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柳平平揽在怀中的林溪此时坐在柳平平的脑袋上,瞧着面前广阔的天空,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心中却是一片安宁,先前的担忧、疑虑、愤怒及悲伤等情绪,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一切,只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决心与自信……
宋暇看着显出本体的柳平平,不由得轻皱眉头,心中的不安更甚之前,“这是……原序龙?”
怎么……跟自己千年前在战场上见到的那头原序龙有些不太一样呢?
难不成……每一代原序龙的形态都有所不同吗?
宋暇稍一思索,接受了自己给出的解释,强压下心中那莫名的不安,再一次露出不屑的笑容,“都说了,你的力量与我相比,无异于蜉蚁撼树。”
回应他的,是柳平平一口灼热的纯白吐息。
宋暇眼中精光一闪,平淡地伸出覆盖着浓重邪神之力的右手,就打算用这一只手接下柳平平的吐息,看似随意,实则谨慎。
就用这一击,试试你这小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吧。
邪神之力与纯白吐息,不期而遇。
当宋暇的手掌覆盖着邪神之力触碰到吐息的刹那,宋暇瞳孔猛地一缩,连忙加大了邪神之力的输出。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邪神之力被泯灭了?
与邪神之力融合了上千年的时光,宋暇自信自己不会感知错误,自己的邪神之力,确实在触碰到吐息的那一刹那,被完全消灭了,值得庆幸的是,并非邪神之力单方面被压制,吐息当中的神秘力量,也有部分随着邪神之力一并消失了。
真要说的话……是互相克制。
这就不难解释自己之前为何会被柳平平一爪子拍飞了,轻敌大意没尽全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柳平平的力量,确实对他的邪神之力奏效了,这股力量,可以说是世界上最适合消灭邪神之力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
“啊!!!”一声怒吼,宋暇猛然发力,一巴掌将柳平平的吐息拍散,额上青筋暴起,面色狰狞可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拥有天使之力啊!你根本就不是原序龙!你这家伙到底是……”
——
柳平平与宋暇交战处不远,一栋大楼的楼顶。
附近的居民,包括这栋楼的住户,都已被特管队的人疏散,此刻还待在这栋楼楼顶眺望战况的,唯有早就寻到此处的柳栋跟裘星愿。
薛乐乐等人都已聚在了餐厅中,由龙十一保护,顾苍生跟着陈浩到处乱跑,得知龙十一回餐厅后也跟着去了,相比陈浩,龙十一给他的安全感还是雄厚很多的。
龙十一跟裘星愿在确保莫青春及韩雪竹父母的安危后,即刻外出寻找柳平平跟林溪的下落,大约三分钟前来到了此处,远远地瞧见了隔壁楼顶发生的一切,自然也知晓了姬无立的所作所为以及柳平平身上发生的异样。
裘星愿瞧着天边对峙中的柳平平与宋暇,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柳栋,“店长,咱们真的不用去帮忙吗?”
“现在的平平很愤怒,我能够感觉得到。”柳栋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并不担忧柳平平的安危,“在孩子的教育过程当中,适当地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不觉得是有必要的吗?”
裘星愿无不担忧地看向远处的柳平平,“可是,对手是那个宋暇哎,连姬无立都不是他的对手,平平……”
“没事的,正因为对手是宋暇,所以没事的。”柳栋脸色依旧平静,“就算赢不了,但也输不了。”
裘星愿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旋即倏地想到了些什么,“这跟你刚刚说的,平平不是原序龙,有关系吗?”
柳栋沉默无言,但偏偏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裘星愿这下是真的迷惑了,“我一直听你们说平平是原序龙,如果他不是的话,那他是什么?”
“有关这一点,我也是从龙神那里听来的,哦,准确点说是上代龙神。”柳栋摸了摸鼻子,道:“平平是第三代原序龙,而第二代原序龙,曾效命于天使之神,当年效命过天使之神的生物,几乎都能分到天使之神的力量,包括卿卿的父亲姜流年,自然也包括第二代原序龙,而在这其中,与天使之力契合度最高,融合量最多的,便是这第二代原序龙,它所吸收的天使之力总量,甚至到了能改变其体质的程度,便是所谓的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只可惜,当时的原序龙处于巅峰期,体质近乎定型,无法完成这最后一步蜕变。”
“但是,当年被它完全吸收的天使之力并未因为它的身死而消散,而是不加保留地传承给了第三代原序龙,也就是平平。”
“难怪……”裘星愿目光投向空中的战场,双眼微眯,“能与邪神之力分庭抗礼,想来也就只有天使之力了呢。”
柳栋接着说道:“平平刚出生的时候,龙神就感应到了他体内澎湃的天使之力,随着他的成长,这些天使之力与他的血肉愈发深层地融会贯通,现在的他,可谓是天使之神与二代原序龙共同造就的新物种,凌驾于三神龙之上的存在,初始之龙——序列龙!”
“天使之力与邪神之力相生相克,这与阅历没有关系,当年,元老级别的邪神遇上以人类之躯成为神灵不过两千年的天使之神,最终的结果不也是双双陨落吗?所以,拥有天使之力的平平,败不了。”
——
高空,柳平平与宋暇之间的激战进入白热化。
战斗过程可以省略为柳平平吐出一口蕴含天使之力的吐息,宋暇化解之后反手打出一团邪神之力。
标准的回合制打斗……
一龙一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打了几十个回合,其结果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宋暇怒目圆睁,趋近癫狂,嘴中不住地碎碎念,“天使之力,天使之力,怎么会是天使之力,五千年过去了,当年天使军的那些老不死应该都死干净了,为什么还有这种程度的天使之力残留在这个世界上!该死的天使之神!你是铁了心要与邪神大人过不去是吗?!”
柳平平最大幅度展开双翼,璀璨的光芒覆盖全身,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不是天使神与邪神过不去,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璀璨的光芒脱离身体的束缚,化作一根根纯白的丝线,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攒射向空中的宋暇。
宋暇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邪气覆盖全身,朝着四周扩散,形成一片黑雾地带。
柳平平释放出的光芒,约莫三秒便将所有的邪神之力消磨殆尽,然而,其中并没有宋暇的身影。
柳平平剧烈地喘息了几声,在氤氲的白光中变回人形,伸出手接住了从头顶落下的林溪。
林溪下意识伸出双手环住柳平平的脖子,与其四目相对,脸色出奇的平静,“宋暇呢?”
柳平平咬了咬牙,眼神闪烁,似是有些心虚,“被他逃了,他所掌握的邪神之力,跟我所持有的天使之力难以分出高下,再这么拼下去,会跟当年的邪神还有天使神一样,同归于尽,所以,他逃了。”
林溪双眼微眯,一反常态地严肃,“那你呢?你是打算跟他同归于尽的吗?”
柳平平眼神飘忽,避开了她的视线。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
柳平平眨眨眼,一脸懵逼,很想问一句无缘无故为什么打我,可一遇上林溪的眼神,登时说不出口了。
“忘了你是怎么答应姬先生的了吗?”林溪眼中噙着泪水,明显在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一只粉拳攥成了小拳头,“不是说好了要面向未来的吗?死了的话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下次再有这种想法,我会再给你一巴掌的!”
柳平平眨眨眼,一脸懵逼。
林溪状似凶狠,实则奶凶地吼了一句:“记住了没有!”
柳平平复又眨眨眼,“我现在记住了,但我以后可能会忘记,你到时记得提醒我啊。”
林溪小脸微红,撇了撇嘴,轻声嘟囔了一句:“知道了啦。”
而后,柳平平带着林溪回到了先前的屋顶,届时,不只是柳栋跟裘星愿,这会儿才赶到的顾苍岚、陈千紫、何语婷、李大凡、何如月以及教皇何星赫然在列。
餐厅的众人还好,毫无心理准备地遇上天宫教廷教皇以及守护者,林溪心里还是有些小紧张的。
这两位可都是与自家先祖同一级别的存在,何况这还是自己与他们的初次见面。
姬无立与景瑟的尸首显然被众人移动过,此时并排躺在草坪上,盖着一块白布。
陈千紫蹲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
何如月站在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千紫,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不用帮我开脱,是我的战略失误,他们二人的死,无论怎么说都有我的责任在里面。”陈千紫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仅中了宋暇的诡计,还让宋暇逍遥法外,从始至终没有取得半点成果,这于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失败。”
“陈小姐。”柳平平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也不是半点成果都没有。”
陈千紫微皱眉,扭头看向他,“此话怎讲?”
“至少……我们没让宋暇得逞。”柳平平笑着看向躲在他身后的林溪,“溪溪灵魂之境中的药方,已经被我取出并毁掉了,宋暇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了。”
陈千紫脸色依旧严肃,“可这是你努力的结果,与我没有关系,不能算作我的功劳,你不必想着安慰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方才不过是在反省总结而已,这笔帐,早晚有一点要跟宋暇算清楚。”
“真要说的话,我也一样。”柳平平眼中冷意一闪,“下一次遇上宋暇,就是他的死期。”
“哇塞?”何语婷睁大了双眼看着柳平平,一幅见了鬼的表情,“你是平平吗?”
“对啊,你是平平吗?”李大凡亦是如此,“这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啊?平平,你是不是遭到什么刺激了?”
“刺激?算是吧。”柳平平上前几步,注视着姬无立与景瑟的尸首,沉默片刻,“陈小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陈千紫微皱眉,“什么?”
柳平平:“姬先生跟他爱人的后事,能交给我操办吗?”
陈千紫微微一愣过后,脸色登时变得有些古怪,“这个问题……不该问我吧,我又不是天宫教廷的人,手上没什么权力的,你该问那边那两个。”
“嗯?”柳平平顺着陈千紫手指的方向,瞧见了同样面色古怪的何如月跟何星,这才如梦方醒,露出尴尬的笑容,“啊,哦,不好意思,把你俩忘了。”
何语婷跟李大凡连连点头,“这才是平平嘛。”
何如月跟何星对视一眼,何如月很是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何星轻咳两声,上前一步,道:“事情的经过,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听千紫说过了,有关姬无立跟景瑟的相关信息,也调查清楚了,姬无立在这世上再无其他的亲人,身为特异者,本来他的后事该交给天宫教廷来处理,既然你有这个心,交给你也无妨,但是……景瑟是普通人,她的后事如何操办,还得问过她的家人,当然不是由我们去,我们会安排表世界的相关机构前去拜访景瑟的家人,到时候你可以一同跟去,对方是否同意,就看你自己的了。”
柳平平点点头,“这样就好,多谢。”
前一秒还有些战战兢兢的林溪一听这话,马不停蹄地走了出来,“我,我也要一起去。”
所有的视线瞬间集中在了林溪身上。
林溪缩了缩脖子,虽然胆怯,话语却十分清晰且坚定,“姬先生帮了我很多,也教会了我很多,我想,他肯定不想跟他的爱人分开的,所以,哪怕只是微薄之力,我也想帮上他们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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