭探头过去看,呵!这祝田可够奢侈的,一大早吃这么多吗?这得有两三个人的量了吧?

    “你平日里就专门负责这间斋舍?”李推官问道。

    “回大人,一般都是五日一轮,一人负责五间斋舍。这一次,民妇便是负责一号到五号。”

    那妇人有些紧张,一双手使劲绞着衣角,连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可知他平日里的饮食习惯?朝食一人吃这么多吗?”李推官指着食盒问道。

    那妇人点了点头,“之前也曾为其拿过朝食,他的胃口不大,每一样只食用一点,但花样必须繁多。”

    李推官冷哼一声,比他这朝廷命官都要奢侈。

    想起此人的身份,又想起朝中那位祝大人,他不禁有些头疼。

    这时仵作上得前来,苏轶昭打量了一眼,发现与上次看见的并不是同一人。

    “大人!死者是脑后受到撞击,失血过多死亡。看撞击的程度和角度,对比之下,与那枚砚台相吻合。再看地上的水渍痕迹,是滑倒所致,足迹大小能对得上。”

    那仵作上前也不多话,直接说出了检查的结果来。

    李推官点了点头,“时间可能对得上?”

    “初步判断是死于一个时辰前!”仵作不假思索地道。

    苏轶昭刚才也检查过一番,这仵作说得没错。

    此刻是巳时初的模样,上课已经快有一个时辰了。

    咦?不对!

    苏轶昭突然察觉到了不寻常之处,那祝田沐浴过后还要用朝食,少说也得花费一刻钟左右吧?

    此刻书院的钟声响了应该快有一个时辰了,难道那妇人不应该早些将朝食送来吗?

    苏轶昭回想了一下,她来之前已经算好了时辰的,提前一刻钟进书舍做一些准备。

    帮那妇人送食盒过来,她就得立刻赶回去。

    天地班的早读时间比他们黄字班早了两刻钟,照理那妇人应该在碰上她之前两刻钟的样子送去才对。

    又看了一眼那妇人,那妇人此刻紧张地额角冒汗,但眼神却并不慌乱。

    “那也就是说他洗澡之后,来了外间,却不想脚下湿滑,摔倒之后正好砸在了砚台之上。”

    李推官说着,便走向书桌旁。

    书桌上还有之前练的两张大字,墨迹已经干了。

    笔架没有摆正,原本放在笔架上的毛笔移了位置,将一旁的白纸上都染上了墨。

    “应当是他脚下一滑,便想用手撑住书案,谁想并未抓稳,却将书桌上的砚台给打翻了下来。他正好摔在了砚台上,一命呜呼了。”

    李推官看着眼前的痕迹,边思索,边假设。

    苏轶昭打量了一番那砚台,这是一方陶砚,然而这陶砚边上却雕刻着山峰。

    她不禁想起前世看到过的十二峰陶砚,看这陈旧的模样,更像是古物。

    之前赵曦二人说过,祝田有淘珍玩的爱好。

    祝田摔倒的时候,正好摔在了那砚台凸起的山峰雕刻上,此刻上面满是血迹。

    苏轶昭用手沾了一点砚台中的余墨,看着手上沾上了一点墨迹,她若有所思。

    将沾上墨的手指放在鼻尖闻了闻,发现有一股异香传来。

    很甜腻,闻着有微微的目眩。这绝对与之前她所闻过的各种墨香不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迅速看了一眼桌上,却没有发现墨锭,还在疑惑,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揪起了衣领。

    “你这小娃,别乱动!”一道粗粝的声音传来,瓮声瓮气的。

    苏轶昭回头去看,发现是一名衙役。

    那满脸的络腮胡子,眼睛瞪得像铜铃,凶神恶煞的模样能吓哭十个小孩儿。

    他不由分说,将苏轶昭拎至角落处放下,随后便大步离开。

    苏轶昭叹了口气,却听得一旁有人问道:“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嗯?这一扔倒是将她扔到了张夫子身边。

    “夫子有何发现?”苏轶昭不答反问道。

    张夫子还未回话,就听得李推官疑惑道:“可他洗澡之后,未着寸缕,为何来外间?”

    苏轶昭撇了撇嘴,总算问到了重点。

    这古人讲究个礼数,大早上的,不关门,不穿衣服,在房间里瞎晃,这情况应该是很少见的。

    “是啊!他还不穿鞋呢!沐浴不拿衣裳不拿鞋,连换下的衣裳都没有,好生奇怪。”

    苏轶昭指着那屏风处,原本那里只放了一件外裳。她这么一说,倒是叫在场之人恍然大悟。

    可不是吗?谁洗澡不拿衣裳换?那即便是不换衣裳,可换下的衣裳去哪儿了?

    难怪他们觉得这斋舍太整齐了,除了书桌处有些杂乱,其余之处都是整齐又干净的。

    就连那洗漱间,洗完澡之后都十分整洁。

    “那妇人说的时间对不上!朝食不应该在你来之前就已经用完吗?你来的时候,地字书舍都已读书一刻钟了吧?”

    张夫子突然在苏轶昭身旁低语了两句,惹得苏轶昭连忙转头看向他。

    “怎么?疑惑我刚才未挑明吗?”张夫子微微一笑,眼中尽是凉薄。

    “其实疑点甚多,不过与我何干?”张夫子直起身子,居高临下看向苏轶昭。

    苏轶昭有些错愕,此人不是书院的夫子吗?那祝田还是他的学生呢!竟然如此冷酷?

    接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发现了疑点,她也并未第一时间提出,其实是在衡量。

    经过上次的事,她觉得有时候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然而,她终究还是过不了心里这关。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善良。

    唉!苏轶昭叹了口气。

    “传令下去!将周围几间书舍的学生,还有祝田的同窗,甚至是与祝田有过接触的,都要带来一一盘问。”

    李推官双眼一凝,这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谋杀!

    得!她今儿这课是上不成了。

    ……

    “你今早几时去的书舍?”

    一名衙役在给隔壁斋舍的学生做着记录,苏轶昭仗着人小,便到处乱窜,听他们的问话。

    “卯时一刻去的书舍。”

    “离开之前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早上时间紧迫,学生并未注意!”

    苏轶昭游走在几个被盘问的学生之间,听了些有的没的,一时间也没什么线索。

    “哼!他平日里得罪了这么多人,被人杀了也算不得稀奇。”

    苏轶昭闻言立刻转头,发现这位被盘问的正是之前人群中冷笑的那位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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