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爷是铁定会罚了!

    但忐忑不安的阿六仍是尽职的把捉到的偷儿拎到了闻策面前,希望能将功折罪。

    看着已经被闻策掂在手心里的荷包,笼细月再看一眼边上吓得一声不吭的偷儿,他眉清目秀,身架细瘦,粗布蓝衣虽然旧,却极干净,那一刻,她突然不忍心了。

    见人投缘,不知为何,她对这个偷儿毫无怨念。

    “为何偷我的银票子?你是一路跟过来的吧?”笼细月挣开闻策,过来问偷儿。

    “偷东西还有理由?阿六,带他去官府。”闻策冷冷出声,却意外的没有再责备笼细月打自己一事,边上的阿六看得完全不能理解,想要出手却又被陆迎悄伸手拦住,暗示先等一等,再观察。

    他不能理解,再看看闻策,心下也踌蹉起来,

    跟随爷多年,此刻见闻策虽然怒,却没有戾气。

    也是奇了,按平常的性情,早大话不说让人把这惹祸的女子拖走了。

    他家世子爷该不会是从小没被人打,这两下就给打傻了吧?

    偷儿少年仍是不吭声。

    笼细月再度打量他,见他一双手,粗糙得边缘都磨出老茧,必是活做多了的,惯偷的手才不会这样像个干农活的呢。

    “喂,真正的小偷捉到了,你的道歉呢?”闻策没好气,见笼细月完全不理他,顾自打量着眼前的细瘦少年,心中的不满比先前在高府得不到高铃的消息还要甚。

    “我在问他话,你吵什么吵!”笼细月头也不回。

    既然不相识,她也懒得装,她最烦扮娇滴滴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像极了自己那唯一的弟弟,总是抢着帮自己干家务,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在那个世界……

    “你……”

    “等我先问他话,你后面等下!先来后到懂不懂?”

    反正这不是在闻府也不是在冷院,既然没认出来,她自然也懒得鸟他这大爷。

    已经把荷包丢给阿六的闻策,气得暗自咬牙,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气。

    在府中,在宫中,他向以冷静自得,连皇弟也钦佩自己没什么情绪的处世之道,没想到今天撞见鬼了。

    和闻策一样震惊的,是让边上看戏的人倒抽一口冷气,纷纷后退一大步,仿佛笼细月对闻策说了什么可怕的话。

    阿六也呆呆的,边上的陆迎听得简直要笑出了声,好不容易把笑硬伤在肚内。

    这姑娘,别真是个傻子吧?满皇城里,连青楼女子都知晓闻策世子爷的厉害,今个儿虽然为了掩人耳目换了行头,但说实话,没几个人真不知道他,这种掩耳盗铃般的换装,其实只是让闻策自己图个任性的安慰,其实就是国王的新装罢了。

    毕竟世子爷这个人的心理状态,一般人是摸不清的,没想到今天却给他看了真真的——世子爷确实是在生气,但也真的就只是单纯的生气,他没有傲气也没有戾息,仅凭这一点,就比白天看到流星还稀罕了。

    “妹妹要生病了,想花钱找个郎中捉药,我家没钱。”少年终于吭了声。

    “你的名字呢?”笼细月继续问。

    “石头。”

    “这样子吧,你带着我去见你妹妹,若是真的呢,我帮你找郎中,可好?”笼细月也不说若是假的会有什么后果。

    心理戒备有些松懈下来的石头,心情却更沉重。

    若是见了石头的家人,知道这个哥哥偷人家银票子,日后还怎么生活下去?

    从脸上神情看出倪端来的笼细月,心中更是同情。

    不行,他才这么小,不能给一袋银票子给害了人生。

    她不再理会闻策,回来找阿六要回自己的荷包,虽然没有再看他,心中也是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但是又不能不回话,于是就成了她偏着头,视线没有对上,话却是完全说给闻策听的:“多谢你家爷了,我竟误以为毛贼,实在得罪。”

    阿六总是觉得眼前的女子极眼熟,但一时半会,又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既然觉得有罪就直接跟我道歉啊!”

    见这女子连个正脸都不给自己瞧,闻策已经气得一口银牙要咬碎,想他一堂堂男子,父亲祖母耳提面命,不得手刃女子,不然眼前的村姑早就血尸街头了。

    不过闻策没有记起其实平常在宫中府里头,只有稍不顺意,叫下人拖走宫女仆人的也不是没有,从来没有想起什么女子不可手刃的鬼话来,偏今天给自己找借口。

    “sorry!”

    笼细月态度诚恳的低头一弯腰,在对方完全没有明白过来之前,就拉着石头一溜烟的跑了。

    “烧锐?那是什么意思?”闻策没回过神,他从来没见过跑这样快的女人,就连高铃,也没有这般豪气而极度自然的行风。

    阿六也听得不甚明白:“回爷,想来应该是那女子的道歉,可能是异族女子,所用语言与我等不同,故不能理解。”

    闻策略点头,手抚上被拍过的脸颊,按他二十年来看似冷静实则乖戾的性情,他应该不能放过她才是。

    只是,为何就这样看着她跑掉,没有让她付出一点点代价的愤怒?怪哉。

    那个女人……

    闻策开始皱眉,

    他有那么对自己的一点担心,

    不管是脸上还是心头,何以都没有一点点的不悦?

    有的,只是迷惑和似曾相识的熟悉?

    他摸着脸,越来越担心自己了,

    该不会,打傻了吧?

    另一边,

    “细月姐,细月姐!”

    好不容易在人群散开后,偷偷跟着笼细月过来的竹子,生怕阿六看到,好在笼细月在确定甩开闻策之后,并没有再藏起来,大抵也是为了让竹子找到自己。

    “你方向感不错。”笼细月拍拍竹子。

    竹子听不懂:“方向感是什么?”

    不等眼前的世子妃解释,竹子想到了一路上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世子爷好像完全不认识世子妃你了,为什么?”

    “不是好像,是压根。”

    “为什么他会不认识我?”

    竹子叹气,若是以前,她说话都要想想怎么不会伤笼细月的心,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给笼细月造成影响,所以说话也直接多了,

    “细月姐以前在府里,从来不敢正面和世子爷说过话,爷也从来不曾正眼瞧过你……”

    再加上那整容一样的化妆打粉,确实和现在的素颜粗布衣相较,是完全不同的了。

    “难怪哦,我说怎么感觉眼熟又想不起来,原来是世子妃啊!”突然间,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边上悠悠响起。

    “你是……陆公子?”

    见对方一身公子哥打扮,模样清俊,笼细月在最初的警惕过后,就凭借一代版原主的记忆,理清了来者是何人而松下警惕。

    倒不是什么坏人,这清秀的公子哥儿是闻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先前在闻府中有见过几次面,不过点头之交,何况以一代版笼细月的性情,断不肯多停留与之交谈的,按说,对于这个陆公子而言,笼细月其实也是个快要记不住的人才是。

    不过,显然他在记人的长相没有闻策的脸盲症,再加上刚刚的一番话语,让他很快就串连起了一切。

    “原来世子妃还记得我,太荣幸了。”陆迎浅笑起来,原本只是兴趣大起,所以丢开闻策一路跟来,没想到竟然是世子妃,更没想到,这个世子妃竟然真的惦记一个小小的劳苦孩子,这可跟以前养在府里,对下人非怕即厌的态度完全两个人啊。

    加上先前对闻策那两个巴掌,真可谓和在府里时的世子妃有着天地之别。

    这可就有意思了。

    笼细月虽然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危险人物,但也不能理解他为何一跟像个跟踪狂般的跟来,张口就问,

    “陆公子有事?”

    “呃……”被这般直白的问话给问住的陆迎,讪讪的笑:“看世子妃很介意这个偷儿,不,石头家人的情况,本王爷也想过来看看情况。”

    这当然只是个借口,想他陆府大公子怎么会对街上一个小毛孩感兴趣,不过陆迎自然不会说是这个笼细月太有意思了,才让他好奇心大发的想要跟上。

    其实他很想拉上闻策,毕竟这是朋友妻,但当时转头看闻策一副脑袋被扇晕状态完全不在线的状态,想想还是先放着,日后才好有得玩。

    哎,为人朋友不容易呀。

    “我也不是圣母心,只是,想知道他说得是不是真的,不然对不起我的荷包经历这一遭!”笼细月说得有些咬牙切齿,其实是因为这一遭让她又遇到了闻策。

    先前初见面,为自己的美貌没有被看上而闷了一会儿,没想到,此刻再次交手,豆油报上头号美男人,打照面也没认出自个来。

    夫妻现世白做,笼细月你就是个活寡妇的代言人,这口鸟气她再度吞得郁闷,对闻策的负分又加了一层。

    不过,这个陆迎只要不说闻策的事,她不介意多个朋友的。

    “圣母是什么?”陆迎和竹子面面相觑,在府中两人属于半不熟,不过此刻除了一个石头再无他人,两个人倒是能搭上话。

    笼细月叹,虽然沟通完全没问题,但是有些词汇还是不能随手就拿来用的,解释起来心好累。

    哎,能让我回原来的世界么?

    大学的半工半读算是白废了,这都是沉没成本啊!我找谁报销去?

    死阿正,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

    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摊上一个根本识不出自己脸的丈夫,再生生赶到一个寸草不生,好吧,是杂草丛生的院子任其自生自灭。

    社会实践也不带这样坑人的。

    当然不知道此刻笼细月心中想法的陆迎,就看着她的表情像放大戏,一幕比一幕精彩,不禁真的后悔没带闻策过来,

    同时他也对闻策为何会不待见这样有趣的妻子,感觉到万分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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