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狼卫招募了大量的能人异士和游侠,使得剿匪的事务变得的轻松了起来。
而黄龙此举不仅仅是解决了太行山中部的盗匪,保证了在四州民众在经过井陉,进入上党郡之时不会有贼匪骚扰。
也更是让整个太行山还残留的贼匪都绷紧了神经,虽然黄龙主要清剿的对象只是太行山中部的贼匪,但是黄巾军的雷霆手段,也是吓到了一众太行山的贼匪。
于是于毒从河内郡收兵回天井关后不久,便收到了各种奇怪的消息,一些深山老林之中盘踞的盗匪全部主动放下了武器,向周围最近的黄巾军缴械投降。
而刘石也是感到莫名其妙,因为太行山北部隐匿着的贼匪,也是纷纷向着北部太行的黄巾军驻军投降,一时间于毒和刘石的麾下一共多出了三千多名投降的盗匪。
这些盗匪肯定是没有可能加入黄巾军中,现在的黄巾军正在实行精兵政策,似这些盗匪的素质,许安麾下的直属的部曲没有一个能看得上他们的。
于是三千人被刘石和于毒两人一起打包,送给了傅祁管理的农政司,为黄巾军的屯田事业去做贡献,用劳动来洗清他们所犯下的罪孽。
……
四州黄巾军从青州平原郡一路行来,出发之时共有约一百二十万人。
但是经过了清河郡、安平国,抵达了漳水,粗略的统计了一下,到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百一十万人,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亦或则是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就算鹰狼卫几乎是昼夜不息的奔走,就算黄巾军的军将几乎是彻夜不眠的盯视,就算是太平道的符祝们咬着牙,拖着疲惫无比的身躯,举着金箍铃行走官道之上,为四州的民众悉心治疗疾病。
但还是有近十万人死在了路途之上,死在了战场之上……
从兖、豫、徐三州一路行来的民众,经过了长途的跋涉,早就是有很多人的死在了路上,而越到后面,尤其是清河郡时,多次的快速行进,更是让大量的人死去。
疫病一起,更是不知道亡者几何。
内忧外患皆是同时而来,让纪昂的头上又多了数从白发。
一百二十万人,最终能抵达并州的人,或许只有不到九十万人,从四州之地到并州,注定是一条由无数的血肉,无数的尸骨的堆积而成的死亡之路……
……
临平之战战事情况未明,纪昂本来是可以分出一部分的军去兵援助张燕,这也是此前就已经商议的事情。
张燕陈兵在前,抵挡幽州军,随后纪昂在带领军兵渡河过后,派遣部分军兵北上临平,支援张燕部作战。
但是实际的情况,疫病爆发,纪昂麾下的兵力根本是捉襟见肘,原本计划上的援兵根本没有支援,这也是为什么张燕打的如此惨烈,如此艰难的原因之一。
此时的疫情已经开始加重,虽然有华佗的药方,但是华佗能治疗的终究只是一部分,他没有半分治疗所有人疫病。
更为重要的一点,黄巾军已经快没有了药材。
短短五日,黄巾军的药材储备已经降到了一半,四州黄巾军之中携带的药材,一部分是搜刮官府和豪强世家的药材铺中而来的,因此贮备本就很有限度。
另一部分便是并州黄巾军的贮备,因为有之前护送民众迁移的经验,所以许安提前命人准备了很多的治疗普通疾病的药材。
四州转移的民众多达百万,其中伤兵之人必然不少,当初河内郡北迁的人数不到数万人,但依旧有不少的人在路途之中生病。
四州百姓何止万人,而且所需要走过的路途要远远长于当初河内郡的迁移路途。
因此许安很早便让于毒、黄龙这些太行军的将领派遣军兵于太行山中采集草药,收集药材。
如今的太行山中大多是了无人烟之地,根本就是不缺药材,再有计划的安排之下,通宵药理的符祝带着黄巾军军卒按照堪舆图搜索,倒是真的搜罗不少的药材。
这一次并州黄巾军出征,许安甚至将大部分通晓药理,会医治简单疾病的符祝和医者都带了过来,为的就是保证四州迁移的百姓能有更多的人抵达并州。
许安带着并州黄巾军主力和四州黄巾军汇合,同时也将大部分的药材和医者留给了纪昂。
但就算是如此,千算万算,终究是漏算了一点,突如其来的疫病,几乎是摧垮了黄巾军脆弱的医疗准备。
据计算,还需要原本储备药材的两成,才有可能拯救所有能治疗的病患,如果没有药材,那么有一部分人,注定要被放弃。
此时的四州黄巾军大营因为疫病的影响,已经是处于了戒严的情况,纪昂派遣军兵封锁了漳水北岸的大营,而漳水南岸的大营也被封锁,经过五天的观察期,在营地之外的百姓都没有感染疫病,这也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
如今漳水南岸营地的民众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期,纪昂认为很大概率没有事情之后,重新选定了一处地方搭建浮桥,此时南岸的民众也开始缓缓通过浮桥往北岸行进而去。
四州黄巾军的大营外,大开的营门处,一众面色晦暗的军兵列队而离,他们努力的挺着自己的胸膛,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腰变的笔直。
一众风尘仆仆,头缠着黄巾的军将,皆是沉默的站立在纪昂的身后,没有人言语,没有说话,有着只是那被旌旗被朔风卷起的猎猎声,还有不远处疾驰而去传令兵的马蹄声。
纪昂没有站着,他低垂着头,怀中抱着布满了风霜的头盔,满身的风尘,就那样颓废的坐在地上。
他的眼眸之中黯淡无光,面色晦暗非常,他背脊也显得十分的佝偻,根本不像是一名大将。
他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黑发在纪昂这里才是少数,说他是一名刚刚到了而立之年,才三十余岁的人根本就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更像是一名到了垂暮之年的老人。
“哒哒哒……”
一阵颇有节奏的马蹄声传入了纪昂的耳中,四支马腿由远至近,出现在了纪昂的视野之中。
纪昂睁开了浑浊的眼睛,抬头看向前方,此时那传令的令骑已经翻身下马,半蹲于地,恭敬的说道。
“禀将军,大贤良师大纛已至五里外,转瞬即至。”
纪昂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略微变得清澈了起来,他想起了昔日在信都城见到了那个身影。
天下之事彷佛尽在掌控,一言一行皆是让人不由得折服,任何的话语在其口中说出,似乎都显得极为有说服力。
他还记得许安曾经握着他的双手,郑重其事的将四州的太平道信众尽皆托付于他时的情景。
纪昂缓缓站起了身躯,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
他实在是有负大贤良师所托,有负众望,有负于太平道,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许安,该如何面对那些在外奋战的黄巾军军卒。
纪昂站直了身躯,挺直了脊梁,他记得很清楚,许安曾经说过,为人当挺直着脊梁活下去。
天下当是人民之天下,朝廷当是人民之朝廷,而国家亦当是人民之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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