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叔堵人摊牌的第二天,没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除了一大早突然被塞了一个护身符。
时鹿看着双眼通红、眼下青黑的成叔,瞬间明白了裴与宁卧室抽屉里的护身符来源,坦然收下了对方送的特别礼物,随手放进了口袋。
成叔倒是有些吃惊,又似乎松了口气,随即又眉头紧缩。
时鹿看了,都替他累得慌,偏又无法开口解释,只好温言劝他,回房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不料,成叔听了,竟然热泪盈眶,转身擦着眼泪,听话地走了。
时鹿:这人怎么回事?
裴与宁淡声道:【成叔以为你得了精神分裂症。】
时鹿摇着手指道:【不不不,不是我,是你。】
老娘披的是你的马甲,这口精分锅,老娘不背。
被精分的裴与宁:“”
晚上,脱不下壳子的时鹿捧着本绘画书,给静静小可爱读了段睡前小故事,给自己解良心压。
裴与宁这狗比,别的不说,声带长得真别致,声音真的好听,她自己都听醉了。
静静小可爱却一反往常,听得心不在焉,眨巴着水汪汪的亮晶晶杏眸,对着温柔可亲的哥哥,犹豫好久,忍不住诉说了小伙伴寻寻的苦恼。
最近小陆寻好像提前进入了小孩子的叛逆期,不想回家,只想逃家,还嚷嚷着要带她离家出走,一起去外面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时鹿:“???”这么小,这么会?
裴与宁:“!!!”这小子,好狗胆!
时鹿对裴与宁道:【看到没?要是昨天没带妹上学,说不准今天就被人带妹出走了。】
裴与宁:“”
小寻寻总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要带小静静出去,小丫头选择这时候能对她坦白,何尝不是真的有过心动?
时鹿能想到这点,裴与宁自然也想到。
他脊背笔直的坐在变幻出来的大书桌前,阴沉着容颜极盛的脸,因为一时不知说什么,殷红的唇瓣微张,凸起的唇珠愈发精致诱人。
时鹿不小心晃了一眼,忙移开,这妖孽!
为什么本体是青涩清纯华贵的少年,神体却是熟透了仿若娇艳欲滴的青年?要不要这么表里不一?
套着裴与宁少年壳子的时鹿,一时很纠结。
情况正如两人猜测那样,悄悄很心动的小静静得了哥哥亲口说送她去上学,不想出走了,但她担心在家里过得不开心的小伙伴会出走。
她的出走,只是出去走走,小伙伴的出走,可是真的出走。
小伙伴和她不一样,真正说干就干的行动派,有过前科的。
上次出走,说是找爸爸和哥哥,爸爸和哥哥没找到,大门都没摸到,就晕倒在了玫瑰丛。
要不是她和哥哥发现,说不得要烧成傻子(医生语)。
这要是再来一次万一倒在了没有哥哥和她的地方,家里又没有人去找他,可怎么办呢?
为这事,小丫头苦恼了好久,想要哥哥帮忙,却怕让哥哥为难,也怕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总不好意思开口。
时鹿倒是有些哭笑不得,是她心虚,是她草木皆兵,瞅见小静静犹豫不安,就怀疑小可爱感觉到她亲哥被换魂了。
想起上一世那出赔鸡未遂事件,时鹿思虑再三,特地跑了趟陆家,和老爷子坐一起喝了杯茶。
倒也不至于头铁的上来就揭人家丑,只是很有技巧性的,借着苦恼小静静的烦恼,稍微点了下小陆寻的苦恼所在。
小孩子不爱回家,成熟的大人当然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啦。
不知陆老爷子如何反思己身,旁听的陆江随后就下了狠手,把陆宅好生整顿了一番,辞退了好些个爱嚼舌根的工作人员。
新人老人都有,有些老人,还是从他亲妈在世时就为陆宅服务的,和老爷子有些遥远的亲戚关系,陆江也没留情面,全都赶走了。
一番杀鸡儆猴后,陆宅整个精神面貌似乎都焕然一新,小陆寻如今虽然还是爱赖在裴家,但至少对回家已经没那么抵触了。
这是上一世没有发生的事。
裴与宁本性冷漠,他漂亮的骄傲,他漂亮的教养,他漂亮的嘴巴,不允许他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非要多管闲事的是时鹿。
裴与宁强烈怀疑她是心气不爽,就想踩他,和他作对。
时鹿据理力争更起劲了。
最终一锤定音的最强理由是,小静静的唯一小伙伴不快乐,小静静怎么快乐?小静静的喘疾,可是需要保持舒畅好心情的。
超级妹控败于超级妹控,裴与宁只好闭眼,从了。
事后,陆江对着时鹿感叹,他便宜侄子赶上了好时候。
陆老爷子那副说一不二的铁血军人作派和不容置疑的暴脾气,生意场上打滚过,也没消减下去多少。丧妻丧子后,陆老爷子在心老体衰的晚年改了不少,为人处世也变得温和许多。
举个简单的例子,要是从前,有人敢在老爷子面前哔哔他家的家务事,老爷子能把人腿骨给打折了丢出去,从此列为拒绝来往户。
赶上了“好时候”,瞎哔哔当事人时鹿笑笑不说话。
陆江还调侃道,小陆寻亲爸接受的是全副棍棒教育,小陆寻亲叔接受的是棍棒威胁教育,小陆寻接受的是眼神杀教育。和前辈们一比,小家伙可真是太幸福了。
话里话外听着,倒是有点纡尊降贵,暗暗为自家老爷子的疏忽大意做解释的意思。
时鹿就笑:“小号养多了,总能养出些实用经验来的,后来的多少要占些便宜。”雷都被前面的给趟了。
前提是,肯用心养。
这话,就不必说了,时鹿很有分寸的自己吞了。
陆江默了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低声对时鹿道了声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家宅不宁,这事,可小可大。
家务事难断,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厚道点的,保持安全距离,不厚道的,且等看笑话,没人会多嘴多舌,费力不讨好。
总归,是朋友好意。
这情,他领。
时鹿回以微笑。
她也就应小静静的请求一试,成就成,不成就不成,她半为私心半为小寻寻,尽份自己的心罢了。
平心而论,陆江对陆寻,少年小叔叔对便宜小侄子,还是很不错的。虽说有裴与宁亲身示范的正面影响,但也要人家有那意愿啊。
陆江一个孩子,已经做得够好了。
陆老爷子养孩子嘛,综合她了解到的情况,也就那么回事。
第一个,头一个没经验,亲爹不亲,亲娘不爱,后娘接养,生生被暴躁老爷子给打废了。
赶上第二个,有爱妻约束着,有私心偏宠着,老爷子不敢也不愿再胡来,加上本人聪敏机智,也不用老爷子胡来。
和同父异母的大哥相比,陆江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天宠着呢。
到最后这一个,真正的没爹没妈,隔着辈,隔着心,隔着偏见,年纪又小,轻不得,重不得,心力交瘁的老爷子,只能使用绥靖策略,安抚为上。
确切地说,看似安抚,实为漠视,给口吃的罢了。
说到底,感情不够深,没法一口闷。毕竟,真论起来,男人护起犊子来,比女人厉害多了。
陆家的势利眼佣人,再不像样再没职业道德,敢对着陆江横眉竖眼当面嚼舌根吗?白给一百二十个胆,人也不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小陆寻终归是要靠自己的。
经历了这么多,时鹿算是看透了,解脱了,有些东西,有,最好不过,没有,就没有吧。
人,都是要靠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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