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广扛枪冷笑道:“我乃堂堂晋将,焉能降匈奴之犬!”言罢拍马挥枪直取刘钦面门!

    匈奴大将刘钦闻言大怒道:“本将军惜你之能,既然要死送你一程又有何妨!”言罢抡刀也是劈脸砍去。

    二将刀来枪往好生厮杀十余个回合,乐广心知此人乃是匈奴主将,若可斩之九原之围立解,当下抖擞精神全力施展枪法誓要取敌性命!不想那刘钦刀法精湛,又颇富心计,大刀或攻或守全无破绽。

    九原城上晋军见状擂鼓助威,摇旗呐喊为乐广助阵。眼下即便是有了乐广这四千余人,晋军一方也是不堪一击。匈奴一方光是铁骑便有五千人马,足以击溃城下的晋兵。

    甚至就算九原城内的晋军杀出合力之下也未必是匈奴铁骑的对手。那铁骑在平原上纵横驰骋犀利无比,区区万人步卒并非对手。乐广唯恐一旦城中晋军打开城门,造成匈奴一方的有机可趁,从而引发大战,因此不愿意提前入城。

    兼乐广素来骁勇,若可阵前斩杀匈奴领军之将,岂非一举退敌?

    便在此时,匈奴阵中吹起号角,晋军方面闻声不由得举目望去。那匈奴大将刘钦哈哈一笑,抡刀荡开乐广之长枪道:“汝等并无后援,本将军便遂了汝等心愿吧!”

    乐广暗叫不好奋力驱马追杀,然那刘钦早已策马奔回本阵,大刀一挥间三路匈奴人马齐发杀奔晋军而来!!

    那两路匈奴步卒速度已然飞快,五千匈奴铁骑速度更是快上加快,眨眼间便冲到了晋军面前!

    九原守将一看到匈奴军队动作,便命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供乐广人马进入城中避敌锋锐。无奈对方速度太快,不过六七百晋军刚刚进入城门,后方匈奴铁骑已然杀到!

    乐广挺枪跃马夷然无惧,率领精锐步卒竭力在后方压阵抵挡铁骑冲击!铁骑迎面杀来,面对数千晋军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想法,反而是快马加鞭提升速度。晋军人人握紧刀枪准备迎战,不想尚有些距离敌骑纷纷开弓放箭,晋军应声而倒。

    那匈奴骑射之法甚是犀利,箭矢不断射来,最先放箭的骑士已然冲到了晋军阵中!晋军本就是撤退之姿,被乱箭射得阵势大乱,仅有的抵抗力也因此丧失。遭遇铁骑冲击毫无反击之力,顿时被冲得四散奔逃。

    然这一处被冲散了,却是处处都有铁骑冲突,刚刚避开了这里,却被其他匈奴铁骑撞杀戳杀。

    乐广身中数箭,奋力死战,然不过眨眼之间身旁仅存百余人。余者皆是倒地被铁蹄践踏,或是被撞入了护城河中。

    城上晋国守军纷纷开弓放箭射杀敌骑,如此倒是能为城下的晋军博取一线生机。无奈吊桥宽度有限,后方一阵大乱晋军互相推搡,自相践踏,仅有少数人得以通过吊桥进入城中。

    后方晋军再想过时吊桥上满是自家兵将躺在地上翻滚呻吟,一片凄惨之状。乐广心中一凉,知是今日恐怕有死无回,若是继续放任兵将通过吊桥,匈奴步骑必然顺势冲城。

    当机立断乐广奋力杀出一丝空隙,纵马向着城头高声呼喊道:“速速关闭城门,谨守城池,陛下已知此间状况,定要守住新兴!!”纵声呼喊数次,手中长枪挥洒间又是刺杀十余敌骑。

    九原守将闻言道:“乐将军快快入城,末将组织兵力支援!!”

    乐广身中一枪,反手戳杀了一名匈奴大将疾声道:“匈奴不过一时之勇,速速关门守城,勿负圣恩啊!!”言罢乐广竟是调转马头单枪匹马杀入匈奴数千铁骑之中,以绝九原守军之念。

    “哎……关门!!”九原守将见状含泪喝道。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仅存的数百名晋军仍在被匈奴铁骑冲杀,实际上即便吊桥不起,城门不关,那数百晋军在铁骑包围之中也绝无入城的可能。

    吊桥上的晋军在一片呻吟惨呼声中随着渐渐拉起的调遣落在地上,就算没死的,这么一摔也是活不成了。匈奴铁骑在护城河边勒紧缰绳,眼中带着恨意望着城头,随即纷纷驱马去杀乐广以及晋军。

    骏马疾驰,长枪挥洒,头上草帽早已不知何处,乐广浑身浴血身中数枪犹然未觉般的在千军万马之中驰骋冲杀。黝黑的面庞沾染血迹微微发亮,清澈的双眼在坚毅的脸庞中显得英武异常。

    那长枪变化多端,神出鬼没,饶是纵横塞外的匈奴铁骑遇上也是颇为忌惮。匈奴将领纷纷上前迎战,然乐广早存必死之心,招招狠辣无比,玉石俱焚。可怜匈奴将领折损十余人,一时竟是无人敢在上前。

    匈奴大将刘钦颇有兴致的观战道:“乐广果然骁勇之士,此等将领就算非我族人也当钦佩。”

    见刘钦把眼看自己,赵染心领神会道:“便让末将前往!”当下纵马舞枪冲入阵中,直取乐广!

    谁都看得出来这晋将哪怕是铁打的汉子,此时也是命不久矣。万军之中纵横冲杀确实快意,然单枪匹马此等举动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此时刘钦示意赵染取其性命,自是让赵染立功之举,其他将领心中有所不满也是不敢有贪功之念。谁都知道赵染乃是刘钦之爱将,而刘钦更是匈奴大单于刘渊的爱将。

    乱军之中乐广只是觉得手中枪越来越沉,一双臂膀渐渐无力,见那赵染一脸狰狞,目光中透露兴奋神情,心中顿生一股厌恶之感。

    “乐广一世英明怎可断送鼠辈之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用尽最后的气力,乐广放声大笑,忽地调转马头冲入另一侧的匈奴铁骑之中。无数长枪利刃透体而出,竟是连人带马的被几十名匈奴骑士刺杀当场!!

    赵染见状气的浑身发抖,脸上更是忽红忽青甚是难看的望着那几十名立了大功的匈奴骑士无言以对……

    乐广战死九原城下,城上晋军人人为之落泪。自从塞外联军杀入河北之后,前方多处发生降敌之事人心惶惶,今日乐广以性命彰显忠义,无形中振奋人心,振奋士气!

    九原城东南方百里之外有一座城池,亦隶属新兴郡内名唤定襄。新兴郡内五个县城,前方原平,云中,晋昌三城位置靠前彼此呼应形成口袋之势,九原独居后方颇有高枕无忧的态势。

    新兴郡守将刘弘本是以为前方有军中第一人胡奋镇守,自己不说高枕无忧也是相差无几。因此郡内仅有前方三县筑有防御工事,九原不过是平常的状态而已。其中九原城作为郡内治所不过是五千人罢了,这定襄城不过两三千守军而已。

    只是两三千的守军竟是在一名晋将的率领下,在城外的大小道路上挖坑掘土,建造防御工事!

    这些兵将**上身挥汗如雨,干劲儿非常,对于那带头的青年将领甚是信服。在城外的野地上,有不少百姓也是加入了修建防御工事的行列,更有妇孺老幼彼此携扶送饭送水。

    日正三竿,一骑快马疾驰而至,那年轻的晋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精神奕奕的脸庞透露出一丝凝重之感。

    “士稚!”马上的骑士飞身下马,乃是一名带有儒生气质的青年,奔着年轻的晋将快步而来。

    “可是九原有了动静?”年轻的晋将甫一见面,便猜测道。

    带有儒生气质的青年乃是定襄守将桓宣,不知为何却以这年轻的晋将为主的样子。

    桓宣一脸肃然道:“原平,云中,晋昌三处仍在固守,乐彦辅战死在九原城下,如今九原城外也是匈奴大军,郡内唯有本城尚无敌踪。”

    那年轻晋将叫做祖逖,字士稚,乃是北地大姓,祖上历代皆是高官。其生性豁荡,不拘小节,轻财重义,慷慨有志节甚得乡族所重,在定襄也是名声极高,军中兵将包括太守桓宣都是十分爱戴信服。

    定襄本是奉行刘弘的政策,然祖逖认为刘渊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的统一整合塞外各族势力,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若以寻常的眼光看待塞外联军,恐怕晋军必然吃亏,必须视其为不逊于汉朝的大敌方可。

    在祖逖的劝说下,桓宣便听从了祖逖的建议发动城中仅有的两千七百名兵卒跟随祖逖一起修筑防御工事。城中的百姓最初还是有人讥笑,有当朝车骑将军胡奋亲自率领大军镇守雁门,那塞外的野蛮之辈如何能够来到定襄?

    可当雁门惨败传回之后,定襄城内至少有一大半的军民对于祖逖是拜服得五体投地,因此男女老幼自发组织跟随祖逖一起修建城池。桓宣更是认为祖逖之军事才能在自己之上,因此一一县守将之身份屈居于祖逖之上,如此胸襟也是得到了本地的一致好评,这也促进了定襄军民的团结一心。

    “可叹朝中唯有乐彦辅也!”祖逖闻言扼腕痛惜道。

    乐广并非新兴之守将,但闻得前方遇敌便等不及军令率领所部前来支援,不想遇到匈奴大军寡不敌众战死九原城下!如若晋**中多有此等人物,乐广自可免去死劫不说,匈奴之辈也无法如此猖獗了。

    桓宣颇有同感,带有几分担心道:“依士稚所见,定襄城可有兵危战厄?”

    虽说定襄距离九原有百里之远,然以塞外联军的脚程实际上不过一日夜即可抵达。新兴郡内各处都是塞外人马,这定襄有何理由幸免于难?

    祖逖看了看四周逐渐聚拢过来的兵将道:“原平,云中,晋昌三处仍在我军掌握之中,刘和季军政干略,谨守三处绝非难事。分兵九原乃是重复雁门之战而已,九原不失我方援军早晚必到,那刘渊算得精明,必是想击败我方援军之后再以怀柔手段夺取四城。在此之前绝不会耗费兵力攻打城池,定襄虽小,却是粮草颇丰,匈奴闻之我等兵少,必然分兵来袭!”

    桓宣眉目一沉,闻言道:“既如此,当速速备战!桓宣不才,决不让蛮夷之辈荼毒定襄父老!”

    祖逖道:“祖逖不才愿供将军驱使!”

    桓宣笑道:“有士稚助我,何愁定襄不保?”

    祖逖微微一笑道:“蛮夷之辈得了便宜,必是屡试不爽,若是守城难以退敌,内外夹击方可破之!”

    桓宣闻言喜道:“士稚有何破敌之法?”

    祖逖看了看四周的军民,提高声音道:“蛮夷轻视我汉人久矣,连番大胜之下听闻本地少兵,必是派遣小股人马偷袭,意图抢夺城池。若其大军前来,我等当谨守城池,等待朝廷人马来援,若是偏师前来,祖逖设计击之,可获全胜之功!”

    当下祖逖便与桓宣入城商议迎敌之法,二人一番计议之后,桓宣不无担心道:“定襄守军可出城迎战者不过一千五百人,余者皆是老弱之兵难堪催锋之任。这……”

    祖逖笑道:“若是依我所言,以这催锋之法败之,匈奴耻于大败必然大军前来,届时你我不得施展唯有受困矣。”

    桓宣若有所思的道:“若是不用这千五兵卒,士稚之计如何能城?”

    祖逖胸有成竹道:“祖逖族中自有青壮,附近山中亦有豪强。若敌到桓将军可守城三日,三日之内祖逖必然引兵突袭敌营,将军相时而出,贼必可破!”

    “那山中豪强素来目无法纪,士稚族中青壮亦不过数百,三天时间未免儿戏了。”桓宣身为本地守将,自然清楚附近山中豪强的情况。别说是数百人,就算是把这定襄的兵将都带着,也难以夸口三天之内收编豪强部众。

    祖逖起身叹道:“连年征战劳民伤财,前番精兵简政无数兵将游荡民间啸聚山林。为了抗击塞外人马,朝廷虽是召回许多扩充兵力,但数月卸甲战事早已生疏,此等兵力实乃不堪一击也。”

    晋国为了应对塞外联军,各地早已开始招募当时卸甲归田的兵将。这些兵将都曾经征战中原战场,朝廷以其熟悉军事为由尤其看中。只是这些人在民间或是放/荡形骸,或是耕地务农,数月下来虽然仍是熟悉军中事务,但军人那一份责任与坚韧早已荡然无存。

    短了精神,少了气质,就算身手比得上新兵,可心气儿却是大大不如。新兵犹如一张白纸可以教授传承,这些曾经的老兵却是沾染了各种不良习气一时难以戒掉。军中的精兵老兵新兵混在一处,精兵尚会动心,更不用说新兵被带得毫无朝气了。

    看似增强了实力,实则不仅自身没了奋身报国的精神,还影响了军中的其他人,从而使得晋军的战斗力在兵力扩充之后不升反降。

    这番见解祖逖早就与桓宣讨论过,因此桓宣闻言深以为然,时至今日祖逖所言确实是料得准确。

    “以我之见,唯有啸聚山林之辈彪悍无比,虽曾匪气,不减斗志,若加以调教必可成臂助!若得此辈相助,定襄城方保无事,否则一旦匈奴之辈起了杀性大肆攻城,这不足三千老弱之兵又能抵挡多久?”祖逖一声叹息道。

    桓宣衡量再三,最终道:“既然如此士稚便依计而行,若事有不测,桓宣必与定襄共存亡!”

    祖逖也是慷慨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丈夫逢此乱世当提剑报国,驱逐蛮夷。待祖逖与将军大胜相会,共成此志也!”

    离开太守府邸,祖逖返回自家之中,召集族中男女老幼商议出兵一事。虽说族中老幼对于祖逖甚是支持爱戴,然听闻以族中青壮奔赴险地求兵,无论男女老幼皆是面现难色。族中虽有习武之人,然并非正规的军队,少有作战的经验。

    若是普通的小贼或许还可一试,但面对的乃是本地官府都摆不平的山中强盗,谁敢轻易尝试?

    要知道一旦失败不仅仅是性命难保,更是断送了族中的血脉,这一族更是因此走向衰败。兵荒马乱的年代,蛮夷之人随时杀到城下,虽说大家都感到无力,而族中少了青壮不是更加的危险?

    族中男女老幼议论纷纷,对于祖逖的做法大多数皆是不敢苟同。祖逖稳坐当中,面无难色,对于众人之言论颇为理解,并不以为意。

    忽尔眼前一亮,外面走入一条汉子与祖逖颇有几分相似,乃是祖逖的弟弟祖约。其身后跟随百余人皆是族中好斗的汉子,祖约离着老远便爽朗的笑道:“阿兄要去打虎,何以不带祖约!?”

    祖逖微微笑道:“奈何豺狼须弥而至,岂只虎耶?”

    跟随祖约的百余汉子来到院中便分散四周寻地站立,祖约踏步迈入大堂闻言更是大笑道:“虎都打了,何惧财狼?阿兄在上,祖约愿率众追随阿兄抗击蛮夷,保我大晋国泰民安!!”

    祖逖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祖约道:“在家为兄,在军为将,莫以家法坏了军法。”

    祖约起身道:“追随兄长乃是我等毕生之愿,一切听从兄长安排,若有不从军法从事,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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