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塞:“但是甚尔君,你也不喜欢禅院吧?”
甚尔抓她右手,十指紧扣不放,大拇指缓缓按过虎口,随后翻了过来,在食指指腹均匀的薄茧处摩挲了一会,又看了她许久,终于慢吞吞答:“不喜欢。”
天与咒缚的身体恢复得很快。
第二天一早他就从医院跑了出来,径直杀回禅院,把那几个遗憾他没死的家伙揪了出来,连带着禅院扇也一起痛殴至重伤,还在这些人身上和他中枪同样的位置处全都开了两个洞,一分不深,一分不浅,要不是家中有出色的医师,他们绝对没法熬过当晚:
“兄长大人!甚尔他再这样闹下去,我们禅院的尊严被置于何处!”一瘸一拐往前,原本尚算清秀的眉眼被怒火扭曲,禅院扇面目狰狞,“我等维持千年的秩序与荣光断不能就这么被毁在他手上!必须处罚他!”
掏掏耳朵,醉眼惺忪地打了个酒嗝,禅院直毘人迷惑:“扇,你来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禅院扇忍气:“甚尔他把那么多人打成了重伤,您的儿子们也……”
禅院直毘人:“哦,不是没死吗,能治就行,过几天就好了。”
禅院扇瞪眼:“兄长!要不是我等花重金请了会反转术式的医师……”
禅院直毘人又哦,不以为然地道:“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扇,这次治疗的费用确实是多了点,工地那边善后也麻烦,家老们找我商量了一下,这损失得你们自己承担,之后管家会找你细说的。还有事吗?”
瞳孔骤缩,禅院扇压抑不住怒吼:“兄长!这明明是甚尔造成的损失!您不仅不处罚他,还——”
“声音太大了,扇。”对他挥挥手驱赶,禅院直毘人又掏了掏耳朵,哈哈笑了一声,“处罚的话你和那几个臭小子已经受过了,就不必再追究啦。哦,对了,帮我把甚一叫来……”
禅院扇气得回去就在妻子身上发泄了一通。
好在他这次伤了腿,肩胛骨和肌肉也因为受伤变得很不灵活,佳枝只挨了几下就逃了出来,例行干完杂活,做好饭给还在发脾气的丈夫送去,强忍着又挨了几下,她躲进被夜色压得沉甸甸的紫阳花花丛,抱着膝盖看萤火飘散,鼻子一酸,蜷成一团小声地哭了起来。
她的丈夫并不算是个很坏的婚姻对象,刚知道自己被安排给他的时候,母亲还很是松了口气,因为禅院扇出身并不算差,又是术士,没有正室,估计以后也只会有她一个妻子,总比给家主当侧室好。
而且……长得也不丑。虽然比不上年纪小了许多的甚尔,但也算是眉清目秀,在禅院这一代年青术士里甚至可以说是出众呢,姐妹们都可羡慕她了!可现在……
佳枝哭得发抖:一会回去肯定又要被打了,可她不敢不回。禅院扇记仇,这次她躲了,以后可有苦头等着她吃的!
无论是谁都好,快保佑她怀上孩子吧。她呜咽:只要有了孩子,那个人就不会再……
“跟个暴君似的。”佳枝吓得一颤,下意识想逃,随后听见侍女们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把少爷们打成那样,扇大人也被打得很惨,连直毘人大人都不打算管了。我可不想被安排给他,万一他以后也会打女人怎么办……”
是在说甚尔啊。佳枝抹了把泪,等侍女们终于说够了小话离开,才小心翼翼从花丛里出来,回到住处继续面对丈夫。
在某个瞬间,强忍着被粗1暴对待的痛苦,泪眼滂沱地望着那张曾使她怦然心动的脸被快意变得丑陋,佳枝只觉自己正被在吞食人肉的恶鬼扎根,既希望这恶鬼能在她腹中种下保她免于苛待的果实,又希望他能和使她痛苦的一切一起毁灭:
好疼。好恶心。太痛苦了。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些。好想一了百了。
要是甚尔杀了他就好了。为什么没……
佳枝忍了下来。
她眼看着甚尔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快活,随心所欲行事,日子过得比从前舒坦许多,也使她身上留下了许多禅院扇恼恨的痕迹。
“那个混……暴君!”被揍得彻底不敢惹他的年轻术士们骂骂咧咧,“就没有什么办法能治治他吗!”
甚尔当然知道他们的不快,不过他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群废物而已。理他们做什么?
对他来说,现在更让他心烦的是另一件事:
咖啡厅歇业了。
这次的事对店长打击很大,警方给的调查结果也语焉不详,于是男人对这地方彻底失去了信心,决定把店面搬回老家,并给不能跟着他一起走的店员们发了遣散费:
“甚尔,真不考虑跟我们离开吗?”店长吊着夹板,好脾气地劝,“你看,我对员工还挺好的吧,小费也不会克扣你的,我老家那边治安也比这边好,物价虽然高了点,但收入也会高很多哦!那边高楼大厦也多,看起来比这边现代化程度高多了,到处都是新鲜事物!”
甚尔:“她人呢?”
店长:“她……你说蕾塞?她不干了啊。甚尔,你要是来的话也帮我劝她继续干吧,放学之后不还有几个小时吗?没她在男客会少很多,这年头找个合适的员工真的不容易……”
甚尔:“她现在在哪。”
店长:“我也不知道……你不是有她联系方式吗?打过去啊。说起来甚尔!等等,先别走!你认识小直对吧,那孩子总这样一个人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他家里人不担心?”
“小直?”走到门口的甚尔回头,有点不耐烦地皱眉,“谁啊那是。”
店长大惊:“诶!?你不知道吗?你见过的啊!就那个眼睛很漂亮的孩子,绿色的,眼睫毛很长,长得像女孩子,但脾气有点坏的……”
与此同时。
一街之隔的十字路口,等不到红灯转绿,满心不甘的小朋友闷着头直往前冲,随后哇一声在街道转角处和人撞了个正着,气急败坏地喊:“走路不长眼睛吗你!……是你!”
看见蕾塞抱着购物袋惊讶地望自己,所有的焦躁和急切都在她眼中无所遁形,凝成了一个要夸要抱要人哄的娇气样,知道自己肯定等不到她主动哄他,连续跑空了好多次的直哉扁嘴,眼眶一酸,开始吸鼻子要哭:
“我就知道!他们说你已经走了都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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