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良柱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敢表露的太过明显,小心翼翼地回话道:“这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小人听说要长久贩盐需得有文书在手,中间还有许多的关窍,这些恐怕都要靠公子提点了。”

    “这是自然。”庄泽成把话给他说清楚,“贩盐挣得银子多,容易招人嫉妒,哪怕是家人近亲也难免起了歹心。我替你想着不要太贪心了,每个月一份盐引,简简单单,养活你一家也是绰绰有余了。”

    陈良柱双手交叉放在腹前,诚心诚意地道:“那是,多谢公子想得周到。”

    “明日我会叫人上铺子里头去找你,他姓林,原是我的人。”庄泽成说着顿了顿,看向陈良柱道:“日后,你若是有事都可找他商量。不过……你要给他十两的月例银子,你可愿意?”

    相比之后能挣到的银子,十两委实不多。

    陈良柱知晓他花了这小钱,日后就能保平安了,哪还有不愿意的道理,当下连连点头答应下来。

    庄泽成见事情已经谈妥,站起身来。他看了一眼,一旁傻乎乎站着,手里还捏着一块桃花糕的淑芬,啧了一声,走了出去。

    沈氏一直站在屋檐的廊下听他们讲话,庄泽成走出来时忍不住朝他和善地笑了笑。庄泽成愣了楞,一丝笑意到了嘴边,还是惯性地收敛了起来,朝沈氏微微点头就出去了。

    他这一走,屋子里的人顿时就炸了。

    沈氏踏进屋子里,走近陈良柱,一把握住他的双手激动地说道:“他爹,每月三百斤的盐引,咱们家是不是要赚大钱了。咱们也不贪多,若是每月能攒下二百两银子,那往后自如娶妻,淑芬嫁人可都不愁了。”

    陈良柱也是喜不自胜,他道:“若还是按着往日的开销,按理每月攒下二百两银子肯定没问题,到时留了银子再去城郊买上几亩良田,慢慢地做下去,咱们家也算是富足了。”

    他说着又有些发愁,“此事若是被大哥知晓,不知会不会上门来闹腾。”

    沈氏推了他一把嗔道:“你傻啊,见了你大哥就说是魏国公府三爷的生意,咱们只是帮忙照看着,挣了银子大头还是三爷的。就你大哥这个人,还能巴心巴肝地都同他实说了不成?!”

    “那老二那里呢?也这样说?!”陈良柱话问出口,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从上回来看,二哥虽比大哥好些,但也有私心。若是他知道自己手里有余银,指不定又想出什么法子来,叫他同他一起合伙做生意了。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尽的好,给自己留个余地,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想好了,他立刻和沈氏、淑芬道:“大哥、二哥那里都统一口风吧,若是问起来就说是庄三爷的生意,咱们也就挣了些辛苦钱。”

    淑芬咬了一口桃花糕,想了想问道:“可若是被他知道了怎么办?他那个人瞧着可不是好相处的,会不会觉着我们是刁民啊!”

    沈氏和陈良柱听了楞了楞。

    沈氏笑着用食指去戳淑芬的额头,嗔道:“你这孩子,亏你想得出来,什么刁民。咱们怎么就成了刁民了,他也不是圣人啊!”

    淑芬轻皱眉,不晓得该如何解释。

    陈良柱却是把话给听进去了,认真沉吟着道:“芬芬说得不无道理,倒是要寻个机会同他说一声,免得他和我们生出嫌隙来。他本是一番好心,我们莫要做的叫人寒心才是。”

    说是这么说,接下来的日子里陈良柱一直没机会见到庄泽成,唯一能接触到的也就是他的下属林叔。他原以为庄泽成会指派个同他差不多年纪的人来帮手,哪知林叔年纪不小,算起来和那位聋哑大叔差不多,已经五十出头了。

    林叔带着陈良柱去衙门里头领了正经文书,又带着他往扬州的地界跑,先是直接在那里收了粮食换盐引子,又教他若是想长长久久地做下去,不如干脆在那里买一块地,自己找人种粮食,这样更划算。

    陈良柱年岁也不小了,跑了一段时日,也觉得累。

    他同沈氏商量,自家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该跟着他往外头跑了,铺子里头记账算账的事情交给淑芬,顶多再请个小厮跑跑腿。

    沈氏想着儿子早该去历练了,这没什么可犹豫的。

    自家闺女在王大姨那里从年前算到眼下,才学了不到三个月。这学得如何她自己说了不算,还得要找那秀才娘子问问才行。可她又担心直接去问,秀才娘子为了挣银子,不同她说实话。思来想去就去找王大姨打听。

    第二日,她就去东大街陶家饼铺称了两斤桃仁酥,再买了一提新鲜的五花肉拿去王大姨家。

    王大姨家外头都是儿子和老伴在忙活,自己带着媳妇、闺女十有八九在家。沈氏推开她家的院落门,王大姨恰巧从堂屋出来,见了沈氏亲切地迎了上来,气地笑道:“来就来吧,怎么还带东西来!我听说你家相公最近忙着挣银子,今儿你怎么有空往我这里来。”

    说着带沈氏到堂屋喝茶。

    沈氏同她寒暄了几句,就说到自家闺女学记账的事情上来。

    她道:“原本说好了要学上个半年,不该这么急的。可她爹如今从往外头跑,银钱方面实在是无人照看。都怪我没本事,没识得几个字,否则这事就该我来管着才是。”

    王大姨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你这还算好的呢,一般人家懂识字的能有几个。好多人家爹和兄弟都是秀才举人出身,也不叫家里头的女眷识字,生怕女眷懂得多了,家宅不宁。”

    “您说的是。”沈氏知道她是在说自己的事,可她急着打听淑芬的情况,就不想多听她的牢骚话了。

    她婉转地再次问道:“说是那么说,可一时半会儿也没处去找个账房先生,就算找着了多数也是不像样的,我这心里头啊,真是焦虑。”

    “急也没用。”王大姨是个爽快人,说得都是实在话,“那秀才娘子就是奔着银子来着,教起孩子们来藏着掖着,就没一气讲完的时候。不过我那二媳妇是个泼辣的,闹了她好些日子,非让她把学业往前赶。前日她还同我说都学得差不离了,让我将她赶走算了。”

    沈氏唬了一跳道:“怎么没听淑芬说起,那死孩子瞒着我做什么?”

    “哎,话听了一半,急什么。”王大姨笑道:“我旁敲侧击地问了那秀才娘子,她说既已说好学半年,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就算孩子们不想学了,她也不肯退银子。我想着那就学着吧,现下叫她回去,也划不来。”

    “能省一顿饭钱啊!”沈氏笑着算给她听,“虽说一顿饭钱不值什么,可孩子们的时间值钱啊,旁的不说,你两个媳妇都能上铺子里头帮忙去!我听说你二媳妇还会绣花,替大户人家绣一件衣衫也值好几两银子呢!就算不帮别人做,替你家姑娘做些嫁妆也好啊!”

    “也是。”王大姨本是个精明的,算来算去把自己给绕进去了,“我本想着说好学半年,让她三个月就挣全了银子实在是心疼,如今听你的话不叫她走更是划不来。”

    “你也别太着急。”沈氏好心劝慰道:“等她走了,把孩子们叫齐了再问问清楚,若真的学好了,明日再让她走也不迟。”

    王大姨笑着点头,“你办事最为稳妥。前阵子听说,你要替二伯的闺女,去男方家里头相看,后来怎么没消息了?”

    “已经去过了。”沈氏笑着道:“还不是因为淑芬太淘气,这样正经的事情居然也想去凑个热闹。我怕她坏事,瞒着她悄悄去了一趟。要不然事情过了那么久还没消息,只怕早黄了呢!”

    她说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低声同王大姨说了心里话,“我那二伯家的闺女也是个厉害的。比我家淑芬大了一岁而已,心思可复杂多了。那日淑芬说想跟去看看,我原本想着春日里踏青,外头走走也没什么。她却私下拉着说我说了一番话,当时我极不高兴,恨不得不管她的事了,后来想想我家相公只同他这个兄弟要好,若在我手里断了情分,只怕会怨我,这才又去了。”

    王大姨奇道:“她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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